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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才听见旁人说你来找他了。”
桑意在他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委屈,笑了:“是有点事,我也是想着要见你,所以急急忙忙就要出来呀。”
他伸手想摸摸他的头,谢缘却没让他得逞,只是上来揽住他的肩膀,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他贴着桑意耳根道:“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先告诉我一声,好吗?”
桑意“嗯”了一声。
谢缘又道:“你看你现在拖家带口的,一旦你有什么闪失,那样就很麻烦。”
桑意又笑:“嗯。”
谢缘松开他,往后退了一点,让桑意看清了他身后的东西:一匹湿漉漉的银狼,快活地摇着尾巴。银狼嘴里叼着一个很大的篮子,用细布遮盖了一层,摇摇晃晃的,里面似乎有活物。见到他望过来,银狼无师自通地窜去了房檐底下,把篮子放下后一爪子放倒,让出十七只雪白肥胖的兔子来。
兔子们也很乖,蹲在房檐底下排排坐好了,学着银狼的动作一甩一甩地摇着它们的短尾巴,一并眼巴巴地望过来,那意思是它们跟着谢缘过来,同样等了很久了。
这才是真正的拖家带口。桑意以前从不在意自己的去处,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彻夜不归也是常事。今天却是头一次,有人在意他的去留,也是头一次,有人冒雨来找,等在夜雨中。
桑意忍了一下没忍住,想了一下谢缘拖家带口来找他的清醒:一个少年人,身后跟着一只傻乎乎的银狼和排成队的兔子。他大笑起来,一把扑进谢缘怀里,将下巴埋在他肩膀上。他动作很大,谢缘撑伞的动作却很平稳,只抖落了些许细碎的水珠,而后用空着的那只手抱住他的脊背。
桑意小声告诉他:“我后天就要去昆仑了。”
谢缘抱着他脊背的那只手紧了紧:“这么快?去多久?又和那个冒牌货一起吗?回来还喜欢我吗?”
桑意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要多久,回来多快取决于无心明王他对我们好不好,和两位师兄一起,喜欢的。”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补了一句:“等我回来,你就从小郎君变成郎君啦,我们也可以……可以……”
谢缘逗他:“可以解罗裳?”
桑意瞪他:“可以成亲了,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两个人带着一只狼、一群兔子往回走。他和桑意分开走着,谢缘给兔子们打伞,桑意给银狼打伞,外人看来是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只是路中遇上攀谈,也不显得过于亲昵。等到步入桑意的竹庐小院,他们两人才合力将小动物们照料好,而后省下时间来喝一杯茶。
天色已晚,但桑意还想着他白天在古籍地图中发现的那个地方,执意要带谢缘去看一看。谢缘本想撺掇他去休息,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没有坚持。
桑意指点江山:“小同学,带我御风往这边飞罢,你能找到路的,对不对?”
谢缘道:“嗯。”
他召来御剑,引来狂风,抓着桑意的手,让他环着自己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后背上。桑意得寸进尺,一会儿要他快点飞,一会儿要他原地挺住,他探出个头往下看风景。谢缘由着他,这样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他们抵达桑意所说的那处人间时,天已经黑尽。
桑意摇摇晃晃地走下来,扶着谢缘:“等我一会儿,我有点晕。”
“晕剑?”谢缘瞅他。
桑意镇定自若地瞅回去,拉着他往前走了好几步,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不对劲:“咦,这里好像跟我查到的地方不太一样。古书里说这处人间繁华无两,千里风光,人群熙攘,可为什么这里只有草呢?”
谢缘上前一步,用剑斩落前方一处密集的挂藤,用剑尖拂去后面的苔痕,露出后面的市镇名称。
“是这里,但是大约是年月太久远了,书中记载的景象已经过去,这处人间已经风光不在,也没什么人了。”谢缘道,“进去看看罢,这也算别样的惊喜了。”
桑意喃喃:“我是听说这十里人间烟火场,有戏本子里写的戏楼高阁,还有一条街的小摊,卖许多好吃的。我原想带你听一场戏,再在里面吃点东西,到处玩一玩。”
“这有什么难的?”谢缘揽着他往里走,穿过茂盛的藤蔓与树木。这里只有建筑存留,植物却活得欢欣旺盛,到了晚间,风移影动,像是鬼影闪烁,乍一看还有些吓人。谢缘带着他走了片刻,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古旧的戏楼。
桑意觉得十分新奇,蹭蹭地就要跑上去,忽略了谢缘在后面放慢了脚步。
谢缘在楼中转了几圈儿,若有所思,又四下打量了片刻,看着桑意人影都要跑得看不见了,出声提醒道:“慢点走,这边只是茶水间与角儿的化妆室,看台在上边。台阶高,你慢点。”
桑意随口道:“你还挺了解嘛。不过我看这儿也很眼熟,是不是这些地方都长一个样子?”
谢缘微笑着看着他:“或许有什么前缘也说不定呢?”
