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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万事回了桃溪再作长议,阿圆先别惦着这些。”
曹英耳尖,追上几步问道:“弟妹有什么主意,可能告知一二,也好让我得些想头?”话出口,又大悔,忙揖礼赔罪,“表弟弟妹只当我吃酒吃昏了头,问了不知好歹的话。”
何栖不以为意,侧身避过后说道:“表伯不必多礼自悔,事无不可对人言。”
何秀才也点头:“曹家侄儿多虑了。”
沈拓从来大度,更是没放心上,施翎与沈计却是懵懂,不知门道。曹英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尽是没一个计较他失言,他非但不喜,心里反倒生出忧虑来:无半点防人之心,可如何开门营生?便是得了好行当,别也被人骗了。
何栖细声道:“我想着澜江水通后,因着水路便利,想来不少商铺进出补货,少不得要弃车择舟。桃溪溪流穿城,水道却窄,漕船难进,多为蓬舟小船,通行虽可,却非载货之选。不如,我们买了漕船,只做护送的生意?再一个,大郎交游广阔,识得……”她偷回头看了眼何秀才,声更小了些,“识得一些好汉,若是遇着事,也能得个薄面,攀个交情。”
沈拓在心里道:便是遇上劫掠的,吃我打杀,还怕不识好歹?漕运用着好些水手船工,倒也不慌,托了陈据,自能招徕人来。桃溪近水,青壮十个里少说也有九个通得水性。他日明府调任,我粗放鲁莽 ,护船差使也合我的脾性。
他们夫妻心意相通,眼神交错之间便知了心事,不由相顾而笑。
曹英也在一边盘算开来,左思右想,只觉这主意再好不过。桃溪富县,多少的货资往来,通了澜江,又有漕船,便能做大宗的买卖。好过分拨几次,费时耗利。曹英拍手跺脚,只遗憾自己没想到这上头,道:“果然是一桩好营生,大郎归转后,与弟妹亲家公详议,别漏了细处,这可不是一般小事,要有一个周全的长计。”
何栖本来心中也没底,不过一个意想。行路艰难,他们好生来看灯都能招来小人,想来货运之道也不太平。他们背靠明府,沈拓在桃溪也颇负凶名,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缺。三者兼具,此事定大可为。
不曾想曹英也叫好,曹家是擅经营之家,曹英又有几分精明远见。他一说好,何栖心里又定了几分。
何栖与沈拓得了这么一个主意,双双生出归意来。宜州再好也是是非之地,千灯万盏也是别处的繁景, 不如早早归去与季蔚琇、曹家叔伯商议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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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宜州思归,桃溪也有人苦苦盼着他们早日归来。
齐氏见李家形容越来越不堪,李货郎病久阴晴不定,好好歹歹,好时便将她哄了又哄,几万分的体贴柔情,歹时便说一些酸言酸语,自怨自艾的话,又疑她在等自己死后另嫁。
李家翁从来是吃好睡好,不沾半点的事,毫无半点为长之慈,饭桌上有好的吃食,他也不让着儿孙,一边道:“炖的烂鸭,想是孝敬我的,我尽吃了。”也不管桌边几个孙儿馋得眼珠子都要掉进汤里。
大李氏更加悭吝起来,日日数着米粒下锅,不叫他们多吃一口的饭,天天哀声叹气道:“过一个春年,耗了多少钱银米粮?都是些没脸的,家中留着作看盘的糕点,他们上门倒不客气吃了去,不知是没眼见还是贼骨头,专拣好的下肚,呸,自个家中只拿几把青豆待客,真是只进不出,打娘胎算计的。”
齐氏不吭气,什么人家还看盘呢。拿了一个盘点心,也不让人吃,今日摆,明日摆,硬充脸面。谁知邻舍上门,老实不客气拿起吃了,还道:“难得的云片糕,只不太新鲜,边儿都发硬了。”心疼得大齐氏晚上做了一锅的稀粥。
齐氏有时嫌弃饭食不好,大李氏便笑道:“都道年难过,勉强对付过去,米缸都空了。”
齐氏也不肯拿钱,抹泪道:“体己都为李郎请了郎中抓了药。”
大李氏见抠不出钱,脸一摆,骂骂咧咧开来了。
小李氏日日花枝招展不着家,倒是几个继子学得坏了,饿了也不叫大李氏,只管跟她来要吃要喝,又欺负自己亲生的儿女来。她偷买几块糖糕在家,偷偷塞给小儿,一时没吃,拿手里不到片刻,便让兄长得了去。
齐氏半夜想到:从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靠子。我先时竟是错了。
先时等沈拓不来,齐氏便回了沈家一趟,谁知人去楼空,一打听竟是去了宜州,心里更是打翻了五味瓶。自家在此受苦,他们却是自在,受了多少苦痛生养了两子,只将自己这个亲娘撇在一边。
齐氏一路哭了回去,昼夜盼了沈拓他们归来,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