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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被无形的手牵着一动又一动,“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害人之心,我已经、我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痛改前非了啊?
她承认她是带着私心接近公主府,也有意督促徐氏和靖国公府交好,但她只想李家好,自认对念浅安等人出自真心,并无半分虚情假意,对其他人更是敬而远之,不曾因前世所知而起过利用、算计的歪心思。
她明明已经痛改前非了啊!
为什么命运还要这样对待她呢?
是她做得不够好吗?
李菲雪迷茫地张着口,呆滞的笑容像一副死板的面具覆在脸上,泪珠划过翘起的嘴角微微凝滞,一颗颗断线般掉落。
比起七皇女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笑着无声落泪的李菲雪几乎能哭碎人心。
念浅安顿时哎哟咕,一把抱住李菲雪,“哭吧哭吧,大声哭出来!”
她想起曾和李菲雪相拥痛哭的诡异场景,此刻的李菲雪仿佛和那天重叠,隐忍着不为人知的艰难,藏匿着无法言说的苦涩,更多的是迷途孩童般的惶惑。
念浅安揪得心都疼了,伸出爪子将念秋然一并揽过来,故作豪放道:“菲雪姐姐!我们陪你一起哭,谁也别笑谁哭得丑!谁哭得最丑算谁赢!”
念秋然很捧场地噗嗤笑,想到自己和李菲雪背道而驰的迥异局面,感同身受地也掉下泪来,“菲雪姐姐,菲雪姐姐……”
李菲雪迟钝地动了动眼珠,呆呆看着扎在她肩头的两颗脑袋笑了笑,终于呜咽一声,嗓子如割断的陈旧琴弦般发出刺耳的闷响,洪水卸闸似的大哭起来。
念浅安听着她震天响的哭嚎默默一抖,想起坠在袖袋里的信,想起辣眼睛的查无此人四字,顿时邪火又起,嘤嘤嘤变呜呜呜,干脆借机发泄一通。
厢房里的徐氏听着她们堪称鬼哭狼嚎的动静,半喜半忧地原地直打转,“肯哭就好,哭出来就好。只是六姑娘的声儿怎么比四丫头还响亮?我、我还是去看看……”
她的妈妈忙拦人,叫哭声触动心肠也跟着掉泪,却是泪中带笑,“夫人快别管了,由着小姑娘家家地自在哭闹去吧!”
徐氏迟疑地点头,抹着泪坐立不安。
念浅安也抹了抹泪,吸着鼻子喊停,“我哭够了,你们俩要是哭爽了,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哭伤身,我脑壳疼,再哭下去该吐了。”
她撸了把涕泪横流的脸,一边抽出念秋然的帕子按到念秋然脸上,一边自己擤鼻涕又掏出簇新的手帕,塞给李菲雪,“菲雪姐姐快擦一擦,哭得好丑,我和小透明认输。”
念秋然捂着帕子笑,有意配合念浅安插科打诨,“菲雪姐姐真是不哭则已,一哭惊人!”
李菲雪闻言笑得不再犹如失了魂的木偶,只觉被人这样逼着、这样陪着失声痛哭后,仿佛堵住身心的某些东西不翼而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松快起来,她捏着手帕揩了揩泪脸,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道:“安妹妹怎么带着块这样简陋的帕子?你身边换了人做针线吗?”
她痛快发泄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拿手帕做话茬。
念浅安一脸冷漠地皱了皱鼻子,“……我自己绣的。”
李菲雪和念秋然两脸捧场地点了点头,“……至简至雅,绣得好。”
“我有自知之明。不过我绣得再惊天地泣鬼神,你也得收下。”念浅安哼哼着拿回超丑的手帕展开,重新叠好后放进李菲雪手中,“给你的回礼。意思和形式都齐活了,我俩的手帕交坐实了啊。不管你怎么选择,做不做妾,我们都是永远不变的好闺蜜。”
念秋然闻言忙把自己的帕子也塞过去,“不管是哭是笑,我和六妹妹都陪着你。菲雪姐姐不准嫌我的帕子脏,快回我一块好的来!”
李菲雪眼角又红又酸,却笑着憋回泪水,将身上手帕郑重送给念秋然,用力握住二人的手道:“谢谢,谢谢你们……”
念浅安见她恢复常态,就放下心抠了抠李菲雪的手心,挤眉弄眼道:“菲雪姐姐,喝心灵鸡汤不?”
李菲雪被她挠得忍不住笑,和念秋然对视一眼,齐齐歪头问,“你又有什么奇思妙想要说?心灵鸡汤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用料难得,眼下可没法儿立时就喝上。”
念浅安表示此鸡汤非彼鸡汤,忍着牙酸开启心理咨询模式,“菲雪姐姐,你刚才说老天为什么要那样对你,因为老天不公老天眼瞎呗!但可是,一时对命运低头不要紧,不能对命运认输。别说你,我们谁都输不起。”
古代女人难做啊混蛋!
要想混得好,真心输不起。
哭够了只是身子爽,心理有病还得治。
她虽不知道李菲雪哪来那么多难解、难懂的压抑情绪,但没打算哭完就跑,正色又道:“你既然做了选择,敢说一声没有不甘愿,那就好好走下去。老话说日子是人过出来的,那就把你今后的日子过好!打贼老天的脸!”
念秋然闻言忙假做甩巴掌,“打贼老天的脸!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