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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家的日子过得极为平静,上回遇刺的事就好像一场梦般,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来找晦气是为了什么原因,问范岫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梁红豆百无聊赖地叹气。在这里有好多规矩要守,早晚的问候有一套规定,进餐时又有一定的法度,来了一堆来头颇大的人,说什么婶婆姨妈姑丈叔表堂侄甥舅伯公的亲戚,闹得她眼都花了还记不住脸和名字,只记得一位比一位花梢的绫罗绸缎衣料乱了她的视线,所有她曾听杜浩然说过的布料一方脑全出现在她眼前,搅得她一头雾水,为了保持礼节而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僵住了。
而且每一位见到她时,千篇一律的,眼泪就像决堤的大水般滚滚而下。为了安慰他们,她的手绢儿从来到范家至今还没干过哩,亲戚们的泪水真教她大开眼界了!
范府中的堂姐又不给她好脸色看,说话总是带着清冷的刻薄,看她时总是以白眼瞧她;想她梁红豆又不杀人也不放火,可是范氏姐妹就是拿看下人似的脸色看她,弄得她不敢亲近她们。
梁红豆也不敢随意亲近范文汉,因为她这位伯父每回见到她,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摆到她身上,说什么是要弥补她十多年来受的苦,见到什么漂亮的玉啊、宝石啊、发饰啊,再高的要价也想买回来给她,教梁红豆过意不去,又不知如何拒绝他;一说不要,他的脸便垮下来,教梁红豆更难过,因此能避着就别碰着他。
成天就这样躲在房里,梁红豆觉得自己好像猪圈里的猪仔似的。掰掰手指头,日子在平淡里已经滑走了七八天,那些黑衣人一个气也没出声过,成天被范文汉关在家里,闷得她都快长霉了,再不活动活动筋骨,她就真的受不了了。
“啊!”她自暴自弃地大喊一声,算是发泄心底的郁闷。
不管了,她一定要出去透透气,再关下去她就会闷出病来了!解开府里的婢女为她梳理的繁复发髻,梁红豆把瀑布般的发丝索性结成一条粗辫子,再盘在头上,留着一小段发尾在后脑勺晃啊晃的;再脱下锦缎衣袍,换上从家里带来的细棉天蓝衣裳,像是随处可见的小姑娘,然后便趁四下无人,从后门边的矮墙上翻墙而出。
旋出巷子口后,梁红豆愉悦地哼着小曲走在街市中的人群里。
杭州是个热闹的地方,尤其是栖霞坊这儿是市集的集中地之一,天光尚早,许多来来往往的小贩在石板街上吆喝叫卖,卖糖葫芦的小贩最讨人喜欢,兜售玉石的生意也不错。
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就是有个好处,那就是你可以放肆些亦无妨,不会有人干涉你。特别是从她嫁入杜家后,被杜浩然唤起的本性——率性自在,让她把过去为了扮成好闺女而隐藏的性格全解放了,再也不勉强自己硬做出温婉的表相;甩开那些规范,她自在许多,而且杜浩然也喜欢这样的她,在他面前装端庄模样只会笑掉他的大牙,因此梁红豆索性不玩那种虚假的游戏。
掏出荷包里的铜钱,梁红豆向卖糖葫芦的买了一串,边走边吃,逍遥自在地看着过往的人,说实在话,南方的姑娘和北地的比起来,就是多了那分典雅,就像是水捏出来的人儿似的,水灵水灵的。
但不知脾气会不会全像她那两位堂姐般,外表看来是娇滴滴的桃花,其实里头至是扎人的刺?