他陪着他走去了看台上,挑了个地方坐下。谢缘随手一挥,召来风雨将里面清扫了一遍,而后念了火诀,点亮整个场地的灯笼与烛火。桑意新奇地左看右看,又见到谢缘不知使出了什么法术,在戏台中央引出了完整的人像,栩栩如生地婉转低吟,为他们献唱。
222:【出厂基本功能之一,全息投影,录刻过去的片段并回放。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的没有错,你们第二世的那处人间已经过了几千年,这里的确是当初的南楼,只不过荒芜了。你记得的谢知烟,桑青,茶楼老板,还有成阳王这些人……统统灰飞烟灭了。】
谢缘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秘术传音道:“那小桑若是知道,他会有些难过罢?”
222:【没关系,几千年只是相对你们这个修仙世界的时间。只要你想,我随时都能进行时光回溯,让你们重温一遍。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有他在身边,已经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谢缘道:“多谢。”
场上光影纵横,桑意听不懂,但那曲调异常熟悉,唱曲的人也无比眼熟。他努力想看清台上人的模样,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但未能如愿。他们离得太远了。就在一曲唱罢之后,青衣下场,旁侧的阶梯上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淡漠的、骄矜的、温和的,那一瞬间桑意几乎以为看见了自己。然而那个影子只是一闪而过,匆匆就不见了。
仍是那种熟悉的感觉,与系统讲给他的故事中不同,桑意这一次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记忆深处的情景,只留情怯。他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找到一个人的手,将其握住后,才缓缓吐息,呼出一口气来。
谢缘偏头看他。
桑意摇摇头:“没什么,你想吃个桃子吗?”
谢缘点了头,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变出来的水蜜桃,剥了一圈儿皮后没吃,而是放到桑意唇边,让他咬了第一口。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掉了整个桃子。桑意吃得满嘴桃汁,谢缘用自己的衣袖给他擦了。桑意这时候才注意到谢缘今天穿得也与平常不同,虽然同是黑色的长袍,但周边用银线纹了花样,质地也是两层的滑英锦,以谢缘的身世和财力,应当是穿不起的。
桑意看了看自己这身考究的袍子,又看看谢缘的,开开心心地逗他道:“今天穿了新衣服来见我吗?”
谢缘不自然地道:“你发了五千灵石给我,我就拿来做了衣服。”
桑意奇道:“这么贵的衣裳,你就拿来擦嘴。”
谢缘一本正经:“见到你了就行了,到时候还可以赖你给我洗衣裳,一来一去就能再多见你几次。”
桑意偷偷笑,笑了一会儿后又没笑了,因为想起他再过一天便要去往昆仑,他与谢缘很快就会分开了。谢缘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再说话。
桑意看着已经空了的戏台子,企图转移话题:“小同学,你想过什么是前世吗?”
谢缘道:“嗯?”
“就是……”桑意不知道怎么形容,尽力跟他描述,“就是大家都是有前世的,可若是前缘俱在,这辈子却不想再续前缘了,你觉得这样好吗?又或者,明明该有许多东西需要记得,可我偏偏不记得了,我跟自己说选择了这辈子就不要去管上辈子,可是上辈子的有些东西老是浮上来,提醒我说它们很重要。就是……不是别人告诉我的那种重要,而是我自己知道那很重要。”
谢缘顿了顿,轻声道:“既然重要,那么为何要舍弃呢?你既然觉得重要,又下定决心舍弃,那么说不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比如——你的前缘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而是其他人。看过转世投生认错人的戏本子么?”
桑意茫然地摇摇头。
谢言低声道:“那我讲给你听,好不好?就是这戏楼子里的故事。从前一对恋人,约定生生世世在一起,第二世的时候,一个人投生为梨园老板,另一个成了他带出来的青衣。青梅竹马,朝夕相伴。他们本该和上辈子一样琴瑟和鸣,但那个梨园老板记得前世的事情,只记得一点零碎的片段,因此认错了人,只以为自己毕生的执念是梦中人,而非现实中日夜陪伴自己的小青衣。兜兜转转许多年,那个梨园老板做错了许多事,才终于认清自己的身边人就是梦中人。他差一点就失去他了。”
桑意道:“唔。”
谢缘将手盖在他手背上,平时前方:“所以,别人说的不能全信,自己的执念亦不能全信,自己去感受罢,遵从本心。这是你教过我的。”
桑意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好。”
谢缘低头拿起伞,站起身来:“回去罢,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桑意跟着站起来,视线扫过伞面上风华绝代的白底点墨江山,随口问道:“这把伞是哪里来的?你喜欢这样的伞面吗?”
谢缘看着他,微微一笑:“也说不出哪里喜欢,总是不愿换罢了。也兴许和师尊一样,是前缘未了呢?”
这回桑意有点不太情愿了:“那你不许有前缘,我收回我的话。”
谢缘瞅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要赖皮的话,要怎么贿赂我,嗯?”
桑意矜持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弯起眼睛,凑上前来飞快地往他唇上啄了一口。
谢缘面不改色:“还不太够。”
桑意又啄一口。
谢缘还想说话,桑意却一把握着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有点莽撞地吻下去,撬开他的牙关。谢缘被他亲得也没心思说浑话了,他紧紧地抱着他,将人圈进怀里,深深地回吻下去。唇舌交缠的间隙,他低低地问:“今天师尊怎么这么热情,嗯?”
桑意咬了他一口,眼睛亮晶晶的:“我要走了。”
谢缘道:“嗯。”
桑意把自己往他怀中再送去一些:“我舍不得你,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