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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彻底激怒了老夫人,老夫人便不计后果的也掀了他的老底,所以只能一忍再忍,咬着牙尽量试图抹平这件事,指着桌上的鸡汤道:“这鸡汤有毒,是她指使身边的婢女下的!”
“我没有!”武昙马上就脱口否认,从老夫人怀里露了张可怜巴巴的小脸儿出来,人还缩在那,寻求庇护。
老夫人看着眼前儿子眼中阴鸷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有过堂风在不断的吹,萧索无比。
她咬牙硬撑着,仍是满面戾气的道:“鸡汤是我着人送来的,至于原因……你自己心里有数!有事你不冲着我,却转头去对个孩子下此毒手,我如今说你狼心狗肺都觉得侮辱了狗!”
这一刻,她真的已经气到极致,悲愤之余甚至觉得所知的所有恶毒的词语用在此人的身上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恶劣行径。
杀了兄长和幼弟,又谋害了长嫂,同时又杀了那么多人灭口……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做下来,已经是耸人听闻了,他居然到了今时今日还不曾有半分的悔过之心,前面几次对青林下手,如今竟是连武昙都不放过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武勖更是眼睛里猩红一片,咬牙切齿道:“母亲你是执意维护这个丫头么?居然连这种事情也往自己身上揽?”
“哼!”老夫人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紧跟着又是目色一厉,反问道:“你说是昙丫头做的,可有人证物证?”
武勖辩驳:“今日就只有她的婢女形迹可疑的进过母亲院里的小厨房,您院里的人全都可以作证,除了她,便再没有旁人去过了。”
老夫人道:“我院里的都是我的人!”
武勖听得一愣,还没太反应过来。
老夫人就一伸手:“周妈妈!”
周妈妈快走两步上前,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小瓷瓶递到她手上。
老夫人看也不看的就将瓶子往武勖怀里一扔:“毒药!这便是上回你媳妇儿要用在我身上的蛇毒,那事之后,这药收在何处,我可曾给了别人,你随便去我院子里拉了人来问,但凡有一个说看见昙丫头将这东西拿走了的,我就认她的罪,你要打要杀我绝不拦着。”
居然——
这毒会是老夫人下的?
武勖是真的没有想到,意外之余,脸色就更是难看了起来。
老夫人却不罢休,转而又再命令周妈妈:“去叫许大夫过来,验!看看这瓶子里的药和侯爷汤碗里的是否一致。汤水是我让周妈妈看着在厨房里炖的,送过来之前,她将东西端进房里我亲手下的药。”
说着,又是目光凌厉的扫向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如意:“你是怎么跟侯爷说的?”
如意已经是吓哭了,此时浑身虚软的瘫坐在地上,也没力气再跪好,只连忙澄清:“奴婢说了,东西是从老夫人屋里……老夫人亲口吩咐让奴婢拿过来的,可是……可是奴婢不知道这毒药是怎么回事啊!”
二小姐要毒害侯爷是无稽之谈,老夫人要毒害侯爷就更是……
如意又急有怕,整个人都混乱不已。
老夫人却是什么都不顾了,盯着武勖继续道:“你要查问不是?要耍狠惩治毒害你的真凶不是?我人就在这里!周妈妈,不是说宫里陛下也来了么?去请过来,正好有人给咱们侯爷做主,讨要个公道,有本事就将我拉出去砍了了事!”
她这是真的发了狠。
武勖还想害武昙和武青林,她是绝不能容忍的。
前面说顾着武家,一方面是不想武家世代的名声败落在自己手里,最主要的就是不想让几个无辜的小辈受牵连丢了性命。
现如今——
她的忍让,却换来了这个畜生的得寸进尺?
那便索性就一起死去吧!大家一了百了!
老夫人会这么说,有很大一部分就只是一时的气话,可话既已出口,周妈妈就不能当没听见,迟疑的看了武勖一眼,便就转身往外走,心里是真弄不明白——
侯爷虽说平时严厉了些,可也是疼爱二小姐的啊,如今怎么就会为了这点事,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下这样的下手?老夫人又是怎么会跟侯爷也闹到这一步的?