这时从后面传来轿夫开路的喝声,她跟着行人退至两边,把路让给两顶车轿通过。轿子形制富丽,看起来就明白是有钱人家的轿子,想必坐在里头的不是娇贵的夫人,就是风华绝代的千金小姐。
“是范府的千金小姐哩!”身侧一位卖青菜的小伙子兴奋地开口。
他的言辞惹来梁红豆瞄他一眼。
“那又如何?”小伙子,你可知道你身边也站了个范家干金哩!梁红豆心中暗自好笑。
“你一定不知道,今儿个在湖畔停了艘画肪,是范家新制的船,趁着还未下雪前要下水,她们一定去那儿观礼的。听人家说,那船装饰得华美,真是世上唯一啊!”小伙子兴奋地胀红了脸。“而且杭州城中的名仕公子全被邀齐了,要齐乘画肪游湖赏景,城里头最有名的歌妓小仙姑娘也应邀作陪”
船只下水啊,怎么没听府里的人提起呢?梁红豆在心里琢磨,八成又是姐姐们不想让她凑热闹才不准下人们说的。也罢,反正她也兴趣缺缺。
“小仙姑娘的歌声可是天上独有、地上少见的,能亲耳听她唱一曲,教我折掉一年的银子我也甘心”那年轻人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他的话倒是引起梁红豆的好奇,天上独有,地上少见?真这么捧?那她可有兴趣了。
存下仅存的山渣果子,叼着那枝细长竹签,梁红豆也跟在轿子后头向湖畔去。
画舫稳稳地停泊在湖畔,船上有不少僮仆丫头忙着把小菜点心类的食品端至小桌上,她知道那些全是府中厨子的精心杰作,也明白为了满足这些挑嘴的文人雅士,可让厨子伤透脑筋了。
和在人群中,梁红豆和一般市井小民一样头抬得高高地看着上头的高级排场。
这时后方的人潮起了点骚动,人海分成两边,让一顶轻便的软轿缓缓走来,软轿的四边只用雾白轻纱为遮蔽,隔着那层纱,可以看见轿中乘坐的人;那女子眸光流媚,对每个呆呆望着她的人甜甜一笑,那些人便失了魂似的傻笑。
柳小仙称不上杭州第一美女,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惑人的娇媚,教看了她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发愣;而她最为人称道的则是她的歌声,高音清亮,低音和婉迷人,再加上她一流的扬琴功夫,让她成为杭州首屈一指的歌妓。
娇笑的脸庞在发现梁红豆好奇的面容后闪过一丝惊诧,看向梁红豆的目光中射来一道冷意,梁红豆接收到这异样的目光亦一愣。
这女人是朝着她来的,只不过是为了什么?冲着柳小仙那异样的眼光,梁红豆决定摸上船去一探究竟,离开群聚的人,她悄悄走至画舫后头,看看没人注意她,提气跃攀上岸上的树枝,藉由树枝的弹力,跃上甲板。
嘿嘿,没人看见,梁红豆窃笑。不料一只手掌按上她的后肩头、她倒抽一气。
“妹子,你怎么偷偷摸摸的?当小偷啊!”梁红豆松了口气,回身笑嘻嘻地向范岫鸿作揖:“原来是哥哥啊,真巧。”
范岫鸿故意摆起脸孔训她:“你也不想想你的身分,做事都不三思,万一被人看见看你怎么办?”
“反正她们就认定我称不上千金小姐,我当然就顺着她们喽。”梁红豆无奈地耸耸肩。
“你”“别告诉她们我来了。”她在范岫鸿面前转个圈圈。“你瞧我穿这样,被姐姐们看见怎么办?会让范家丢脸的,不是吗?”
范岫鸿无言以对,寄人篱下的无奈他也明白,虽然范缙柔、范缙舒姐妹得喊他堂兄,但在私底下,他自己也觉得矮她俩一截。他现在虽然是钦差大人的身分,但他也知道,这头衔对他心中从小便一直存在的自卑感没有多大的助益。
“那你打算如何?”范岫鸿背剪双手,嘴角噙着笑意瞅着她。
“你不说、我不说,当没这回事。”梁红豆撒娇地拉着她兄长的手臂,范岫鸿也就依她了。
此时前头传来叫唤范岫鸿的呼喊,原来是柳小仙要开唱了,范府中的男仆到处在找他,梁红豆示意他别烦恼,要他先去和其他人会合,她自己会想办法,等所有人全聚在赏景楼等着柳小仙时,梁红豆趁机躲在远远的柱子后头看热闹。
在贴身丫头的伺候下,柳小仙轻踩莲步款款而来,另有一名红衣丫鬟捧着扬琴跟着出现。待柳小仙坐定,另一名丫头便把熏香燃上。
柳小仙思索片刻,手指便以两枝琴竹在琴弦上敲奏出叮叮咚咚的音符,像林间飞瀑般一泻而下,于山间漫溢成丝绸般的山岚烟气。乐音一转,好似来到山溪中流,出了山林转入平原,平缓地溜过千里清绿色的田畴沃野;偶有穿插其间的装饰音曲,像是乡间姑娘们的轻唱,轻快的乐章歌诵丰年的盈满;乐风再趋平缓,隐隐浮动着壮阔的和音,是河流来到大海的景象;一声轻响,音符转为急促繁复,千军万马之势在琴中浮现,有如惊涛拍岸,卷起干堆雪花翻扬,波澜壮阔,引领船只向前航向远方,一阵风来,顺着风势迎向未来
铮铮琮琮的琴音疾疾而来,仿佛见到滔滔不绝的清泉奔涌出地面,又像是接连不停的翠珠撒落在白玉制成的盘皿中所成的微音;渐次攀升的旋律,如同振翅直上九千里高空的大鹏,乘着气流高翔在万里穹苍;瞬间滑落的曲子,又像是鹰阜见到猎物时疾冲而下的快速,在抓住猎物时嘎然而止!
