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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两根手指挑高她纤巧的下巴,打趣玩笑的神色尽除。这-回她丝毫没有抗议,她根本没有想到要抗议。他约定七点半去接她,她只是点头。
女士们的午餐进行到-半,在内心犹豫了好半晌的丽诗,才暗吁一口气开口:“妮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的?什么地方不对呢?”
她们一直聊得很愉快,而且无所不谈,但丽诗却隐约觉得妮可今天言辞有点闪烁,她很不安。
“是”妮可抬眉看她,沉吟了一会。“还有别的人知道戴天仇今晚要带你出去吗?”
丽诗异常惊讶地谣头。“你也知道他很憎恶公司的传言。不过这事是他自己告诉你的,不是吗?”
妮可浅浅一笑。“我是他妹妹;丽诗。”
“那么不是不赞同?”
“老天,当然不是!”妮可吓了一跳,显现几乎是尴尬的表情。“我对戴天仇、还有你,有什么权利说是或不?我从不担心戴天仇,我担心的人是你——”
微蹙双眉的丽诗倾向前。“我不懂你的意思。”
妮可轻轻的放下刀叉。“别爱上他,丽诗,我见过前例——”
“爱上他?妮可,那是不可能的事!”她急急反驳。
妮可深长而关切的端视她好久,然后才满意般地点点头,重新拿起叉子。“谢天谢地,我知道你不说谎,你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孩,或许是我多虑。”
接下来她们沈默了一阵子。“妮可,你说你见过前例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痴心的傻女孩,”她咕哝着:“以前有好多女职员偷偷爱恋着戴天仇,但他从来不动心,也不曾和她们约会。他也会有过几个女友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以为可以用爱情的力量改变他,”
“结果呢?”
“结果——没有结果。婚姻根本不是他的人生目标。”
丽诗迫使自己靠回椅背,不表现出太强烈的关切之色。她轻缓地吐出话语,保持一副淡然。“哦,对了,他提过,他说他有个梦想、有个计划。”
“真的?他对你说的?他说过绿岛的计划?唔,没有?这个他没说?”妮可面对茫然的丽诗自语着。“他计划在三十五岁退休,然后在一座绿岛买栋房子隐居起来,并着手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他要在那儿读书、创作、绘画、游泳、做日光浴,悠闲自在地过日子,他讲这已经讲了好几年了。”
难怪他现在才这么拼命的苦干,原来他打算存钱提早退休。“妮可,我不太了解——我是说他的计划很美,而你似乎”
“我知道他会坚持,并达成理想。”
“你不以为然?”
妮可面露些微的悲惨之色。“我,我觉得好可怕!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判定他自己的人生选择,但是一想到他有一天会离开我们而去,就傍徨害怕得不得了。我想自己大概有一点自私吧!不知道没有他公司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最不愿想到他要一个人住在一座小岛上,可是他对这计划好狂热,简直恨不得马上就收拾行李离开这儿。”
丽诗听到后来,不觉徐徐展开了微笑,心中对妮可的喜欢更深一层。“妮可,你太爱他,在他还没离开你之前你就开始想念他了。”
妮可悲伤但温柔地点点头。“不止是我,天元也是,天仇一直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丽诗保持有趣的神色听她继续说下去,她叙述的大部分故事丽诗差不多都听过了。大部分,但不是全部。
“十六岁那年,我们连父亲也失去了,三个孩子身上一块钱也没有,戴天仇那时还在艺术学院,但立刻一肩挑起照顾我们的责任,他是个奇迹式的人,”妮可以充满感情的声音追溯往事。“他永远是那么强、那么有决心。我一十八岁时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对方足足大我二十岁,为了钱我委身给他,他知道,我知道,戴天仇也知道——事实上是我自己坦白告诉他的。”她顿住,看起来十分恼恨。“这样莽撞冒然地出嫁实在很糟。”
“戴天仇反应如何?”
妮可抬头望着天花板。“他气坏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不想再拖累他,我打算把小弟也带到夫家,好让戴天仇卸下担子,回学校去完成学业。我才十八岁,想得太天真了,不必说,一切都没奏效。戴天仇说他估计我的婚姻只有六个月左右,结果我只维持了四个月。离婚后,我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没变的是。我仍然身无分文。”
“可是你丈夫不可能这么——”
“哦,有。”她双目柔和的微笑了。“他是个好人,提供了-笔赡养费给我,但戴天仇坚拒接受。他领我回去,要我重新开始人生。”
“离婚后你做了什么事?”
“我协助戴天仇,一直到今天。”
“天元呢?”
“他有另一个故事。戴天仇坚持他进大学,第二年他也结婚了,他是为爱结婚,但下场还是-样。”
两个女人再次沉寂。妮可点了咖啡,丽诗在反刍她们方才的-席话。
“我忘了我们最初在谈什么?”妮可迷惑地问。
“你要我别爱上戴天仇。”
“哦,是的,不过我无须太为你操心。”
“对,完全不需要。”丽诗坚毅的点头,她是认真的。她也会小心,小心维持她和戴天仇之间的关系。感情与婚姻不是他的目标,她会记得,她和他不属于同-个国度。
戴天仇接她出去晚餐,她的决心十分牢固。
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一处安宁、隐密的角落,一柱摇曳的烛光陪伴他们到用餐后;丽诗身着一袭她拥有多时、但极为少穿的蓝色小礼服。
处在温柔浪漫的餐厅气氛下,丽诗竭力告诉自己不能愈陷愈深,所以当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纤指时,她把它抽回来了。有两三次他将主题引入她破碎的订婚事件上,但都被她巧妙而轻快地避开。
“到底为什么离开老家?丽诗,你从来投提过。”
“我因为这里有更多机会,哦,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周一林逸芬提议要和我换办公室,这主意很好,我现在可以——”
在烛光下,戴天仇的微笑出奇的英俊迷人。“不,咱们不谈公事,我是在问你为什么离家?躲避你的未婚夫,我猜,他叫什么名字?”
