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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搬回新房已经好一段日子了,王爷虽然不高兴,但总不好跟贝勒爷正面冲突,这一口气也就这么搁着。因为最近有件更重要的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边疆战事吃紧,雍正爷连发五封诏书,要御风贝勒立即启程,刻不容缓。书房内,王爷与贝勒爷谈论这事整整一个时辰了,都未见二人出来,连晚膳也还没用。
“听说贝勒爷要上战场了,这是真的吗?”圆圆拉住香香想套些什么,毕竟香香跟新夫人这么好,一定知道小道消息。
“我没听说啊!”香香瞪大了眼。这消息如果是真的,夫人不就伤心死了
圆圆狐疑的盯着香香,想从她脸上看出个端倪,可惜,啥都没发现。“好吧,那我告诉你,听说贝勒爷被皇上急召上战场,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下诏书了,咱们贝勒爷就是一拖再拖,拖得星上龙颜大怒,眼下可是拖不得了!”
圆圆说得口沫横飞又绘声绘影的,好像她亲眼看到皇帝老爷在她面前下了五封诏书还兼龙颜大怒似的。
香香吓得赶忙去通知夫人,至少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过了晚膳时间,约莫西时,王爷与贝勒才一前一后的步出书房,神情看来相当疲累,两人都心事重重。
也许只有这种时候,贝勒才愿意与王爷关在一个屋子里这么长的时间,谈这么久的话。
当贝勒回到房里,千羽像是睡下了,房里微亮的烛火像是特意为他留的。他走近千羽的身边,静静的坐在床沿,有好多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虽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但至今仍无法亲口对她说出来。
可是不说,并不代表事情就不会来到。
“有很多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可现在不说,明天天一亮,望着你的眼睛我又会说不出来。”他轻抚千羽的鬓发,这张容颜他百看不腻,但知道再看也没有多久了。
“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真的很对不起,说好要保护你的,对不起”御风站起来想去吹灭烟火,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光,也怕让千羽睡得不安稳。
“你骗人!”千羽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就是不让他走。
“我把你吵醒了”御风惊讶于她的未眠,一颗心跳得疾快。
“我根本没睡。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怎么可以?”千羽一声声的控诉在夜里格外让人心疼,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无所适从,夜晚总会让她感到不安。
“你都知道了?”他刻意隐瞒了许久,她怎么会知道的?
“别忘了女人的专长是捕捉八卦。”千羽泪流不止,这样的八卦她多希望自己没机会听见。
“我”他想多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上。
千羽吸了吸鼻子,自从来到这个什么清朝,她哭得太多了,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弃儿,不敢期盼什么,自然也不会失望。但现在,越是依赖一个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还记得从前她的信念——这世界上不是非得有谁才行的,她苏千羽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是现在好吧,她只能拿身处的时代不同作为借口。在清朝,她可真的是在别人的地盘,没有了御风,她什么都不是,连要张身分证来证明自己是苏千羽都不可能,要被杀人灭口然后毁尸灭迹,大概也不难吧
“你在想什么?”御风看她一声不响的,就一对大眼睛望着前方,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皇上的命令,你是不是不遵从不行啊?”她擦干了眼泪笑了笑,她不想象个小媳妇一样。到此刻为止,她也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知道这个你懂不懂,但在我家乡,这是必然的,圣上的命令,不得说不。”他无奈的揉了揉千羽的发尾。
他也知道,眼下他若就这么走了,千羽的处境堪虞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这个家乡我也是久闻大名的,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就像我的家乡,男孩子去当兵也是一定要的啊,除非你有隐疾”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要惹自己发笑,她努力仰着脸孔,阻挡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有隐疾!”御风忙着撇清,想让千羽相信自己是个完全正常的男人。
“你没有隐疾就是我的不幸了呵呵呵”这抹笑容像是硬挤出来的。谁会希望自己的男人有不可告人的病,可有也不一定是坏事,起码他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
好自私的想法!