众人一愣,直到片刻后才警觉到曲子已结束,轰然冒出掌声,在岸边看戏的人群亦频频叫好,柳小仙神色淡然,她早就习惯这种场面,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和身侧的丫头交换眼色,一抹奇诡滑过她两人的眸中,唇畔滑出不怀好意的笑。
梁红豆见她模样,心中泛起不安的涟漪,怎么回事?那女子笑得如此匪夷所思
突然间,柳小仙唇畔逸出一串笑音,愈来愈兴奋。
众人怪异地望着她,柳姑娘笑些什么?
“拿下他们!”柳小仙娇喝。
四名侍女一跃向前,制住最前头的客人,一位武功有根基的人想反抗,却发现他使不出力,反而一运气便浑身虚软,惊骇莫名地被红衣丫头点住穴道,柳小仙身形向前一飘,直向主位上的范岫鸿。
“交出你身上的玉佩!”柳小仙抽出腰带系的软带,前端缚着一枚锐器,挟着凌厉的来势直取范岫鸿咽喉。
突地打斜面飞来一只茶盘,硬生生打偏那软带的来势,一道天蓝色身影横在范岫鸿身前,柳小仙旋身落在范岫鸿五步远的地方,美目含煞瞪视范岫鸿和救了他的梁红豆。
“是你!没想到你居然会武功,是我错看你了,”柳小仙恨恨地看着梁红豆。“可是你怎么没被七雪化功香迷倒?”
“可能是我躲得太远了,闻不到恶心的香气。”梁红豆耸耸肩。
“你有什么目的?”范岫鸿问道。“是谁派你来的吗?”
“玉佩。”柳小仙转转缠在手上的软带,不置可否地瞅着他,那带头的利刃闪着薄薄蓝芒。
“交出玉佩,我就放了其他人的命。”
“门都没有!”梁红豆双手叉腰。
“那就把命留下来。”柳小仙话音犹未落,四名丫头便一拥而上。
一见苗头不对,梁红豆自袖中翻出一把银芒,向着直朝她来的女子们撒去。那阵银芒离手后便化做薄雾般,边天幻做一张大网,兜头罩住她们,躲避不及,两名丫头吃痛跌落在地;另两名丫头急上前扶起她俩,四双眸子愕然望着梁红豆。
“柳絮飞舞!”柳小仙怒极。“你是江湖人称暗器神手梁任研的传人?”
