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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老儿抱着一坛酒过来了,笑得合不拢嘴:“嘻嘻,这是什么酒?”
“松子酒。老朽又加了上好人参和二十多种珍贵药材,喝了可以增长功力。”
“好极好极,待老儿做了饭,再喝吧。”
申屠展对墨奇道:
“山下峡谷里,不时藏有野兔野鹿、獐子、孢子,你去捉一只来佐餐,如何?”
墨奇道:
“遵命。”
他用了半个时辰,抓回来一只鹿、一只獐,孟老儿笑得嘴也合不拢,忙到雪地里宰杀去了。洞的后边,是一片斜平的山坡,正好当屠宰场。
申屠展面有喜色:“贤侄,从你的轻功看,内功已有了相当火候,以你的年龄能有此成就,实属惊人。老朽传你生平最得意的功夫,依你的内功基础,不难在短期内学成。”
“多谢前辈惠赐!”
“不必客气。练这功夫,要短期内大成,就必须耐得苦,每天练功六个时辰或是七个时辰。试想,一昼夜也就十二个时辰,睡觉的时间就少了。此外,要有深厚的功力。练功初期,幻象极多,切记把握心神,不可心猿意马,否则,容易走火入魔。待练到中期,又觉气机阻塞,仿佛失掉了功力,到此时必须沉得注气,不能意生怀疑,否则,前功尽弃。到了后期,原先阻塞之气机似乎突然畅通,以致气流滚滚,仿佛体内经脉穴道要被帐裂了一样,丹田内无法容纳这些气流,到此阶段,最为难受,只要把持不住,不能意守丹田,非但前功尽弃,而且气胀而死!只要定力深厚,意志如山,坚守丹田,这汹涌的气流就能逐渐收纳,然后逆行经脉,导历紫府,再转十二重天,使之再归气海。到此时,任督二脉自通,功也练成。而在逆行经脉时,起初有说不出的痛苦,一旦反其道行之成功,立即浑身有说不出的舒畅。到了这时,内力收发由心。如顺经脉引气,发出的内力便是你原先修习的佛门禅功,如逆行经脉引气,发出的便是老朽传你的‘寒冰凝血掌’。此掌能破五毒寒热掌。五毒寒热掌以寒气和毒气伤人,中人后毒发引起高热,不出半个时辰就死。而寒冰凝血掌,比五毒寒热掌还要寒冷,掌气打出,立刻就能将对方血流冻住,血流一冻,其手自废,哪里还能发出功来!贤侄,这‘寒冰凝血掌’厉害非常,万万不可轻用,以免妄造杀孽。你若不是一荷大师之徒,老朽绝不会传此功法,以遗害人间,当然,世间万物,一物克一物,‘寒冰凝血掌’也并非天下无敌,若遇练有阳刚内力极高的异人,此掌也无能为力。”
墨奇听得目瞪口呆,世上竟有这般奇异的功夫,当下双膝一跪,叩谢授艺之恩。
老怪大袖一拂,墨奇被气托住,沾不了地,对其内功之精深,十分佩服。
申屠展又道:
“为避免滥施‘寒冰凝血掌’,老朽再授你一套奇门攻防十五掌。若运内力施展,威力无穷。”
“多谢前辈。”
“饭后就开始练功。就坐在后山上,任凭雪飘冰冻,你只要按老朽所授心诀练习,则不会被冻伤。落雪将你包在里面,不必惊慌,待结冰后,以内气吹出一孔通风就成。”
墨奇暗自心惊,说了半天却原来是在露天里练功,这奇冷难熬自不必说了。
“当你受不住奇冷时,便运功震破冰壳,回洞中来歇息。记住,练功时辰越长越好,最少的一天不能少于六个时辰。”
墨奇喏喏连声,满口答应。接着,老怪授了练功心诀,又详细讲解了要领。待讲授完毕,孟老儿已叫他们吃饭。
老怪道:
“孟老儿,你可不能贪杯,这一坛酒就给你喝吧,还有埋在地下的一坛,留给墨奇练功用,你可不能抢他的!”
孟老儿笑道:
“哪有师叔抢师侄酒喝的道理,你放下一百十二个心吧。”
墨奇道:
“启禀前辈,晚辈不姓墨。”
老怪一愣:“这话怎么说?”
孟老儿笑道:
“他姓梅,为了路上方便,就改了个姓,刚才进洞也忘了说。”
老怪并不在意,道:
“姓什么不要紧,只要你是一荷大师的徒弟就成。”
孟老儿这才放下心来。
饭间,梅奇问老怪,听说过这样一种功夫么,叫摄魂绝命功。
老怪点头道:
“当然知道,这是当年邪教中一位护法擅长的功夫。此功能发出吸力,骤然间将人气息闭住,窒息而亡,十分厉害呢!”
“请问前辈,该如何对付?”
