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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尸。”华云龙冷冷一哼,不为所动。
仇华又道:“我这“九转龙舌”剑阵,就是你老子也难幸胜,你若再不知机,“龙舌”一卷,你便只有粉身碎骨……”“了”字未出,一条人影疾扑而至,剑势一挺,猛朝胸腹之间刺到。
原来那剑阵转动极快,华云龙纵然运足目力,也难透过闪烁如电的耀眼剑光,捕捉到仇华变幻莫测的方位,但仇华开口讲话,华云龙循声而至,他便无所遁形了。急切间,仇华欲避已迟,只得举剑上挑,倏地朝来剑格去。
“叮”的一声脆响,仇华右臂一阵酸麻,古剑险险脱手,身子挫退了两步。华云龙微微一顿,倏又舒臂出剑,猛上一步,突然挥去。事出意外,仇华手忙脚乱,不敢硬接,身子一晃,忙向一侧跃去。华云龙好不容易脱出剑幕,找上仇华,焉能让他再次遁形,喝一声:“那里走?”如影附形,追了过去。突然间,叱喝连连,八剑齐舞,挡住了他的去路。
华云龙勃然大怒,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奋起神勇,宝剑一抡,展开了“重剑”手法,“唰唰唰唰”,一剑紧接一剑,猛朝八剑攻去。要知华元胥留下的一十六招剑法,不在招式之玄奥,不在内力之雄浑,而是那磅礴的气概、俨然的神勇,若能得其神髓,施展起来,浑厚凝重,自有一股慑人之威。华天虹参酌“剑经”与《剑经补遗》,去芜存菁,保存先人的遗泽,传给了他的子女,名之为“华氏重剑十六神招”,那已是竹片木剑亦能施展的了。
华云龙久战不下,心头渐感不耐,眼见仇华又将遁形于剑阵,不觉发了怒气,挥剑强攻,用上了“华氏重剑十六神招”,纵然火候尚浅,紫衣八剑亦自抵挡不住。霎时间,攻守互易,紫衣八剑连连后退,剑阵不破自解,成了联手拒敌的局面。
仇华闪避一侧,眼见剑阵不能成形,华云龙的神勇难挡,有意加入阵战,以图稳住阵脚,恢复剑阵,怎奈华云龙往来追击,锐不可遏,八剑进退避让,身形不定,难以插手,不觉连连跺脚,心头急怒交迸。仇华无疑是个急躁的人,一见己方落了下风,自己又无法插手,眉目之间,煞气陡涌,怒吼一声,举手一扬,一个黑忽忽的东西,直朝华云龙头顶射去。
华云龙眼观四方,耳听八面,一见那东西来势劲急,微带破空之声,立时便知那是暗器,当下右臂一抬,一剑朝暗器点去,左臂一挥,将一名紫衣汉子震退三尺。只听“波”的一声,一阵蓝汪汪的火星,点点滴滴,倏罩而下。华云龙大吃一惊,连忙贴地急窜,心想避过那圈火光。怎奈他应变虽速,一点火星仍然洒在他的后背,华云龙只觉背后一热,火星蔓延,已将他背后的衣服烧着了。
忽听一个苍劲雄浑的声音急声道:“龙儿卧下,滚动。”人随声至,一条人影转了一转,仇华与那紫衣八剑,顿时长剑坠地,一个个变成泥塑木雕,全被制住了穴道。
华云龙一阵翻滚,熄灭了背上的火焰,忽觉右腿不便,瞥见之下,只见膝弯里赫然一枚色泛暗蓝的淬毒银针,露出了一段针尾。他父亲百毒不侵,那是因为“丹火毒莲”的缘故,他承受父亲的精血,血液之中,也有先天抗毒之性,区区毒药、毒针,对他根本不生效用,但仇华使用这等歹毒的暗器,暗器出手,又复不吭一声,这可真正将他激怒了。只见他取下毒针,挺身起立,冷冷一哼,道:“好恶毒的心肠,华某饶你不得。”话声中,双目尽赤,步履凝重,直向仇华身前逼去。
华云龙杀机一起,仇华心胆俱裂,怎奈穴道被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也只有任凭宰割了。忽见人影一闪,一个紫袍老人挡在身前,缓缓说道:“龙儿,你要杀失去抗力之人么?”这人身躯伟岸,白眉白须,肤色晶莹,年纪六十开外,却无丝毫龙钟老态,赫然竟是当年的“神旗帮”帮主白啸天,难怪他举手之间,便能制住九人的穴道。
华云龙目光一抬,见是他的外公,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拜伏在地,欢声道:“龙儿拜见外公……”
白啸天摆一摆手,道:“你起来,外公问你,这几人如何处置?”
