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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楼上空,一条黑色巨龙盘旋游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它显然无惧从下方劈上来的道道闪电,对别人而言无比可怖的电火只能在它的躯表上凿出浅淡的印痕,并且转眼便逝。
终于,它发现了被暗金色巨泡笼罩住的炼心殿,巨躯一展飞了下去,然而在触及巨泡的刹那,即刻就给挪移了开去。
黑龙长尾一摆,巨躯在云中急剧收缩,转眼已化做了个风神秀逸的公子,正是东海逍遥门少门主逍遥郎君。
他定睛一瞧,见自己的下方是大片田野,所在之处已非迷楼。
“这便是先天无极阵的奥妙么……移物换位之术委实令人叹为观止!”他心中赞叹,举目眺望,见迷楼如天柱般矗立在十数里外,正欲再次飞去,突闻人喧马嘶蹄声如雷,转首望去,见自玉京方向涌来一片火海,仔细再瞧,却是大队重盔厚甲的兵将,个个背负长弓,手擎炽焰旗枪,清一色朱袍赤甲,数目极众,奔势又急,漫出官道,践田踏坡而来,直如烈火燎原一般。
这支兵马,正是日月皇朝“风、火、雷、电、龙、凤、虎、豹”八大精锐其一、长年拱卫京都的烈火军。
原来皇朝四大梁柱之一、坐镇玉京的骠骑大将军唐凤山遥见迷楼气象奇幻,心知有异,遂连夜提兵,前来救驾。
逍遥郎君双目微微一眯,飞身朝下掠去,但闻一声龙吟,穿云而出的已是一条通体如墨的巨龙。
地面上兵将纷纷抬头,奔势乍缓,然那队形阵列依旧井然,出奇之镇定。
在数十凶神恶煞般的将领簇拥中,年近半百的唐凤山仰首望空,他紧勒住座下低声咆哮的圣火犼,面色凝肃。
“父亲为何止步?不过一条妖龙而已,即便孩儿,亦已屠过几条了。”旁侧一将朗声笑道,但见刀眉虎目,手执长戟,胯下骑一头金睛火猊王,正是长子唐彦阳。
“这龙吟清越悠扬,然却威势如渊,以往所遇,未有如此慑人的。”唐凤山盯着空中,满眼疑色,沉吟道:“迷楼异象突生,此龙来得甚是蹊跷……”
“父亲不必多虑,即便是四海龙王来了又如何!待孩儿将之擒下,一审便知!”唐彦阳傲色道,一拍座骑,金焰辟邪拔地而起,直奔向空中的黑龙,手中长戟无焰而赤,显然是件神兵。
“且慢!”唐凤山厉喝,阻拦已是不及,右手一晃,已多了把烈焰缭绕的巨剑,又沉喝一声,“列阵!”
周围那数十将领纷纷高声呼喝,旋见数千骑如波荡开,转眼间已布列成阵,蓦见众骑高举起手中旗枪,枪上的赤旗猛然喷出一团团烈焰来,连结成一片火海,蓄势欲击。
原来那些旗枪并非寻常兵器,其上小旗也非饰物,而是那召火聚焰的法器。
“哪里来的妖龙?胆敢阻拦皇朝大军!”唐彦阳大喝,两腿一夹,胯下神兽在空中爆出一团耀目金焰,扬起手中宝戟,杀气腾腾直指云端的黑龙。
“金睛火猊……六炎神戟……传闻唐凤山师从太古异人,呵呵,原来是吾水族世敌火圣祝融一脉的传人!”黑龙双睛一眯,身躯倏展,赫然暴长逾倍,一弓一弹便是数千丈之距。
两厢对冲,速皆极快,霎时便要迎头撞上。
唐彦阳瞳孔蓦尔收缩,不禁心胆俱寒,这才发现,原来面对的一条长达过百丈的超级巨龙,而且,无法想象的强大威煞已经牢牢地锁住了自己。
“怎么又换方向?”疾驰中的骨海将军喝问。
“圣皇锁在哪里,佛爷便往哪里去!”奔在最前的千臂邪佛大声应。
“应该是诸宫诸苑的方位在变,了得!了得!”邪军师赞叹道。
“任它千变万化,任它如何障眼耍诈,只要佛爷的九魅连环在,便一定能寻找到少主!”千臂邪佛森然道。
就在这时,旁则楼台旁倏飘飘飞出三条人影,身法如魅,手上似有兵刃,显非常人。
“什么人!”
“谁?”
“站住!”