“有见识。还不快走?”粱红豆手中又出现一排银针、“虽然针上没有喂毒,但被钉上还是会痛你个十天半个月哟。”
柳小仙冷哼,手一挥,另一条飘带袭向梁红豆脸面:梁红豆索性将银针全射出,去势撕裂那浅绿色的飘带钉在柱头上。柳小仙将气劲贯入软带,那带上的薄刃便削向梁红豆胸口,粱红豆拉住范岫鸿衣袖,两人往后方退开,躲开柳小仙的招式。
梁红豆眼角余光一瞥,旁边有位来客,身上佩着长剑,不假思索便抽出那剑刺向柳小仙。两人你来我往、兵器相见,兵刃相交的声响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插不上手的旁客纷纷向两旁退开,免得被她们两人击中。
梁红豆往斜前窜出,侵入柳小仙怀前三步,剑尖一挑,飘带便随势而断,柳小仙一愣,但随即一掌拍向梁红豆,梁红豆想也没想,另一手亦迎向柳小仙的掌势。
气劲相击,发出巨响,两人同时被掌力震退了两三步,柳小仙嘴角泛出蔷薇色的血丝,然而梁红豆神色自若,不受任何影响。
“奉劝两位,如果还想保住性命,最好快把玉佩交出来。”柳小仙仍不忘威胁他俩。
“有本事就来拿啊!”梁红豆对她做个鬼脸。
范岫鸿捏了她一把,教她别胡乱说话。
“不可能,玉是我爹娘的遗物,我俩绝不可能交给他人,你们还是放弃吧!”范岫鸿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柳小仙莲足一点,连同四名丫头便翻出船外,施展蜻蜓点水的轻功凌波而去。
范岫鸿慌忙探视他的胞妹是否安然无恙,梁红豆摆摆手教他免烦恼,将体内紊乱真气平稳,但是唇角还是浮现一丝艳红的血纹。
“缙暄,你还好吗?”
“没事,我太低估她的实力罢了,没事。”梁红豆捧去唇畔的皿丝“还有,叫我红豆,我还是不习惯‘缙暄’这两个字。”
“堂兄,这到底怎么回事?柳小仙是冲着你们来的么?”范缙柔骇声问道。好好的一场雅宴却被破坏殆尽,这两兄妹真是煞星;这梁红豆出身卑微也就罢了,居然还学了一身功夫,真是!
梁红豆了然地看看四周射来的不屑目光。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她,他们还有命在么?拍拍手上的灰尘,她便打算离开,反正好玩的也结束了,留下来也没趣。
“等等,方才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范文汉突然从阶梯走上来。他晚了一会才到,怎么就听说差点出人命,名妓柳小仙居然带着四位丫鬟从湖面上踏水而行。天下红雨也没这事惊人。
“爹,还不就是堂兄他们兄妹俩惹出来的祸。”范缙舒抢先告状。
梁红豆怎能容许她胡说,正要反驳,但被范岫鸿拦下。
“伯父,这事说来惭愧,是妹婿在外花心留情所招致”范岫鸿把过错全推到杜浩然身上。
“妹婿他生就一副勾魂眼,桃花唇,骗了不知多少女子的爱慕”
听他信口胡诌,梁红豆忙拉扯他的衣袖,但范岫鸿不理她,还是继续掰下去。
“柳小仙姑娘也是受害者,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
“那玉怎么解释?”范缙柔问道。
范岫鸿眼睛一转。“喔,那个啊,玉是妹婿每回看上一个女孩子时,他都会赠玉一枚,说什么是传家之宝,让那些姑娘家高兴的。”
范文汉眯起双眼。听起来他的侄女婿是个行为不检点的人他怎能让他的侄女配一个浪荡子呢?
“谁知柳姑娘不甘心,硬要妹子把她的那一份给她,结果就这样喽。”范岫鸿假装莫可奈何的模样。
伯父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梁红豆也在心中暗叫不妙。都是哥哥啦,那是什么烂借口嘛,为什么要瞒伯伯呢?还有那两位姐姐们看起来却有点幸灾乐祸,是因为哥哥把浩然形容得这么差劲所致吗?
“为什么梁家的人会让缙暄嫁给一个花心萝卜?”范文汉双拳紧握。“明天就派人要那个臭小子写张休书,伯父替你作主,再找一个好婆家。”
“不用了,伯父,我觉得浩然可以了。”梁红豆连忙帮她夫婿说情。要是浩然知道她要休夫,他定气炸了。
“是啊,爹爹。”范缙柔冷冷地搭腔:“妹子也只配得上那倒霉的商贾了,谁想要一个粗野丫头做老婆呢?说不定哪回吵架,一不小心就被她一掌劈死,马上见阎王去喽。”
船屋屋檐上的阴影处默默地躲着两条影子,其中一道身影唇角含着莫可奈何的笑意。
“姑爷,那小子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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