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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这就去将人赶走。”
少年点头:“酥酥的物什可以留下,让那奶娘写下酥酥的习惯和喜好,以后就拨雀鸟过去伺候。”
伏虎应声,低着头仓皇退下。
息扶黎又在阼阶上站了会,清风拂面,鸦发飘忽,让他那张脸上带出些诡异莫测的深邃暗影来。
他回身进书房,甫一踏进门,就见自个的书案边,正站着个垫着脚尖去够他毫笔的矮小姑娘。
那书案有些高,小姑娘撅着小屁股好不容易爬上罗圈椅,可仍是够不着,她遂站椅子上,爬到书案,够着手去拿息扶黎刚才用过的朱砂毫笔。
稚童天生就好奇心重,特别是对身边大人用过的物什更是好奇,偷摸穿大人的鞋,偷摸用母亲的脂粉,偷摸喝父亲的酒之类的。
姜酥酥小姑娘起先就对息扶黎手里的毫笔起了心思,这会趁人不在,她就摸上来了。
息扶黎凤眸微眯,恶劣的故意轻咳一声走进来。
小姑娘才刚刚抓住毫笔,心头一慌,一手按在砚台里,沾了一手一袖子的黑墨水。
她还将手里的毫笔背在身后,遮遮掩掩,浑然不知笔尖上的朱砂已经将她小裙子给染上色了。
“大黎黎……”小姑娘心虚至极,小小的,细细的,甜腻腻的喊了一声。
息扶黎扬眉,念起心头那不可告人的目的,遂柔和下目光问:“想学握笔写字?”
小姑娘黑眸晶亮,虽然那张肉嘟嘟的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开心,“酥酥可以吗?”
息扶黎点头,他坐回圈椅里,先是把小姑娘手里的朱砂笔扔一边,又是摸帕子给她擦小手。
“我不是说过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少年如此道。
殊不知,这句无心之言搁小姑娘心里,一搁就是很多年。
小姑娘见少年并不生气,便大声道:“酥酥想学画画,酥酥要画大黎黎。”
她说着,借着少年的手滑下书案,蹬蹬跑到自个那张小案几面前,扯了一张纸就又跑回来。
小姑娘仰起头,面容期待的将手里的白纸递给少年:“看,这是刚才酥酥画的。”
息扶黎接过一看,只见雪白的纸张上,或黑或红一团团的墨迹糅杂在一块,将整张纸染的来脏兮兮的。
小姑娘浑然不觉,她挤进少年怀里,哼哧哼哧爬上他大腿上坐好,还黑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其中一块大墨迹说:“这是大黎黎。”
跟着,她又指着另一块小些的墨迹道:“这是酥酥。”
少年嘴角抽了抽,这叫画?
他哂笑一声,不屑的道:“别把你画的狗屎当成本世子。”
宛如晴天霹雳,小姑娘辛苦半天,好不容易画了最好的一副画,没得到赞扬鼓励不说,竟得了个这样的评价。
小姑娘气鼓着小脸,红着眼圈,一把抢回自个的画,奶音倔强的道:“大黎黎就是狗狗臭屎屎!”
小姑娘捏着银勺子,舀起盏里被撕成条状的鸡腿肉,塞进嘴里先是吮了会肉里甜甜的蜜汁,待没味了才咬几下吞下去。
她用完半个鸡腿,又喝了半碗荷叶珍珠白米粥,软软的小肚子竟是撑地鼓了起来。
她放下银勺子,跟息扶黎细声细气的说:“大黎黎,酥酥吃好了。”
坐主位的少年慢条斯理地端清水漱口,淡淡应了声,放下骨瓷白盏,接过婢女奉上的丝帕,轻轻揩了揩嘴角。
“去园子里转悠会,一会我带你见个人。”息扶黎说道。
小姑娘点头表示知晓,她在圈椅里一滑,蹬蹬下地到伏虎身边。
“伏虎哥哥,”小姑娘仰起头,黑眸又大又圆,映出显而易见的怜悯来,“你小时候过得很不开心吧?没关系的哦,大黎黎说小孩子都是那样的,长大了就好。”
她边说还边够着手,踮起脚尖拍了拍伏虎手背以示安抚。
伏虎低头看她,涣散的眼神重新聚拢,他抽了抽嘴角,心酸的竟是一言难尽。
“我……”他才吐出一个字音,主位上瞬间刷过来凌厉的目光。
那目光如刺在背,硬是让青年生生咬着牙憋着心酸,默下道:“我晓得了。”
略表善意后,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就出了门,往北苑那片翠竹幽篁里玩耍去了。
她记得那林子里头,有白白的可爱的小兔子呀。
而膳厅里头,处于世子冰冷凝视下的伏虎,片刻收获冷哼一枚。
半个时辰后,澜沧阁议事厅。
人伢子王婆子战战兢兢,她不时觑一眼主位上的端王世子,惴惴不安。
锦衣少年单手撑头,端坐黑漆玫瑰圈椅中,他架着大长腿,面无表情。
王婆子吞了吞唾沫,僵硬扯起笑脸道:“不知世子是想要哪种侍婢?小的那最近来了一批面容姣好手脚又勤快的。”
息扶黎没有说话,他上下打量王婆子,琥珀眸光,冰冷无情。
王婆子冷汗唰的就出来了,她捻起袖子,不断擦拭额头,脸上厚重的脂粉被冷汗打湿,她再一擦,妆便花了,黏糊糊的,很是丑陋。
“你,”尊荣少年施舍般的开了尊口,“可还记得被你拐到黑市的那个五岁小姑娘?”
王婆子眼色一变,她赶紧低头,惶恐讪笑:“黑市?世子莫不是记错了,小的是在府衙署挂过号,正儿八经的人伢子,西市那边的黑市,小的怎么敢去沾染。”
闻言,少年冷笑一声,懒得再多费唇舌,只一点下颌,示意将姜阮找过来。
一刻钟后,和竹林里小兔子玩耍的小脸红扑扑,发髻微乱的小姑娘让雀鸟牵了进来。
小姑娘甫一见少年,当即黑眸晶亮地挥小肉手:“大黎黎,酥酥悄悄跟你讲哦,白白也是个姑娘,不过白白刚做了母亲,生了一窝毛茸茸的小兔兔,超级超级可爱哒。”
她挣脱雀鸟的手,提着水蓝色纹绣蝶恋花的洒金小裙子,蹬蹬冲到少年面前,仰起小脸软软糯糯的说。
那张白嫩小脸上擦伤的结痂已经开始在掉了,剥落的地方,老痂去了,就露出粉色的新皮来,娇娇嫩嫩的,像是风都能吹破一样。
少年抬手,眸光微暖的给小姑娘扒拉了下松散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