武勖见状,便再不能不服软了。
虽然揣着满腔的怒火,也还是心一横,一咬牙就屈膝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沉声道:“母亲,儿子知错了。”
周妈妈连忙收住脚步。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发涩,连忙仰起头,把眼中的热气都倒回眼眶里,并不主动去看他。
武勖道:“是儿子一时冲动,误会了昙儿。”
老夫人冷笑一声,仍是不松口。
武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虽是不甘心也觉得颜面尽失,可这时候萧昀的车驾只怕已经到了府外了,他必须让此事马上收场,于是就昧着心意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以前的事,都是儿子糊涂,儿子发誓,自今而后,一定会善待这两个孩子……赎罪!”
老夫人对他下毒,也总要有个解释和由头的,他这样说的真实意思,老夫人明白,而表面上的意思——
就让府里的下人以为他以前是偏心继室和继室的儿女而做过什么苛待武昙兄妹的事吧。
宁肯给他们个理由,解了困惑,也要免了他们胡乱的揣测!
而老夫人如今即使再恨他,也无力扭转任何的大局,至多也不过就是求武昙和武青林的一个平安罢了。
只要能安抚住老夫人,这场风波就能暂时平下去。
最起码——
今晚不能闹到萧昀面前去了。
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哪怕是不掀他别的老底,只把她下毒谋害亲儿子的事露到御前去,这件丑事就足以让萧昀起疑和深究的。
原以为是给自己搬来的救兵,如今却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于武勖和南梁人之间的勾当,老夫人确实就是想要阻止也完全无能为力,现如今,她虽是对这样的保证也不满意,可——
眼下她能求的也就这么多了。
老夫人咬着牙,没做声。
武勖知道她就是默许了,正待要松一口气爬起来,却是藏在老夫人怀里半天的武昙突然跳出来,惊呼一声:“祖母和父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赎罪?赎什么罪?”
说着,就煞有介事的拧眉想了想,然后就又是一声惊呼:“难道……我大哥前阵子在南境遇险,说是大姐夫做的,原来是父亲你……”
话到这里,就神色惶恐的打住了。
如意等人听得就简直想要晕死过去。
武勖狠狠的横过来一眼,即使再想当场掐死了她,这时候也只能哄着老夫人,隐忍不发,只沉着嗓子呵斥了一句:“你住嘴!”
言罢,才扶着膝盖终于站起来。
然后目光冷厉的环视一眼屋子里的几个奴仆,警告道:“都闭紧你们的嘴巴,今日这屋子里的事,但凡谁敢外传一个字,就别想活了!”
“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如意几个如蒙大赦,连忙磕头。
武勖这才又重新收回视线看向了武昙,咬牙道:“现在没事了,这些个外人也可以走了吧?”
晟王府来的人,他可没那么自不量力的自己出言赶人。
武昙迎着他的视线,此刻仿佛是已经撕破了脸,倒是不见半分惧色了,头也没回的凉凉道:“青瓷没过来,应该是被父亲安排的高手堵在我那院子里了,雷鸣,你既来了,就别白跑一趟了,现在带人去我那院子看看,看我那边有父亲的几个心腹在,全给我杀了!”
“是!”雷鸣当即应诺一声,一挥手就带着人去了。
武勖目赤欲裂,瞪着她见鬼一样,伸手就又想来掐她的脖子,同时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狂妄!”
武昙索性脖子往他面前一挺,无所谓的冷然一挑眉:“不是女儿狂妄,只是一报还一报,父亲今日想杀我,之前居然还想杀我大哥……就算祖母出面做调解,咱们父女之间若是想要冰释前嫌,那至少也要让我出了这口气,以后才好说话。否则……咱们就一起闹到御前去算了!”
方才打起来,武勖这院里就秦岩一个暗卫,事实上这一趟他回来是带了七八个高手的。
如此,就应该是把人都扎在她的院子里了,以防止院子里的人去通风报信。
而雷鸣之所以还能及时赶来——
应该是萧樾有在侯府里另外埋了眼线在。
她现如今还称武勖一声父亲,只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坏了南境的大事,可既然是翻脸了,就总要断他的爪牙,让他知道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