“这并不难。你只要功力高过于他,事先有防备,彼此交手时运起护体神功,再以寒冰凝血掌出手,使对方血凝功消。怎么,这魔头的后人出来作乱了么?”
梅奇道:
“时下尚不知晓,晚辈遇到一位正道年青朋友,他打出的掌力,附有一股很大吸力,也不知是不是这门功夫。”
老怪点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贤侄须小心摸清路数,才作结论。”
梅奇道:
“谨遵前辈教诲。”
三人谈谈说说,一顿饭吃得高兴。
梅奇成了冰人,第一天练功,他就足足练了九个时辰。
冥怪申屠展为之惊愕。
第二天,他练足了十个时辰。
只有申屠展明白练功者在冰天雪地中所受的苦楚,所需要的意志和毅力以及坚韧大大超过一个高手所能承受的程度。
第三天第四天,他仍然练了十个时辰。
申屠展担心他无法坚持下去。
连孟老儿也悬起了心。
他们不知道,梅奇是豁出去了。
他的高祖以一块上等翡翠,雕刻了一座布袋圣僧的神像,不意玉佛自行升天,高祖也扑地而亡。此事在杭州城内传开,从此晦星高照,都说梅家遭了天谴。
曾祖当时年青,蒙武林朋友告知,这不是天谴,乃黑道高手以“摄空取物”手法劫走玉佛,杀害了其父。
曾祖于是收关了在杭州的商行,携家远走山东,希望能在齐鲁大地,替子嗣寻得武技高超的师傅,学出一身不凡功夫,替父亲报仇,夺回玉佛。
祖父一代学了武功,秉承乃父旨意,到处游侠江湖,寻访劫佛凶手。但终其一生,虽对一些黑道人物有所怀疑,但武功只达中乘之境,也无法追根寻底。只把希望又寄托在下一代。
父亲自小练武,商事荒废,家道一年不如一年。但名师难求,一生匆匆度过。直到中年,才算遇到一荷大师,将梅奇拜于大师门下。当时大师已经高龄,见梅奇根骨清奇,秉性忠厚,梅家世代崇佛,便慨然应允。但大师未及将一身绝技完全传与梅奇,便溘然去世。
梅奇回到家中住了半年,遂仗剑闯荡江湖,一心访查玉佛下落,他坚信玉佛一定还在人间,他立誓找回玉佛,以偿几代人之愿。
在江湖行走时,仗着师门绝技,闯下了风魔剑客的名头。为了寻找玉佛,他时时变化姓名,防止“梅”姓让收藏玉佛的人有所戒备。当然,这只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祈祷上苍,玉佛让劫佛大盗的后代保存,千万不要落入其他人手里去。
也许是几代对圣僧布袋和尚的诚意感动了苍,他在游历广州府时,意外因蕃船事件打抱不平,听到了玉佛的消息。玉佛就在蕃商首领辛加陀罗手中,可惜又被龙虎宫一伙掠去。几番与龙虎宫人交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说不虚。出道以来,他才算碰到了真正的对手。眼看龙虎宫高手如云,以自己的武功,绝对不是四天尊的对手。
龙虎宫崛起江湖,为祸之大,难于预料。
抢夺一尊玉佛,不惜杀许多无辜之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他们做不出来?
任重而道远。他不仅为了一尊玉佛,他还有更大的责任在肩。
为此,他不惜忍受练功中的种种磨难,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克制龙虎宫四天尊的绝技练成。
时不我待。上官一家仍有危险,达娜等人也在危急之中,他只有尽快下山!
接连十天下来,他每日练功十个时辰。
申屠展愕然了。
三个月匆匆过去,严寒的冬天已近尾声,很快就是春临大地的美好时光了。
就在第二年正月底,梅奇练成了寒冰凝血掌。申屠展说的练功三阶段中的苦楚,他一一尝试过来。
现在他不但练成此种掌功,任督二脉也已贯通,武功已达最上乘境界。
申屠展被他练功的坚韧感动,要他和孟老儿再留下一月,他要将所有绝技,全部传与梅奇,以免让一生所学湮灭。
梅奇在后山练功时,申屠展十分感慨地对孟老儿道:
“此子令老朽敬服,日后必为武林造福,成就一代宗师!”
孟老儿眉开眼笑:“自然罗,一荷大师独具慧眼,要不岂能收这徒弟?”
