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柬埔寨去挖地雷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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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哥,一点点的近了。南门外,54个石雕的半身像,在桥两边一字排开,一边代表神灵,另一边代表恶魔,他们手上拉着眼镜蛇化身的巨蛇王。the bayon里谜样的佛脸微笑,表情各异,安详中带着神秘。49座雕着四面佛脸巨大的佛面塔,环绕着须弥山。穿着橙色僧袍的僧侣象一个个活的道具,间或出现在这有着诡异微笑的寺庙里。
几百上千年前,吴哥王朝在这两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修建了众多庙宇、神殿,直至衰落迁都,吴哥窟隐没在这片丛林之中,直到十九世纪才被重新发现。这段被遗忘的时间,这些千年的笑脸注视着世间沧桑,我们无法去体会。许多国家参与了吴哥的修复工程,在chau say tevoda外看到中国的国徽印在工程说明上。皇室洗浴的sras sran,有非常好听的发音,在上天的一次叹息中,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换了人间,水依然清澈,光荣与梦想化作了一堆顽石。
终于见到在柬国旗上无数次见过的3座塔尖在丛林中慢慢地近,慢慢的高大起来。午后,游人不多,我在其间乐不往返。angkor wat,它的美,它的沉静,它的沧桑,矗立在蓝天下的剪影。外殿门外,几棵孤伶伶的大数,有着怪异如人脸的树冠,没有人知道它意味着什么,荡出忧郁温暖的气息,久久不能散去。花样年华中,梁朝伟对着树洞诉尽衷肠,演绎出一幕那个年代隐忍的生活。找了个树洞,我埋藏起我的秘密,塞了把枯叶堵上,只有老树明白的秘密,和吴哥一同跌入时间。吴哥的美,刺痛人的心灵。
暑热,挥汗,是痛快的。蒸发的还有所有尘世。继续的走,ta prohm,银发皇帝jayavarman 7用来祭祀他的母亲。劳拉在这里找到时间的三角形。寺内倒塌了的石塔和围墙这一堆那一堆,千年的树,伸着细长的胡须渗透进岩石的缝隙,盘亘交错,紧紧拥抱在一起不能分开。蝴蝶飘过的长廊里,清烟起,劳拉拣起那朵茉莉花,狂莽的丛林和静默的巨石进行着世纪的较量。
jayavarman 7修造用来祭祀父亲的preah khan,残岩断壁,霸气犹存,雕满飞天女神之舞,身躯妖娆,穿着紧身华丽的衣裳及头冠,时间蚀不去裙摆上的碎花。常常地想,这些巨石采自何方,这些艺术的设计师的造诣可以惊为天人。neak pean里的5座圣池,镜池玉树。吴哥是数10处遗迹的统称,victroy gate外大多雕像都缺了头,精美的浮雕也被削去一片片,驾车的sam说,这些都被卖到了泰国。问,何以允许如此?sam不解,他们都是柬埔寨人啊,只要提成给政府,何不可?许多佛像都以jayavarman为摸样,这个面容清秀的皇帝,是否还能长眠依然?
爬上陡峭的ta keo,台阶不及脚宽。信佛的人相信,通往神祭的地方是艰辛的。这座未完工的素面寺庙,想告诉我们什么?
