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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女儿若嫣的朋友!”他断断续续地道。
若嫣!这个名字令她眼中闪过一抹歉疚,喃喃道:“我知道!”
欧皓天迫不及待地望着她,心中燃起希望“若嫣她在哪?”声音急切而激动。
关婧缓缓摇头,看到他眼中由希望的欣喜化为失望的哀伤,她对不起若嫣“若嫣她是为了我才离开你的她,她三年前回国了,没有和我联系,她她恨我!”关婧神色慌张地叙述着,思绪混乱。
“因为你她才离开我?三年前她已经回国了?”欧皓天重复着,不敢相信他此时听到的一切。
关婧茫然地点头,眼神幽幽地望向窗外“当年我沉迷赌博,欠下高利贷,若嫣为了酬钱”她顿了顿,看向他布满痛苦的眼睛“你父亲给了若嫣一笔钱,要她出国”
“所以她离开了!所以她不愿见我!”欧皓天颓然地靠向椅背,痛苦地闭上了眼“她回来了,却仍然不愿见我!”
秦沐的嘴角挂上一丝讽笑,很无趣的结果。
“她不会忍心丢下您不管的”欧皓天想到什么似的睁开眼“若嫣她不可能丢下您,她既然为了您离开我,又怎会”
“她对我失望了!”关婧打断他的话,自责地道“出国后我还是沉迷于赌博,差点害小森被绑架!”
“小森?”是谁?
“小森!你的孩子,若嫣的孩子!”
欧皓天愕然,无法置信,孩子?他和她的孩子?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泄愤地抓乱了头发,低声咆哮:“您一定知道他们在哪,告诉我他们在哪!”
关婧瑟缩了一下,神色恍惚地瞅着他,半晌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秦沐按住欧皓天不断抽搐的身躯,问她:“孩子全名叫什么?今年几岁?”
“关孝森!六岁!”她答。
秦沐扬眉“既然已经回国,应该不难找!”
闻言,欧皓天迫切地望向他,似是沉溺者在汪洋中抓住一截浮木“真的?”
“现在还不确定!”秦沐起身,双手插入口袋,事情明了,不必和无利用价值的人耗费时间“我先走一步,你们慢聊!”说着,迈着骄傲的步伐走出了咖啡屋。
抱过,吻过,再别扭地认为不是爱,于情于理都不容。父母那场维持了三十年的虚假爱情和荒谬婚姻,曾令她曾笃定地认为她不需要爱情,也不愿触碰爱情。
可他像是命中注定。
在他威逼利诱下连续两星期卧床休息,伤势已经好转,出门上班时才发现对门的空屋已有人搬入。她不是爱好和亲睦邻之人,侧身越过大大小小的纸箱就要下楼。
“扬晨姐姐!”
小森?从对门传来的声音,幻听?
欧扬晨回头,愕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你们?”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森挣脱凌萧远的手,跳到她的身边。
小色鬼!看到美女就抛弃舅舅!凌萧远翻白眼“平时怎么不见你那么多废话?”自从开口说话后,只有对着她时才愿意多说话。
欧扬晨好笑地睨他一眼“为什么搬来这里?”问出口才觉愚蠢,红晕赫然飞上脸颊。
“离你近一些我才放心!”那晚的情景现在想起都还心有余悸“有没有吃早餐?”看她心虚的样子,便知早餐的内容是一杯咖啡,他心疼地蹙眉“说过多少次空腹不能喝咖啡?”语带责备却又包含怜惜。
她心虚地笑了笑,维持了六年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改得了的?咖啡的苦涩能令她有充足的精力应付一整天的忙碌。独立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更困难,她的骄傲不允许在学业上落后于人,但生活的压力却迫使她不得不将大半的精力投入工作。自虐般的充实,也只有如此她才能在骄傲的父亲面前表现得更为骄傲,才敢于违背他的意愿执意寻找自己的人生。
“路过粥店的时候我会记得买早餐啦!”搪塞掉,她蹲下身轻抚小森柔软的发丝“小森,和姐姐说再见!”
小森抬头望了眼凌萧远,接着对她摇了摇头。
凌萧远双手环胸挡住去路,想溜?没门!看她诧异的表情,露出坏笑“我买了粥,而且时间还早!”他还没蠢到认为她会乖乖地吃早餐。
她抬手看表,计算着公车抵站的时间。
凌萧远微微蹙眉,收敛了笑意,口气酸溜溜地道:“急着见人?”段彦棠吗?
欧扬晨了然地看他,别忘了她可是专研们究心理的“粥是加醋的?好酸的口气,你想说什么?认为我急着见段彦棠吗?”
凌萧远在心里叹口气,她为何能如此聪慧?他恍然地看着她,慧黠的眼神似能将一切洞悉透彻,心中隐隐泛着一丝怕,将她拉进怀里,喃喃:“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欧皓天和“欧新”所面临的窘境你是否也会知道是我一手造成的?思索着,害怕着,他不由将她搂紧,直到她吃痛闷哼出声。
他迅速放开她,才发现她手臂上泛起的红色的手印,好自责,疼惜地轻抚,柔声道:“对不起,为何不推开我?为何不喊痛?”为何总在隐忍?
她轻柔地笑“因为抱着我的人是你!”痛就痛吧,她甚至喜欢上他紧抱着她的感觉,让她明白他离她很近。
时间不容再滞留,她的时间观念向来苛刻“我得上班了!”挥手和一大一小说再见。
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拐角,他叹息,她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读懂的女人吧?当真相呈现时,她还愿意给他一辈子的时间吗?