一个月来,申屠展传了他魔教的一套剑法,名曰“五鬼屠龙剑”此剑法凶狠歹毒,招式怪异,比起别家剑法自有独到之处。
他还教了凝水为珠充作暗器的心法口决,不论水还是酒,都可以在瞬间凝结成坚冰,中人后寒气可以侵入穴道,将人冻伤,丧失功力,自成废人。
加上奇门攻防十五掌,梅奇共获四大绝技,足可睥睨天下英雄,深入匪穴去赴汤蹈火、为民除害了。
二月初,梅奇拜别申屠展下山。
临行前,彼此泪洒衣襟。
申屠展捧出了他的一把剑,剑是义母传给他的。此剑薄而韧,泛青色,十分锋利。剑把上嵌着一心形红宝石,十分珍贵。剑上以小绿宝石镶嵌下剑名:灵凤。
此剑赠给梅奇,以兹纪念。
梅奇问孟老儿:“师叔,你老人家”
孟老儿连忙摇手:“俺老儿不是你师叔,你可千万别这么叫。”
梅奇大惊:“什么?不是师叔?那你老人家是骗冥怪申屠展前辈的?”
“谁说俺老儿骗人了?”
梅奇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
此刻,夜幕早巳降临,两人在一家小客店里闲谈。
从山上下来,走了一天,才来到这小镇。
梅奇在山上的四个月,除于练功,再没功夫顾上别的。下山后,又忙着赶路,直憋到现在,总算一吐为快。
他想问问师叔,干吗不早些显露身份,为何恩师从不提及他这位师叔。
可才喊了一声师叔,孟老儿就不承认。
你听,这是什么话?
“师叔,这话弟子愚鲁,听不明白。”
孟老儿嘻嘻笑道:
“听不明白何妨?俺不是说了嘛,俺既不是你师叔,可俺又没骗老怪,这话不是很清楚么?”
“不清楚。”
“咦,清楚清楚。”
“那你究竟是不是师叔?”
“又是又不是。”
“这”“听俺说,小老弟,说穿了也很平常。五十多年前,俺与你师傅同在一座庙里修行。那时俺不过十来岁,当个小沙弥。师傅见俺不算笨,便命大师兄一荷传俺武功。所以,俺与你师傅名为师兄弟,实为师徒。俺长大后,不想做和尚,叨念着年老的父母衣食无着,动了还俗的念头,小时候,就因为家里穷,才让俺当小和尚的。俺家乡离寺不远,也就是个百把里吧。俺就偷偷溜回家,替父母干点儿活。父母也巴望俺回家,娶房媳妇续孟家的香火。可师傅戒律极严,还俗的事想也不用想。偏偏要命的是,邻家的姑娘香梅时时照顾双亲,与俺也合得来,更使俺动了凡心,不要做苦修一辈子的和尚。俺这么经常往家里跑,被大师兄发觉了。大师兄问明情形,对俺颇为怜惜,但也爱莫能助。这一年也是活该有事,离俺村不远有家富户,素喜舞枪弄棒,仗着几手功夫,横行乡里。县城里的官绅与他家也有勾结,所以平日打死个把人,只要派人进城疏通,也就无事。这天,俺又偷偷回了家。一进村,刚好碰上这家的公子带着几个人,在香梅家大吼大闹,要把香梅带走,俺连忙跑过去劝解,这小子公然污俺与香梅不清不白,他就是来管这有伤风化的丑事的,要香梅到他家见老太爷去,正好俺来了,就一并捉去吧。你听,这算什么理?俺见好说不听,他们又要动武,一时火冒三丈,把这几个蠢家伙收拾了一顿。这家伙狼狈逃走,又搬了几个武师来,俺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弄得趴下喊佛爷饶命。俺就放了他们,以为再不敢来滋事。哪知这家伙上城去,勾结官府,硬说俺不守清规,把香梅捉去试图屈打成招,香梅宁死不屈,没有形成口供。他们编造一通,命差役到寺里捉俺。师傅听了大动肝火,命大师兄废去俺的武功,逐出门墙,任由官府处置。
大师兄知俺冤枉,假意戳俺气海穴,俺也任由县差抓去。夜里俺挣断锁铐,把县官杀了,又把诬害俺和香梅的恶少恶霸做了,只不伤害眷属。自那以后,俺接走了父母,还俗养家,父母归天,俺就在江湖上游逛。但俺从不显名,故知道俺的人不多。这就是俺的故事,该明白了吧!”
梅奇默然。
孟老儿又道:
“几十年来,俺时常偷偷去探望你师傅,故知道你的出身来历。俺老儿见过你好几次,你却从未见过俺。你师傅是俺的授业师傅,所以俺叫你小老弟,俺已被师傅逐出门墙,所以不是你师叔。”
梅奇道:
“不,你是师叔!”
“哎,不成不成。”
“我就是这么认定的,再不改口。”
孟老儿道:
“俺也不改口。”
于是,从这天夜晚起,一个叫师叔,师叔却叫另一个小老弟。
“师叔,我们先到哪儿?”
“小老弟,回杭州看看再说。”
第二天,他们买了两匹马,日行夜宿,紧赶路程。
进入河北境内后,便听到有关的传言。
其一,天下第一剑上官彦,被风魔剑客暗杀,其目的在夺取上官家的剑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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