华云龙闻言起立,道:“这些人是“玄冥教”的属下,心肠太毒,龙儿想……”目光瞥见仇华等人的形象,立知穴道被制,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白啸天“嗯”了一声,道:“你父亲单人独剑,闯荡江湖,当年的武功并不可恃,但连外公也对他刮目相看,你知道那是什么缘故?”
白啸天对于这位外孙,平日极为宠爱,此刻好象存心教导一番,讲起话来,神态肃穆,语气峻严,华云龙抬眼一望,不觉心头一凛,大感意外。白啸天将头一点,自己接道:“你父亲气度恢宏,坚忍不拔,小节不拘,大节不苟,纵然面对杀父的仇人,他也能不亢不卑,量力行事,一生之中,不伤无辜,更不杀失去抗力之人,因之,便连他的死敌,也对他敬畏三分……”
讲到这里,华云龙已知他外公意之所指,身子一躬,垂手接道:“龙儿不知这几人穴道受制……”
白啸天摆一摆手,截口道:“你不必讲,为人该当研几于微,心意初动,正者便正,邪者已邪,是非之机,正在此分际,你不察实况,意气用事,如非外公现身喝阻,如今的结果怎样?”华云龙无辞以对,躬身唯唯。
白啸天继续说道:“外公早就来了,一切都已瞧得清楚,你行险弄巧,妄称机锋,纵有几分仁厚之性,与你父亲相去太多。唉,我不知你那祖母为何放心让你出来?”他讲来讲去,纵然立意规诫他的外孙,但那溺爱的情意,终是难以掩饰。
华云龙本性佻达,一听他外公语气转缓,立即抬起头来,眉目轩动,道:“外公,您不知道,龙儿这次外出,正是奉祖母之命……”
白啸天寿眉一皱,挥手道:“这事回头再讲,你说这几人究竟如何处置?”
华云龙不在意地道:“放走算啦。”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你不追究“玄冥教”的详情了?”
华云龙道:“龙儿想通了,一个小小头目,所知也是有限。”
白啸天道:“他不是“玄冥教”教主的首徒么?”
华云龙道:“首徒也是一样,那“玄冥教主”隐身不出,差遣徒众掀风作浪,那里会将机密大事让他们知道,说不定尚有各种限制告诫门下,便是严刑逼供,怕也问不出所以然来,龙儿要自己设法去查。”
白啸天闻言之下,哈哈大笑,手捻颏下三咎白须,道:“嗯,难得你心思缜密,又有这份志气,外公就替你放人了。”转过身躯,屈指连弹,解开了九人穴道,峻声接道:“速离洛阳。若敢延宕,再与老夫相遇,定必重责,去吧。”
仇华闻得祖孙二人谈话,早知紫袍老人的身份,那里还敢逗留不去,穴道一解,彼此拣起地下的兵刃,狠狠瞧了华云龙一眼,场面话也未交代一句,相继出了厅门,如飞奔去,眨眼便已不见。这些人离去以后,华云龙脸庞一转,笑嘻嘻目注白啸天道:“啊,我知道了。”
白啸天讶然回顾,道:“你知道什么?”
华云龙道:“司马叔爷的灵柩,一定是外公移走了。”
白啸天微微一笑,伸手抚一抚他的头顶,道:“乖孙聪明,司马大侠夫妇的灵柩,确是外公移去郊外白马寺,交予慈航大师照料了。”
华云龙惑然问道:“慈航大师何许人?”
白啸天道:“你知道慈云大师么?”
华云龙将头一点,道:“知道,他是爷爷的同道好友。”
白啸天道:“慈航便是慈云的师兄,是外公的方外之交。”
原来白啸天自子午谷一战,“神旗帮”大败亏输,九曲掘宝,又仰仗华天虹甚多,此后长女招赘彭拜,次女下嫁华天虹,这两位女婿都是侠义道的翘楚,加上他夫人许红玫德仪俱备,一片佛心,时时劝他息事宁人,茹保天年。他在灰心丧志之余,便也习经礼佛,常与方外之人来往,藉以排遣壮志未酬的愁怀,后来孙辈迭出,享尽天伦之乐,而侠义之士,均是不念旧恶、胸怀坦荡之人,交往日久,也觉心怀舒坦,与往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大是不同。因之近年以来,不但与文太君等亲友之间时相往来,便连性情也已大改,俨然成了德艺兼备的武林隐者,与慈航、慈云等方外之人,更是谊胜莫逆、交非泛泛。如若不然,仇华等人遇上他,那便休想安然离去了。
华云龙听他外公说出慈航大师的来历,心头一宽,道:“原来是头陀爷爷的师兄,龙儿倒是应该前去拜见一番。”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你几时也学会守礼了?”