“什么时候走?”千羽问得淡然。既然走已经是定局,那至少要知道离分别的那一天还有多久。
“后天。”
“什么?!”千羽没想到会是这么快。她不知道星帝老爷已经催了许久,她只知道在台湾,兵单来了也要好一阵子才会去报到。
“算了,你去吧!我会很努力让自己不发生兵变的。”她转过身子想爬上床去,却硬生生的被揽住了腰,顺势跌进了御风的怀里。
“何谓兵变?”他的表情僵硬,似乎知道那不是个什么好名词。
千羽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今天也真的累坏了,好想睡。“就是在你从军的时候喜欢上别人啦!”
御风听了脸色大变,比初闻军令急召上战场时还严肃。“我不准!不准你什么兵变!”
“所以我说我会很努力让自己不发生兵变啊!”这男人怎么这么ㄌ啊!
千羽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她真的很想睡了。
御风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虽然不是第一天同房了,但他发现自己对于这张脸孔,是越来越割舍不下了。
到了御风要上战场这一天,千羽觉得自己的神经十分地紧绷,御风要她别去送他,要她留在房里,弄得千羽不太高兴,嘴巴嘟到现在还在生气。
“阿玛,千羽就交给你了,孩儿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御风希望自己先跟王爷来个君子之约,但他并没有把握,王爷是不是个君子。
“你就不必顾虑太多了,上了战场还有得你烦心,你就安心的放手吧!”王爷意有所指的言语,让御风有股不祥的预感,但也没时间去多想了,这件事只好暂时放下。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千羽没有出现,一个人窝在被里不愿起身,直到香香敲了房门——
“他走了。”千羽很清楚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夫人,你怎么不去送送贝勒爷?”香香看御风贝勒骑在马背上仍不断回头望,不知是不是想见夫人一面。
“我我肚子疼。”千羽作势捧着下腹。虽然这理由只是其一,不愿见到分离的场面占了绝大多数。
香香关心的上前。的确,夫人这好半天都不起身,不是身体不舒服是什么?她怪自己粗心大意,贝勒临行前还托她好好照顾夫人呢。
“不如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好吗?”香香担心的望着她,她看起来脸色是苍白了些。
千羽听了连忙拉住了她“香香,不用了,我只是不过就是老毛病,没什么啦。”她左遮右掩的,不敢随便移动。
“老毛病?那可就真拖不得了,我一定得去请个大夫!”香香不由分说的就想往外走,千羽拉不住她,差点跌下了床。
香香赶紧扶住千羽,不小心瞥见了那一摊血渍。“喔,夫人是月信来了,所以不舒服对吗?”
千羽满脸通红,毕竟这东西给人家看到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夫人,你每次来都是这样疼吗?”香香发现她刚刚拉住自己的手是冰冷的。
“嗯,每次来都是这样痛,不过被人看见搞得满床都是血还是第一次!”
“那可不行,香香去给你熬些补药,听我娘说,女人家若是月信照顾不好,那可是会影响生育的。”想起了娘曾经说过的话,更是不能小看夫人的疼痛。
千羽看香香又要离开了,现在她怎么样都要说了“香香,你可不可以给我那个就是那种防止血流出来弄脏衣服的东西?嗯,在我家乡把那东西叫作是卫生棉。”
“卫生棉?好新奇的玩意儿,我们这大家都用一块布垫着,咱们叫它月事布。可我喜欢你们的名词,听起来挺舒服的。”香香瞅着千羽,希望她再说更多一些,可是千羽只是无力的笑了一笑。
“麻烦你了。”
“那有什么问题!你不舒服就多休息吧,我去拿来给你。对了,我先把铺被拿出去清洗,夫人才不会躺得不舒服。”香香笑嘻嘻的合上了门,又多知道了一个新鲜词。
“谢谢。”
王爷送走御风后,对于府里还留着一根刺,就是觉得不痛快。
这御风也妙了,把鸡托给了黄鼠狼,看来他们父子俩需要互相了解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穿过了长廊,朝贝勒的新房走去。这丫头今天没出来送别,真是太不像话了!就算是夫婿体恤她,不让她在烈日下曝晒枯等大军校阅,她也不该就真这么不客气啊!