在吴哥的第3日,穿过大片丛林,摩托带着风吹得脸疼。一路上农田、雨林、竹楼,一派热带田园风光。banteay srei的红岩墙在绿色丛林中突现着曾经有过的文明。壁龛里优雅的天女,廊柱上栩栩如生的动植物,宫外墙上引人入胜的神话和一方开着睡莲的水池。小巧而娴静,容易让人想起无数美丽的童话和仙女。
丛林深处随处可见树着“danger,no enter“的木牌。sam说,3年前那里都是地雷,现在已经陆续拆走。即使如此,在吴哥城里仍是可见众多缺手断腿的人。sam看了我一眼,他没有说出是,那都是中国当年军援的塑料地雷。
要离开暹粒的前一天晚上,我远远的望着那片沉睡着吴哥王朝千年文明的丛林,夜色很静,楼下各国的背包客开着欢乐的party。让店主把木瓜、牛奶果、菠萝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热带水果,混着炼乳和碎冰打成奶昔,抱着香甜的椰子,我在明信片背后写着,被遗忘的时间,被惊醒的岩石。夜凉,穿棉麻的长袖衫,掩饰不住一抹伤感。岁月长河里,我们抓不住什么。永远明亮的背景,永远黯然的宫殿。沉没的流光。
西贡是浪漫的,和沉重的吴哥比多了份轻快。它的浪漫注定带着法兰西的气质,圣母大教堂,西贡大邮局用它们富丽堂皇的穹顶向我们展示骄傲。满街的民居漆着粉红,湖蓝,鹅黄,奶白各色的外墙,细长,4、5层楼高,如烟囱。细腰高挑的越南美眉穿着丝质的紧身长裙配着飘逸的长裤,温婉流淌。点了法国大餐,自己动手做着咖啡,随手就可以拿到一张cd,放在试听机里听。一消磨便是一个下午。这是一个小资而浮华的城市,人们优雅而精致,夜幕落下,满街开出缤纷的灯花。结束一天游程的八国联军们在bui vien街上鱼贯进出,悠闲的餐馆,香溢的咖啡屋,还有锦罗绸缎的衣饰店,留住人们的脚步。在一家卖着会安灯笼的店里停下,极其喜欢那些形状不同,颜色不同,但同样散发着温暖的光。
回所租的旅店,脱了鞋,踏在干净冰凉的楼梯上拾阶而上,洗此行以来第一个热水澡,顿感亲切。在竹琴上漫无音律的敲击,乐声空灵而飘扬,很快蒸发在空气里,涟漪起层层幽远的往日时光。
读杜拉斯的书,很多年,惦记着湄公河畔。参加了open tour,每天早晨的sinh cafe门口总是挤满了等车的大包小包的八国联军。混杂在一堆各种肤色、发色、眼球色的人群中,很多时候我想,如果可以这样,不断的行走,来不及厌倦,来不及疲倦,孤独中,也许是种逃避的幸福。坐大船,换10来人的中船,最后换4人的小船,穿梭在曲折幽静的水道里,两岸的芭蕉和棕榈叶擦身而过,听得见鸟鸣,蝉叫,还有夏天特有的流动的声音。忆起那15岁的法国少女就这样,在船上与中国富少爷相遇,她带着男式的帽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在船舷上就那么的搁着一只脚,埋下了一辈子的记忆。就在这浑浊的湄公河渡船上,来来去去,成全了所有浪漫的爱情。
在椰岛相遇北京女子,编着麻花的长辫子,同船游,已得三生修行,不着痕迹的告别。西贡有喝不厌的咖啡,只是日子匆匆,3天甚短,还来不及去好好品味,就要离开。还会再去,为,河内的喧嚣,会安的宁静,下龙湾的烟雨,西贡的落英,芽庄的海风,顺化的淑女。
黑夜里,徘徊在巷口,捕捉一个个最后的瞬间。南方的天空潮湿灿烂,看着越来越遥远的泽国灯火,兜着几十张从街头搜罗而来的唱片,说不出的怅然。行走的目的是什么,亦或只是不想回去。一晚,辗转反侧。
阳光依然明媚,芭蕉依然绿意盎然。岛屿便好,可以隐匿其间,大陆辽阔,却看望不见边际。登机,回头望,挥不动手。金边,转机。窗舷前久立,视线所及处,再一遍触摸。
凌晨时分,降落在依然是冬天的上海,上班,下班。加班,仍得将为下一张机票努力。整理旅行的笔记和照片,下个目标又已确定,新的行程也已在鞍。文字已经疏远,渐渐习惯用镜头去说话,选择行走,选择不断离开,往往是这样,生活在别处。
洗澡,睡觉,一切复原。
二点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