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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头摇头,笑道:“大人的特意交代,小的没忘。谁来问都说牢里没加人,大人来是为查陈年旧案。”
洛闻歌脸露感激:“多谢牢头,这年头抓个知情人不容易。”
“小的明白大人的意思。”牢头又说。
洛闻歌笑笑,转身继续往牢房深处走,错过牢头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光。
黑衣人还如昨日那般沉默不语,看见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子,这次洛闻歌没急着离去,他打开牢门走进去,挑了处干燥稻草坐下。
“你不吃不喝就这么坐着,是在等人来救?”洛闻歌淡声问。
黑衣人纹丝不动,宛如上等雕像。
洛闻歌也不介意,像话家常般聊起来:“我知道你有话没说,知道为什么我不继续审吗?因为都没被凌迟恐吓出来的秘密,那绝对是要咬死带进棺材里,所以不管我再怎么审,你都不会说。你知道自己不说还有一线生机,真要说了,这里外透风的大理寺哪能保住你?”
他随手从身边捻起一根稻草,剥去外皮咬在齿间,含混道:“知道为什么陛下杀了那些人,只单单留下你?他看出你是除去闻天冢外,知道最多的那个,咱们陛下不进不清不楚地方,只要他进去,那就代表他早就知道里面有谁,哪个人有用哪个没用,他都知道。”
黑衣人总算有了点动静,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弹了下。
洛闻歌轻眯缝了下眼睛,继续笑开:“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放出风声,说抓了个知晓实情的人,严刑逼供之下,此人将有吐露事情的迹象,相信不日就能查清近来发生的事。我相信你的主子收到风声,会迫不及待来灭你口。”
“胡说。”黑衣人转头恶狠狠丢出两个字,睚眦欲裂。
洛闻歌故作诧异:“怎么就是胡说?若我是你主子,也会来除掉你绝后患。”
黑衣人却不肯再说话,转过脸继续装哑。
看样子是套不出话,洛闻歌丢开稻草,锁上牢房,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心里盘算要不给这不知死活的黑衣人上堂课,没遭过真相毒打的人就是天真。
洛闻歌出了大理寺往青龙大街上溜达,说是溜达,实则是来探地方了。
前几日沈如卿让人递过来的约见地方便在这青龙大街的满茶楼。
说起满茶楼,长乐城内老少妇孺皆知,因堂内有位说书奇人满锦春,素闻这位说书先生除去王孙贵胄不说,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寻常百姓,哪家惊奇有趣之事,他皆能说道一二,当然,宁朝有明文规定,不得擅自议论朝廷重臣。
但人天生有反骨,越是不让如何,心里越发是想听想知道,好奇的百爪挠心。
是以,满锦春会将这趣事改编为市井闲谈,即便有人听出来所议是谁,也不会上赶着触霉头。
凡事套上闲谈二字,便是听听就算的意思。
洛闻歌今日就打算去听听这满锦春说的什么。
他来得晚,满茶楼内座无虚席,连上等包厢都已满客,店小二见他生得好,又诚心实意初次来看,便好心让他在柱子边站着旁听。
洛闻歌倒不知茶楼生意也能如此红火,人头攒动,耳边七嘴八舌,嘈杂一片,听得他忍不住按了下耳朵。
他的动作让旁边同样是站着的老者笑了。
洛闻歌侧眸而望,礼貌问:“您老好。”
“小公子好。”老者平易近人,语气很是和蔼,“小公子头回来听满锦春说书?”
洛闻歌不好意思道:“是,没怎么见过这等大场面,人委实过多了些。”
“这还是人少的。”老者说,“真人多时,这里面能站满,有被满锦春口技折服的,也有想一掷千金见人的,还有人千金聘请满锦春去寿宴,人不就是这样,名气大了,什么样的名利都会来。”
洛闻歌抓住个重要点:“满锦春没在人前露过面?”
“你瞧,抬屏风的上来了。”老者指着高台,“满锦春平日就坐在四面屏风里说书,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洛闻歌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四扇屏风,分别是梅兰竹菊,每扇屏风上画一幅,风雅得紧。
“满锦春差不多要出来了。”老者视线不离高台屏风,眼底出现狂热分子。
这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让洛闻歌想到原世界的追星少女,也如这般痴迷。
他虽对满锦春没感觉,但还是好奇此人说书究竟有多大魅力,引来如此多的人。
就在洛闻歌打算靠在柱子上凑合听时,敏锐嗅到身后飘来阵熟悉香味,他豁然转头,正看见檀瑜半抬起的手。
檀瑜一愣,没料到他反应如此灵敏。
瞧见熟人,洛闻歌卸去防备,温润笑道:“檀长史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