众煞纷纷喝问。
那三人听见声音,反而欺身法过来,为首一个却是妃嫔衣饰,头绾凌云髻,两道细长蛾眉直飞鬓中,右眼角下贴着朵蛛网状的奇异花钿,身穿紫绡衣,腰束一条碧丝鸾带;左右两个则为女官装束,一绾灵蛇髻,一绾回心髻,皆黛眉凝烟星眸含露,容颜身段俱是妖娆冶艳之极。
“呵呵,我道是哪个,原来是这三个浪蹄子!”骨海将军笑嘻嘻道。
三个美人齐啐一口,为首的妃子笑骂道:“丑怪货,狗嘴里就是吐不出像样东西来!”
原来这妃子模样的人,却是邪皇麾下七将军其一,姓袁名媚,号魇夫人,擅采补魇惑之术,艳名直追七绝界四大司祭之首的勾魂邪姬碧怜怜,乃晁紫阁贴身心腹,奉命隐于宫闱之中,册封充容,兼尚宫之职,执掌内庭诸务,一则监视宫人,一则暗中护卫。
另外两个女官亦非常人,皆在百煞其中,一名花婉,号摘命迷蝶,排序七十七,于宫中任司闱之职;一名月凝,号玉骨罗刹,排序七十八,任掌闱之职。皆俱身手不凡,擅媚功迷术,潜于宫中为晁紫阁效命。
“凌贱人早先把少主勾弄走了,适才却又跑回来见我,传少主之令,要本宫赶往炼心殿候命,难不成你们也接到……”魇夫人疑惑道。
“敢情凌贱人独个儿抵挡不住少主,所以跑回来搬救兵么?”千臂邪佛笑得有些委琐。
魇夫人啐道:“这会还有工夫说笑!凌贱人神情甚急,此时迷楼上又异象频生,定是出了不得的大事!”
“凌贱人说少主在炼心殿,吾等却遍寻不见,少主不是常召你们几个到炼心殿么,快快带路!”骨海将军道。
魇夫人黛眉微蹙,一边的玉骨罗刹道:“若在平时,奴等闭着眼也能走到,今晚却煞是奇怪,怎都找不到这炼心殿哩!”
“看来还是得依靠佛爷的宝贝啦!”千臂邪佛弹了下垂挂颈间的九魅连环。
“瞧!那边的岂不是炼心殿么?”摘命迷蝶突指着一个方向叫。
众煞举目望去,见浓雾中隐约有座宫殿的影子,从轮廓上看,的确像是炼心殿模样。
“果然是炼心殿!这也忒奇怪,怎么跑到这边来了?难不成长脚了?”魇夫人诧道。
“哈哈,佛爷没带错路吧!管它长没长脚!总之逃不出佛爷的掌心!”千臂邪佛得意道。
“咦,炼心殿周围好似有什么东西?”魇夫人奇道。
众煞仔细再瞧,皆发现了笼罩着炼心殿的暗金色巨泡。
“像是个大型结界……不好!少主定是给困住了,咱们快过去!”骨海将军喝道,一马当先往炼心殿飞去。
众煞一齐迈步,紧随着他疾朝前掠。
骨海将军忽感一道凌厉劲风袭来,朝旁急掠,瞬闻刺耳声响,左臂甲上星火飞溅,已给划了一下,他见迷雾中白影一闪,挥剑反斩,却劈了个空。
“有埋伏!”
“留神!”
“什么鬼玩意!”
后边众煞纷纷呼喝,显然皆遭遇了袭击。
旋见一只只白鹤自浓雾中钻出,长腿似钩鹤喙如刃,一击即退,众煞身手皆俱不弱,却于片刻之间有几个挂了彩。
骨海将军忙中朝臂上瞥去,见甲上多了道深深刮痕,不禁骇然。原来他这身盔甲乃深海铁髓铸就,辅以数样天材地宝强化,再加持诸般防护法术,绝非寻常兵器能坏,可见对方之锋锐。
“是机关!”有人喊道,接下怒喝厉吼声此起彼伏。
“怎的这么多!”
“躲在雾里呢,到处都是!”
“狗娘养的,鬼鬼祟祟的算什么玩意!出来跟爷打呀!”
只见那些机关鹤或扑或翔、时分时聚,宛若于迷烟浓雾中翩跹起舞,看似优雅美丽,实则杀机重重。
“是阵法!”邪军师突喝。
众煞见那些机关鹤此去彼补、攻守兼备,果似暗合什么阵法,不由心头生诧,皆忖机关怎会识得阵法,转眼间又有数人受创。
“不可给这些东西拖住,救应少主要紧!”魇夫人娇喊。
骨海将军心头一凛,暴喝道:“莫再与这些杂碎纠缠,冲!”