“徐浩然,”她用沙哑的嗓子回答:“戴天仇,你今天邀我出来晚餐真是太好了,通过一场小的测验算不了——”
“他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她空荡荡地重覆。
戴天仇耐心地再说:“他的职业。”
丽诗对他叹口气。“医生。”
“多大年纪?”
“三十五岁。”
“嗯?”
“这没有什么不对吧?”她的嗓音尖了起来。
“没什么。轻松点好不好?没必要因为我的问话而跳起来,我只是好奇而已。”
再回避下去有什么用?倒不如把一切统统说出来,满足他的好奇,杜绝他往后再如此询问不休。“好吧!戴天仇,我说。徐浩然为了多赚-点钱到沙乌地阿拉伯去工作,他原预计下个月回国,我们俩拼命存钱以便购屋结婚,一切安排在十一月。不过你晓得结果——他去了五个月,有一天早上来了封信,说他已经爱上别人了。”
戴天仇专注聆听,最后扬一扬黑眉。“那他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曾爱上你。”
“哦,那又怎样?事情已经落幕。”他想摧毁这美好的夜晚,丽诗虚弱地思索。“搞不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兴趣?”
“我对‘他’没兴趣,”他的腔调带着谨慎,并加重语气。“我关心的是‘你’,我发现你仍然爱着他。”
丽诗低着下巴注视水晶花瓶内的玫瑰。戴天仇错了!她不爱徐浩然了,再也不爱了。令她尴尬的是他的问话,促使她想到自己是否曾经真正爱过徐浩然?
现在她可以断然的结论,不,她不曾真正爱过徐浩然,令她一度投向他怀抱的是她对婚姻的憧憬,和对房子及家庭的向往。
如今-切已全改变,她的生命、她的个性、她的人已全部改头换面。德辉和玉秀都有所觉察,他们仿佛很为她高兴。不过丽诗虽然变得独立自主,但对未来依旧不知所从,接下采的人生方向在哪里呢?她不知道。
“要来点咖啡吗?丽诗。”有人问她。“还是来点别的?”
她从冥想中回到现实。怎么,他烦炳?他想回去了?丽诗内心涌现失望。“哦,好,来点咖啡也好。除非,除非你想说再见了?”
他眸中闪过一抹打趣的神色,令她稍稍松口气。
“你的意思是说你宁可回去自己泡咖啡?”
他的嘲弄明显地流露在语气中、在眼眸底。
“不!”她叫道,觉得很困扰。和别的男人相处,她一向安然自适,但为什么和戴天仇就偏偏不?“我喜欢在这里,它的气氛及莱色都很好,你不觉得吗?”
“你真想知道我现在的感觉?”他伸手握住她,把她一双小手包在掌心。
“不,别”她挣不开。
“到底怎么了?丽诗。你在烦恼什么?因为你被我吸引了吗?”
“什么?没有,我——”
“说谎,”他截断她。“你在说谎,但你不擅长此道。不,别打岔、别否认。坦白些吧!承认你已被我吸引。”
她再也无法直视他。
“瞧,”他柔声地说:“并不困难,不是吗?”
她羞红了脸。他是什么?可以洞穿人心?不错,她是被他吸引,但她一点希望也没有,这还有什么好说呢?“我想回去了,戴天仇,我不要喝咖啡了。”
他将车开得很慢,似乎不愿与她分离。车内的两人处在温馨的静默中,谁也没有主动说话。戴天仇专心地开车,而丽诗一直压抑着她想伸手抚触他那漂亮侧面的激烈渴望。
她绞着双手,直到戴天仇开了音乐,她才觉得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但距家愈近她愈绝望,她发现自己有多么希望他能亲吻她、拥抱她。
一到家,她立刻出声。“呃,我非常谢谢你今晚的盛情”
“先别这么急。”他停掉引擎,-手搭上她的肩。
“我可以自己进去。”她被他的话所困扰,一点也不敢抬头,现在她只想赶快、赶快地从他身边“逃”开。
“我的想法已经得到证明。”他慢条斯理的说。
“什么意思?”丽诗的双瞳现出慌乱。“很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笑靠近她,像一个男人渴望-个女人般轻易地把她揽入怀中,用嘴堵住她想争辩的小唇。
他的吻绵长不止,而且十分慎重,他紧紧拥着她,好像永远不松开似的。他的嘴移下她雪白的柔颈,吸吮她的喉咙,然后又回到她两瓣红唇上,这一次索求得更深、更久。
丽诗的意志逐渐模糊,她忘了矜持、忘了礼仪、忘了一切戒备。他温热的大手覆住她丰盈的胸脯时,情势刹然改变。她震惊了一下,用力推开他。
“别这样,求你我”她的激烈反应表现在哆嗦的娇躯及嗓音上。“我要进去了,太晚了。”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徐徐说道:“是的,太晚了,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