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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冬季的寒风像巫婆一样喜怒无常,有时呜呜的怪叫,有时清风拂面。天气好的时候,郝花花和四少奶奶崔玉莲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她们在阳光下一边说话,一边拿着针线活,不紧不慢地干着,没有人催她们干多少,干活的目的是为了消磨时光。这样的日子让郝花花感到快活。
在快活中,郝花花的肚子日渐鼓起来,崔秉承的关怀也越来越热情周到,但是,陆小敏的病却越来越重,咳嗽声连绵不断,脸色越来越苍白,脾气也越来越大。郝花花她们经常听到陆小敏喊,崔嫂!把脸盆拿进来!崔嫂!把尿盆拿进来!时不时还夹杂着陆小敏对崔嫂的呵斥声,你怎么这么慢,磨磨蹭蹭的。
在陆小敏的呵斥声中,崔嫂苦不堪言,经常找崔秉承诉苦,崔秉承总是好言相劝,崔嫂呀,她骂你,你多多担待,看在我的脸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在崔秉承的轻声细语中,崔嫂只得耐着性子接受陆小敏的咒骂。
崔嫂的忍让并没有让陆小敏的脾气缓和下来,相反陆小敏变本加厉,有时候崔嫂刚刚给陆小敏端上来饭,就被陆小敏连碗扔到院子里。崔嫂泪如雨下,跟崔秉承说,少爷,我还是去伺候太太吧!少奶奶这边我实在是没有本事伺候了。崔秉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多给崔嫂一些钱,说些好话。
陆小敏的变化四少奶奶崔玉莲看得最清楚,她一瞥嘴说,得了红眼病了,自己有本事也生个鸟出来让大伙看看呀!
到了晚上,崔秉承在郝花花的房间里陪着郝花花说说笑笑,逢这时,陆小敏就开始喊,秉承!我头疼,你过来一下。崔秉承过去陪她一会儿,刚刚过来宽衣解带钻入郝花花的被子,抚摸着郝花花的肚子,静静地感受孩子拳打脚踢的快乐,陆小敏又喊,秉承你过来一下,把火给我桶旺点。崔秉承只好对着偏房喊,崔嫂!我睡下了,你去给少奶奶桶桶火炉。
紧接着郝花花就可以听到陆小敏刺耳的骂声,崔嫂!你好不要脸,半天不过来,你干什么去了,难道你偷人家汉子去了?于是那边崔嫂就开始哭泣。
郝花花明白:陆小敏是指桑骂槐骂自己呢,于是心理很不痛快。
崔秉承搂着郝花花温软的玉体,好言相劝,你一定要高高兴兴,你好孩子才能好,为了下一代,你要学会忍辱负重。花花,她是个病人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郝花花毕竟年龄小,崔秉承连哄带骗,很快就把郝花花哄得开心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磕磕碰碰中渡过的。
转眼春天来到了,淅淅沥沥的细雨从天而降,正如杜甫所言“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千条万条的柔柳,舒展开它们黄绿的眼,红的白的黄的花,绿的草,绿的叶赶集似的奔涌而来,那些伶俐可爱的小燕子,也从南方飞来,赶热闹似的加入到烂漫无比的春天里。
崔秉承的小妾郝花花在一个温暖的春天的早晨开始肚疼。崔家上上下下忙乱成一片。郝花花的身下,铺了一层柔软的麦草,生孩子铺麦草是这个地方的风俗。接生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开水、剪刀、婴儿用具一应俱全。老太太和崔秉承在陆小敏的房间里等待着孩子的降生。郝花花一声声呼叫撕裂着这个早晨,崔秉承问母亲,娘!生孩子是不是很痛苦?老太太说,做女人的哪有不痛苦的,不过女人天生能耐得住疼痛,你不用着急。
听着小妾声声呼唤,崔秉承心疼万分,他坐立不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中午了,还不见孩子的降生,崔秉承心急如焚,午饭端来,又让下人端了回去。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哭泣,接生婆前来报告,恭喜少爷,生了个千金小姐。
崔秉承高兴的手舞足蹈,我有女儿了!我有女儿了!
老太太虽然高兴,到底她是盼望生儿子的。因为崔家现在只有大少爷有一个儿子。她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三儿呀,能生女就能生男,明年再生他一个,争取生个儿子。老太太不知道生男生女是不能选择的。
崔秉承冲进去,抱住他的女儿,情不自禁的说,小亲亲,你来的太晚了,爹盼你盼了十几年了。说着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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