众煞齐往前冲,岂知前方烟雾愈重,目难视物,越发乱做一团。
“什么人,胆敢在禁宫乱闯!”突闻数声厉喝。
骨海将军听其口气,料是宫中禁卫,也不答理,依旧率众朝前疾驰。
忽尔一阵大风刮来,吹去许多迷雾,众煞猛然发现已置身于大群趴伏在地、肃静无声的龙牙卫与凤翎卫当中,尚未回神,便听一声大喝:“放箭!”
早已架好劲弩的凤翎卫纷纷放弦,但听“蓬”的轰响,遮天蔽日的箭雨夹带的嗖嗖厉啸声扑入众煞耳中,所幸的是,目标并非他们,而是朝着正前方激射而去。
就在此际,一股更大的风刮来,赫将箭雨扫得七零八落,余势未了者倾泻在一座半隐于浓雾中的庞然大物之上。
然那庞然大物却仿若不知,蟒状窝盘的巨躯犹如小山。
众煞正在诧讶,蓦见庞然大物伸展开来,七条柱状巨影直如通天般高高昂起,粗略一眼,便知过了百丈,威势无比惊人。
众煞仰颈眺望,饶是个个身经百战见识广博,此际也不禁魂摇魄动惊骇难抑。
至于那些龙牙卫、凤翎卫早有许多惊得浑身酥软,瘫在地上连逃走的气力都没了。
“这……这是啥东西?”玉骨罗刹颤声问。
“迷楼上怎会有此物?”摘命迷蝶也道。
无人回答。
“佛阻杀佛,神阻弑神!谁都休想阻止咱们去寻少主!”骨海将军狞声道,周身真气沸腾般注入手中巨剑,正欲跃起,忽见一条巨影朝前倾来,一团滚动的赤焰出现在半空之中,紧接着惊人的热力扑面噬来,目光所及尽是红赤之色。
他大吃一惊,疾朝旁掠,周围众煞亦皆四散,远远地飞逸开去,下一瞬,方圆数十丈内已成熊熊火海,许多禁卫登给困于焰中,烈火里躯,惨呼痛号声不绝于耳。
就这此际,又见一条巨影前倾,紧接着浆液如倾盆大雨般喷洒下来,落在地上,很快便蚀出一片片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沼泽来。
地面上乱成锅粥,无数禁卫陷在沼泽之中,双手在身上乱抓乱挠,衣甲肌肉赫然块块腐溃,叫声越发凄厉惨怖。
众煞散掠出老远,骇然望着眼前的惨况。
“留神,这些浆液有毒!”千臂邪佛沉声喝道。
话音未落,便闻一声短促的霹雳,一首电光从高空劈落,击倒了几个还在试图顽抗的凤翎卫,也将四下照得一片雪亮。
直至这时,众煞方才瞧清七条巨影的形貌:皆为蜥首长颈,甩吐着青色长信,赫似远古大蟒一般。
“这家伙到底是啥东西?”玉骨罗刹惊问。
“若非相柳亡之已久,佛爷还真怀疑就是它了!”千臂邪佛凝望着高空道。
“不像是活物!”邪军师沉声道。
“不是活物又是什么……五行精怪?”骨海将军道。
“傀儡?”摘命迷蝶也道。
“这些玩意一旦成精,便都是活物!”魇夫人道。
“都不是!”邪军师凝思道,“闻其声,观其动,此物应是机关一类。”
“天底下还有这么大的机关!”魇夫人吸了口凉气。
说话间,只见七个巨首轮翻肆虐,从空中倾泻下无尽的毒雨、飞石、浓烟、大风、烈火、甚至雷电,地面上楼台坍塌宫室起火一片混乱。
众人眼前,已如人间炼狱。
“这可怎过得去……”魇夫人黛眉紧锁,道:“少主多半出事了!”
骨海将军闻言,森然喝道:“大伙儿再莫迟疑,都拿出手段来,一齐把这家伙解了!”
众煞纷纷运提真气,亮出法宝兵器,他们皆为邪皇麾下的强兵恶将,素来天不怕地不怕,莫说面前只是一个机关怪物,凶悍起来连神佛都弑。
在高空肆虐的七个巨首形猊各不相同,纹彩犹如戏子的面绘,或凶猛,或狠厉,或狰狞,或丑秽,或诡谲,或奸诈,或暴躁,但中间的那个最为奇异,整个都躲藏在晕朦朦的紫光当中,教人看不清个中底细,而且体积亦明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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