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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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突然醒了。不知为什么，这些天夜里总要醒几次。套了件外套下床，坐

    在窗前看星星。夜阑人静，只听见室友们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有风扫过树枝

    的活活沙沙声。细细得把窗开条缝，缕缕的风佛过脸颊很舒爽，深深地吸了口气

    空气很潮，混杂着泥土的气息。

    白天，大概是太累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责任一件一件的接踵而来，应接

    不暇，所以也只有在晚上可以放松一下自己。莫明其妙地发现我其实是很喜欢上哲

    学课，听着那位老先生捧着茶杯在讲台后大谈黑格尔的理论，若有所思的把目光移

    向窗外，看蓝色的天空金光的阳光。

    上个周末回家，母亲精神很好，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靛蓝色的衣服，要我穿了去。

    文革时期的式样，宽宽的双袖，高高的风纪扣。是母亲与父亲结婚时，母亲做了给

    父亲穿的，都整整20年了，母亲现在突然把它取了出来，折下老化的扣子，钉上

    新的，让我穿着，然后上下打量有说不出的味道，幽幽莹莹，关关切切的眼神，喃

    喃絮絮地说着这里要收掉几寸，那里要重新翻一翻。

    因为工作忙的缘故，母亲很少给我做衣服。小时候很喜欢看外婆架着老花眼镜

    在老屋里踩缝纫机。将细碎的布拼成一件美丽的衣裳，或者用细针密密得钩勒精致

    的花案。

    天空微微有点泛红，可能明天会下雨。春天总会多些雨来滋润。断断续续的阴

    雨，忧愁的滋味，渐渐积蕴成一泊水潭。独自走过长长的雨巷，眼中闪过的影子

    飘飘忽忽，仿佛嗅出空气中淡淡的丁香气氛。那是薄薄的蓝，仿佛野外舞着些许白

    云的天空。一直想去市郊的绿野看看，去草地上躺一会儿，看看书，听听音乐，眯

    着眼，享受一下阳光的沐浴，金黄的光线暖暖熏着人的肌肤，身上风中翻飞的衣襟

    顿然多了几许风韵。

    有一次见虾米儿穿了她母亲出嫁时的绸袄出来，宽宽的双袖，盘花斜襟的排扣

    绣花滚边，穿出了一种闲情逸志，人们都说穿古装通常要具有一种心魂，前世的哀

    怨，落寞的情致，郁郁寡欢坚守时间的奢靡，都集中到了一处穿出了一种拒

    绝俗世的傲慢的甘守一偶的自恋。这个周末，母亲又不知从哪个樟木箱底捞出一件

    长长的类似于马褂的背心，灰紫色的，吊在衣架上，让人很容易怀旧，如伦敦街头

    终日不散的雾气。

    望穿秋水的伊人/立在秋水之上/明净的气息如蝉翼/如伊人脆弱的呼吸/跳动的

    背影倒映若素/清水笛音袅袅运行/风飘逸可人/轻轻来又悄悄去/从不惊动伊人/从

    不惊动伊人的秘密/满河的纸船默默无语/ 随风飘零的白手绢/击碎一河的沉寂/残

    阳欲滴/秋水的尽头/那浣水汲水的伊人/抬起头是少女/弯下身是母亲。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