“小森,你喜不喜欢扬晨姐姐?”他问,也知道答案。
小森点头。
“会不会欺骗她?”他问,却不确定答案。
小森摇头。
“为什么?”他问,想肯定答案。
“因为我喜欢她!”小森如是说。
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她,也就应该对她坦诚吧?
不可能!斑高在上的父亲不可能轻易倒下!
欧扬晨惴惴不安地飞奔进医院,恍然地看着站在回廊尽头一脸肃容的秦沐,是真的?她的父亲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台上?
她缓下脚步,艰难地一步一步靠近那刺目的红灯,木然地望向秦沐,唇齿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秦沐低声道:“还在手术!”
欧扬晨微微移动了下身躯,无力地靠向墙壁,她从未想过父亲会倒下,一直以来她所站的位置只能看到他高高扬起的下巴,她拼命昂首想要看清他的脸,想要冲破那道永远无法亲近的屏障。当努力一次次化为泡沫时,她学会了放弃,学会了骄傲地转身寻求另一片可以与他平视的彼岸,哪怕只能远远地望着
欧扬晨,不许哭!结果未出现也就没有权利流眼泪。
她深吸口气,紧咬住下唇,理清思绪后抑制着哽咽的声音,缓缓问道:“出事前发生了什么?”父亲身体一向很好,突然晕倒必然事出有因。
“这个问题只有皓天才能回答,我只转告伯父昏迷前的话,他要你接管‘欧新’,暂代执行董事一职!”这也是他希望的,因为这是能与她朝夕相处的唯一契机。
她不发一言,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手心里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锥心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地侵袭着她。她不允许他倒下,她要让他看到她的成功。
最后一次争执。六年前她的生日会,聚集了众多身份显赫的人士,她说她要走。她对着他说:“我要离开这个家。”
父亲浑身颤抖着咆哮,将她关进黑屋,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要她走他选定的路。她不吃饭,整日整夜地不睡觉,在接到巴黎大学通知书的那天,黑屋的门开了,他放她走,对她说:“我不会给你一分钱!”她露出了淡然的笑,但内心却笑得张狂。因为高高在上的父亲也无能为力了,他妥协了。
“通知我母亲了吗?”不曾相爱,但三十年的生活却真真切切啊。能如此狠心?
“通知了,今天是伯母的最后一场演奏会!”秦沐抬手看表,估摸着结束的时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欧扬晨倒抽一口冷气,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平复心中涌出的寒意。三十年的生活他们得到的是什么?如果当初被迫结婚是无奈,是牺牲,可当功臣名就之时为何不放手重新寻找幸福?名望和颜面真的比幸福更为重要吗?
“坐下休息,你脸色很不好!”秦沐灼热的手掌贴上她的肩头。
她微微侧身躲开,冷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秦沐脸色一沉,手停留在半空中,在她眼里他是瘟神吗?是不是只允许那个叫凌萧远的男人亲近她?
“扬!”杨宛晶急促的声音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回响在空寂的走廊上,听得她发慌发闷。
原来她也会焦急!
欧扬晨默然地看了眼神色慌张的母亲,轻叹了口气,目光又幽幽地落回禁闭着的手术室大门,那扇门隔绝了她的骄傲、她的执着、她的痛苦
杨宛晶凝视着女儿沉寂的脸,不觉瑟缩一下,这一秒才知她从未真正尽饼母亲的责任,究竟有多久未见过她的泪、她的笑
“秦沐,一路上跟了很多记者,替伯母处理一下!”杨宛晶思索一秒道“对外界暂时封锁你伯父昏迷的消息!”领导人昏迷,必定影响集团的正常运作,何况“欧新”已陷入了低气压。
待秦沐走后,欧扬晨淡淡地问道:“你们相爱过吗?哪怕只爱过一秒?”神色却异常复杂。
“扬?”杨宛晶愕然地看着女儿,一时语塞。
欧扬晨倦倦地轻扯唇角“当年您放弃钢琴嫁做人妇,今天您选择继续演奏会而放弃相伴三十年的丈夫”
“扬,不是这样的!”杨宛晶焦急地打断女儿的话,深吁口气道“我和你父亲试着爱过就在你出生的那刻起我们都以为可以为你而改变!”女儿出生时小小的漂亮模样现在还历历在目啊!
欧扬晨重重地叹了口气,晶莹的泪在眼眶打转“可是你们改变不了自己的心,却又没有勇气改变现有的生活!”她不要成为父母一生不幸福的罪魁祸首,好累,好沉重!
“扬”杨宛晶想要抚摩女儿惨白的脸颊,可那浓烈的疏离感却令她无法靠近。他们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就是女儿不愿亲近父母的症结吗?望向那盏红灯,念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丈夫,回想着三十年的点滴
这一生错过了那么多,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术室的红灯刺目地亮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一般。
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欧扬晨想走向前,可双脚却不听使唤,立地生根似的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宣判者摘下口罩露出笑容,她才终于放下那颗高高悬起的心。
“手术很成功,欧先生的生命力很强,放心吧!”
“谢谢!”杨宛晶吁了口气。
欧扬晨怔怔地看着父亲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病床经过身边时,她微微抬手触碰到父亲温热的皮肤“爸,谢谢您!”抑制了九个小时的眼泪跟随着无声的语言一齐落进心底。她直起身,缓缓地走向出口。
“扬,你要去哪?”杨宛晶拉住女儿“不等你爸爸醒来?”
欧扬晨微微摇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医院。
她是世上最不孝的女儿吧?
父亲醒后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她永远成为不了他心目中女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