华云龙脸上一红,撤赖道:“外公只当龙儿永远长不大么?”
白啸天哈哈大笑,道:“好,好,你长大了,长大了。不过……外公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他话声微微一顿,语锋一转,接着问道:“看清形,你好像奉命而来,是为司马大侠的命案么?”
华云龙愕然道:“是啊,您不知道?”
白啸天笑道:“外公岂有先知之明,我是路过洛阳,傍晚才到,原想拜访故人,叙叙旧情,不料你司马叔爷却已作古。我见门庭冷落,灵柩之中散发着毒药气味,地下的尘土上,又有打斗的痕迹,再见司马大侠夫妇喉间齿痕历历,便知他夫妇遇害之后,复被敌人布作陷阱,暗算前来吊祭之人,因之就将灵柩移走了。”
华云龙暗暗忖道:“外公的经验、阅历毕竟比我强多了,我到现在始才想到,他老人家神自如电,一眼便知详情,而且断然作了安排。”
白啸天顿了一下,又道:“龙儿,你来洛阳多久啦?”
华云龙道:“昨日方到。”
白啸天问道:“可曾找到有力的线索?”
华云龙道:“线索便是刚才那仇华。”
白啸天白眉一蹩,道:“那……线索岂不中断啦。”
华云龙毫不在意,道:“不要紧,龙儿再找。”他讲这话平平淡淡,好似信口而出。可是,白啸天听了,只觉得他这位外孙爽朗豪迈,随和之中,另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力量,不觉捻须微笑,暗暗忖道:这孩子刚毅果决,雍容大度,机智敏锐,善体人意,好好琢磨,将来怕不是领袖群伦的人?
白啸天这样一想,心头大为宽慰,顿时朗声道:“龙儿,走啦,跟外公到白马寺去。”
华云龙微一犹豫,道:“不行啊,我的马匹行囊都在客栈呢。”
白啸天顿了一下,挥一挥手,道:“那也行,咱们便去客栈聚上一聚。”身子一转,领先离开了大厅。华云龙不知他外公为何兴致特佳,但因与外公暌违日久,孺慕之情极殷,当下也不去想,急行几步,挽住白啸天的手臂,蹦蹦跳跳着随伴而行。
回到客栈,华云龙吩咐店家整理酒菜,祖孙二人梳洗过后,便在上房饮酒谈心。白啸天显然别有用意,他是有意要将华云龙琢磨一番了。他首先问起华云龙奉命离家的经过,然后又问起来到洛阳以后的种种遭遇。华云龙不厌其烦,也都一一说了。
白啸天微笑谛听,一句不漏,华云龙讲完以后,忽然摊开左掌,往前一伸,道:“外公,龙儿旁的都不在意?只有娘在龙儿掌心刺下这一个“恨”字,不知是何用意?”
白啸天朝他左掌瞥了一眼,道:“你对这一点很介意么?”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不是龙儿介意,而是此举太无意义……”
白啸天截口道:“你那祖母大有须眉气概,我也自叹弗如,她吩咐做的事情,哪里会没有意义。”
华云龙双眉一轩,道:“什么意义啊?我就是想不出其中的意义,有时忍不住要去想它,想来想去,心中老大一个郁结。”
白啸天微微一笑,道:“大人物心胸要宽,些须小事,常挂心头,不但蒙蔽灵智,而且有伤身体,想不出来,最好不用去想……”
华云龙怨声接口道:“唉,您和奶奶的口吻完全一样嘛,您不想想,这副担子落在龙儿肩上,其中该有多少讲究?临行之际,娘又在龙儿掌心刺上这个“恨”字,龙儿怎能不想?”
白啸天一拂长髯,含笑道:“你怎么想?是想那字痕与血案有关么?”