转过了长廊拐角,王爷见到一个婢女捧着整张铺被从新房内走了出来。这婢女走起路来左摇右晃,就算被子挡了她的视线,她也该慢慢的走,可她看起来横冲直撞,一点都不留心。
“你是哪一房的侍婢,见着人还不行礼,难道我晏亲王府一点规矩都没有?”王爷栏住了她的去路,怒声斥责,吓得香香手一软,铺被整个滑落到地上。
“奴婢是贝勒爷新房里的丫环,奴婢不是存心不行礼的,只不过手里拿的东西太大,所以没见着王爷您,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香香没跟王爷这么靠近过,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就快要跳出心口了。
王爷瞥了一眼地上的铺被,那鲜红的血渍引得他把目光停留在那,很快的,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起来吧!还不快把铺被拿去清洗,换条新的给主子,还楞在那里做啥?”王爷抚了抚胡须,刚刚的焦躁全都不见了。这下可好了,连那丫头自己都不争气,能怪谁呢?
千羽在房里无聊得紧,好不容易等到香香回来了,可是香香却没跟她说什么话,只见她脸上还残留有泪痕,但却无从问起。香香给了她月事布后,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当晚她在后院听到其他的婢女闲聊,才知道原来香香下午被王爷骂了,所以总管多给了她很多工作来惩罚她。
千羽心里虽然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失去了依靠,她在这里怎样都插不上话的,又怎么保得住香香呢?社会的现实,哪一个时空还不是都一样,只希望香香坚强点才好。
这晚,千羽又是一个人窝在房里,这种寂寞还是得赶快习惯,这里不比从前,无聊时还可以出去找工作,现在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千羽一时兴奋便赶紧跑去开门,以为终于有人来陪她说说话了。谁知道——
“额娘,是你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要聊天吗?那可真要泡壶好茶了。”千羽实在受不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虚伪了?要是以往,她早就轰她出去了。
“额娘端些补品来给你。听香香说你的月信来时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赶紧给你送过来,免得贝勒回来会说我这个作额娘的没好好照顾他的新媳妇。”她使了个眼色让婢女把补药放在桌上。
“他才不会这样说咧,就算说也不会在你面前说的。这东西就不用了吧,我没这么娇弱要补这么一大碗。”千羽望着那一碗黑褐色的中药,想到要把那碗东西吞到肚子里,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福晋听到千羽婉拒了她的“好意”心里更是不痛快,本来想甩袖走人,但一想到这是王爷的命令,只好继续跟她周旋。
“听说贝勒与你成亲的当晚并没有碰你,反而去了别的厢房是不?”她旧事重提,听得千羽顿时刷白了脸。
“呃对”千羽无从辩驳。这是事实没错,但也不用闲聊这种话题吧?
她笑了一下,看见千羽的反应更为痛快了。“那就对了,你看贝勒爷连成亲当晚都不碰你了,哪天他心血来潮想要与你燕好,可是看看你,你连身子骨都没调养好,到时想要怀上个孩子来巩固你在王府的地位都难。我这可是为你好。”
千羽愣了一下,这大概就是古代豪门的悲哀吧。
“我没想过要拿孩子来巩固地位。”千羽硬是不服气,这女人的气势让人看了好想踩。
“那就是说,你连爱贝勒的心都没有喽?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为心爱的男人生个孩子,你连这点心都没有,哪配留在贝勒身边,倒不如趁早走人算了。”她句句刺着千羽的心,让她进退不得,只好摇白旗投降。
“够了够了,我喝,可以了吧?不过一碗黑呼呼的中药而已嘛,犯得着用那么大的罪名吗?”千羽拿起药碗,仰头就喝了下去,那苦涩的滋味从喉咙底溢出,怎么样都是苦。
“这才乖。”
“如果额娘没什么特别的事,我想先休息了。”千羽逐客令已下,她虽然还没念够,也只能先离开了。
千羽看着那道门开了又关,她努力的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但还是不行,一种好酸好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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