华云龙蹙眉道:“是啊,若与血案无关,刺字之际,奶奶何须那么严肃?您不知道,当时娘有不忍之心,是奶奶逼着刺的。”
白啸天忽然肃容道:“龙儿不可胡说,你祖母女中豪杰,见解与手腕,俱都超人一等,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妄论长者的……”
按下去当是“是非”两字,然后如何如何。华云龙性格不羁,不耐听“训”,仗着深得白啸天的宠爱,撒赖道:“什么道理嘛,总不能讲,那是叫龙儿心头常“恨”,“恨”天,“恨”地,去“恨”天下人吧?”
白啸天沉声喝道:“胡说。”喝声出口,心头忽然一动,不觉目光一凝,呆呆地发起愣来。
华云龙怔了一怔,讶然道:“外公,您怎么啦?想出道理来了?”
白啸天挥一挥手,道:“你不要吵,让我仔细想想。”华云龙眼睛连眨,暗暗忖道:“对啦,外公当年威名显赫,乃是领导一方的人物,对那“玉鼎夫人”必有所知,我何不趁此机会,问一问她的往事。”他念头刚刚转完,白啸天已自目光凝注,道:“龙儿,当年有个“九阴教”教主,你曾听人讲过么?”
华云龙忍着要问的话,将头一点,道:“据说那“九阴教”教主是个女子,武功极高,为人诡谲多智,心狠手辣……”
白啸天“嗯”了一声,道:“你那叔祖母原是“九阴教”的“幽冥殿主”,与你司马叔爷……”
华云龙讶然接口道:“什么?那“九阴教”不是邪教么?”
白啸天点一点头,道:““九阴教”是个邪教,但那“幽冥殿主”与你司马叔爷打了一仗,由于两人年纪相当,武功相埒,芳心之中,却是念念不忘,后来你司马叔爷遨游天下,在那六诏山中再次相遇,两人同游了几天,感情甚为融洽,终至难分难舍,“幽冥殿主”使私自脱离“九阴教”,陪你司马叔爷到了中原,由你祖母作主,结成了夫妇。”
华云龙暗暗忖道:“原来叔祖母乃是私自脱离“九阴教”,怪不得常年不出大门一步,便连咱们家也是少去。”他心中在想,口中却道:“您是讲,杀害司马叔爷的主谋之人,是那“九阴教”教主么?”
白啸天道:“是与不是,尚得往深处查究,但总不失是条有力的线索。”
华云龙想了一想,道:“不对啊,奶奶的暗示,好像与那“玉鼎夫人”有关,凶手留下的表记,便是一个碧绿晶莹的小鼎。”
白啸天道:“我之所以作此推论,也是因那“玉鼎夫人”而起。”
华云龙恍然一“哦”道:“原来您们的推断不谋而合,外公请讲,“玉鼎夫人”怎样?”
白啸天道:“我也是听那慈云大师讲的,当年你父亲、你姨父、你司马叔爷,都曾受过“玉鼎夫人”之恩,后来“玉鼎夫人”有难,你父亲与你司马叔爷同往曹州营救,据慈云大师讲,那时“玉鼎夫人”正受“阴火炼魂”之刑,那刑罚惨绝人寰,你父亲见了痛不欲生,激怒如狂,一心只想杀人……”
讲到这里,华云龙的眉头皱了一皱,暗暗忖道:“那“阴火炼魂”之刑,既称惨绝人寰,便我见了,也要激起满腔义愤,爹爹受人之惠,自然难免激怒如狂,但这与司马叔爷的血案,或是与我掌心的“恨”字,又有什么关连呀?”
白啸天道:“那“玉鼎夫人”原是“九阴教”的属下,当年对你父亲爱护备至,情胜姐弟,“九阴教”自从“子午谷”一战再现江湖,一直与你父亲为敌,谋夺你父亲的玄铁重剑……”
华云龙聪明绝顶,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说道:“各方谋夺玄铁重剑之事龙儿知道,那是因为“剑经”在重剑之中。这样讲,那“九阴教”教主酷施“阴火炼魂”之刑,目的是胁迫爹爹啦?”
白啸天微微颔首,道:“那时你爹爹已经获得“剑经”了。想你爹爹重情尚义,那“九阴教”教主酷施毒刑,加诸“玉鼎夫人”身上,在她意料之中,你爹爹倘若见了,便是叫你爹爹屈膝投降,那也是三言两语之事。那“玉鼎夫人”不是凡俗女子,她宁可自己受尽千般痛楚,也不愿你爹爹受委屈。”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既然如此,血案的主谋,多半是那“九阴教”教主了?”
白啸天眉头一皱,道:“追查血案主谋,不能光凭推测,你听我讲下去。”华云龙又是一怔,目光凝注,满脸俱是怀疑之色。只听白啸天喟声一叹,道:“据慈云大师讲,那“阴火炼魂”之刑,是在胸口涂上一种名叫“灭绝阴磷”的奇毒,然后用一盏含有碧蜍之气的特制“炼魂灯”吸住明磷之毒,这样赤身露体烧炙七日七夜,受刑之人始才毒气攻心而死,龙儿想想看,未死之前,受刑之人身受的苦痛,该是多么惨重。”华云龙默然无语,目中显见愤怒激动之色。
白啸天道:“你父亲当时柔肠寸断,愤怒至极,大有杀尽“九阴教”的属下,与“九阴教”教主舍命相拼之势,慈云大师心地慈悲,不忍眼见“九阴教”的属下血肉横飞,急急叫你父亲速挥定力,你父亲怨气淤积胸间,又不敢违背长者之命,就像负伤之猛虎,大声吼叫道:“大师开恩,晚辈好恨。””话声倏然一顿,目光深深凝注华云龙,然后接道:“龙儿,你知道那个“恨”字,是怎样出口的么?”
华云龙眼睛转了一转,道:“当然可恨啊,那“九阴教”教主以人为质,大施酷刑,我爹爹既要救人,又不能辜负“玉鼎夫人”的情意,用那“剑经”换回人质,便连杀人拚命也不能够,处处受制,而人在必救,怎能不恨呢?”
白啸天寓意深长的问道:“这样讲来,你深有同感了?”
华云龙坦然说道:“受人点滴之恩,理当涌泉以报。当时若是换成龙儿,龙儿的怨恨,怕要超越我爹爹了。”
白啸天浩叹一声,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倒也未可厚非。”突然脸色一整,肃容接道:“龙儿,如今你可明白你娘在你掌心刺一“恨”字之意了?”
华云龙点点头,他有些明白了,问道:“外公,您讲讲看,眼前的“玄冥教”,是否就是当年的“九阴教”?”
白啸天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九阴”、“玄冥”,字意相差不多,按理总该有点渊源。”
华云龙将头一点,一本正经道:“龙儿也是这样想。外公,您知道当年“九阴教”的总坛设在何处?”
白啸天想了一下,道:“五十年前,“九阴教”不容于江湖,被迫隐去,当年“子午谷”之战,“九阴教”重视江湖,声势浩荡,手下徒众,俱各擅长行舟、驶船等水上工夫。自从九曲掘宝以后,你父亲深受武林同道拥戴,俨然成了武林盟主,那“九阴教”又复倏然远扬,不知所终,总坛设于何处,至今也无一人知道。”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擅长行舟、驶船等水上工夫?那是隐迹南方了。”
白啸天恍然接口道:“正是,正是,你司马叔爷正是在南方重逢你那叔祖母,想来必在南方。”
华云龙点一点头,忽然问道:“外公,您离开洛阳,准备到哪里去?”
白啸天微微一怔,道:“我无羁勒,到处遨游,怎么样?可是想叫外公陪你走一趟江南么?”
华云龙将头一摇,道:“不敢劳动外公,尤儿准备到南方去。”
白啸天白眉轻蹙,道:“走一趟原无不可,不过,你当真要到南方去么?”
华云龙缓缓说道:“司马叔祖母既然是私自脱离“九阴教”的“幽冥殿主”,这次血案之发生,纵然与“玉鼎夫人”无关,那“九阴教”教主也脱不了干系,况且“九阴”、“玄冥”两教又仅一字之差,龙儿走一趟江南,好歹要弄个水落石出。”
白啸天年事已高,不复有当年的雄心壮志,闻得华云龙蓄意要去江南,大是放心不下,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一帮之主,纵然放心不下,却也不便加以阻拦,想了一想,道:“也好,我要走了,你要好自为之。”朝门外走去。
华云龙问道:“如此深夜,外公还去哪里?”
白啸天道:“我去白马寺,先将司马夫妇的灵柩妥为处理一下,你既然决定南行,那便尽早动身,不必在洛阳多耽搁了。”华云龙连声应“是”,一直将白啸天送出店门,始才怅然作别,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