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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的话,可以不用勉强”,那无疑是种伪善,也只会惹人讪笑,看来自己真是骑虎难下了。
“好吧……虽然我不觉得让你们知道这些,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但事已至此,如果不跟你们解释,恐怕接下来也很难合作,所以,请你们做一下心理准备,因为知道了这些以后,就有知道的负担。”
羽宝簪在沙地上坐下,目光从周围同伴脸上扫过,小殇与虚谷子看来都是一派轻松,甚至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有孙武认真地坐下,专注地倾听。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魔门一直都在暗中活动,只不过换了个型态而已,所谓的万紫楼,只是魔门现在使用的一张新壳,你们要叫它万紫楼或是魔门都可以。”
“什么?”
孙武惊得跳了起来,不管他之前怎么猜想,都没想到羽宝簪会说出这种答案,魔门化身万紫楼,以这样的型态光明正大地存在,世人对之视而不见,这种事情若非羽宝簪亲口说出,真不晓得有谁会相信。
然而,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孙武又发现另一件让他吃惊的事,那就是同样听见此事的小殇与虚谷子,两人毫无反应,就像这话早在意料之中。
“嘿,小子,你那么惊讶干什么?用不着吓得尿裤子吧?”虚谷子道:“多年来老夫一直在猜想,太平军国之役,中土各大势力皆被重创,魔门想必无法置身事外,为了休养生息,只好隐藏起来,但这么大的组织不可能全转入地下,怎样躲藏都会露个尾巴出来,而台面上又刚好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新组织,来历神秘,势力又出奇地大……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得到这个结论:万紫楼就是魔门。”
“是、是这样吗?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呢……”
孙武摸着头,对自己的迟钝颇为懊恼,结果还是羽宝簪开口打气:“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魔门的行动极为机密,真能看出魔门动向的,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况且……虚谷子前辈的看法也不算全对。”
“哦?老夫什么地方说错了?”
“魔门的情况并不如您想象,事实上,太平军国之役闹得虽然大,却没有真的伤到魔门什么,相反的,魔门那段时间养精蓄锐,当中土、域外两败俱伤,彼此状况都是百废待举时,魔门已是人强马壮,随时预备有所作为了。”
虚谷子闻言一怔,略为一想,回忆十余年前的天下大势,便明白羽宝簪所言非假,因为在那个时代,有太多重要的历史事件背后,都存在着魔门挑拨的痕迹,魔门甚至一再促成两大圣宗与皇室的联手,让中土的大小势力得以统合,与太平军国进行殊死战。
趁着中土和域外战得如火如荼,魔门也没有忘记同时扯双方后腿,削弱两边的力量。慈航静殿为了佛血舍利而牺牲惨烈的事,对外固然是秘密,但虚谷子当时身为河洛高层,这件事他是晓得的,甚至……魔门在搞惨慈航静殿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照顾河洛剑派,只不过此事知者更少而已。
照这情形来说,魔门在太平军国末期保存了元气,实力并未受损,这种事情相当合理,因为本来他们就没有实际参战,也没理由受什么创伤。但……如果魔门保存了元气,那又为何这十余年来中土风平浪静,魔门非但没有四处活动,反而彻底销声匿迹?魔门中人阴狠毒辣,从来就不是爱好和平的善男信女,他们怎么可能不趁势出来恃强凌弱?
当困惑的目光落在羽宝簪脸上,她也清楚自己无法回避这问题:“魔门的宗旨,是在黑暗中操控一切,就算要有什么动作,也不代表就要摆明车马,兴兵问鼎天下……”
这回答解释了一些东西,却仍嫌不够,因为就算魔门是在暗地里操控一切,现今中土也没有被操控的痕迹,而且真要躲起来操控,大可以潜藏到更深的地方,不用搞个半调子的万紫楼,在人前留个显眼的尾巴。
“……若老夫所料不错……”基于先前的失误,虚谷子这次开口小心得多,“魔门后来应该是出了事吧?越是精密的计算,越是容不下意外失误,一个误算就可能导致严重伤害。”
“前辈这次确实说对了,在魔门预备要有所作为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起初只能算是一点意见不合,但……后来演变成了内斗,虽然时间不长,不过造成的死伤却很惨重,最后导致魔门也必须休养生息,无法干涉江湖事务。”
羽宝簪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尴尬之色,孙武光看这表情,就晓得她话中必然省略了什么,而小殇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魔门发生了内斗啊……这种事好像不奇怪……”
孙武心中寻思,魔门既然是一个自私自利、讲究强者为王的门派,尔虞我诈、发生内斗理所当然,或者该说,这种鬼门派不内斗才奇怪,但内斗会斗到死伤惨重,这就显示整件事已经完全失控。
魔门处心积虑,厚积实力,就是为了在中土各势力都弱体化的时候,有所作为,好不容易这个理想达成,中土与域外两败俱伤,正可以大展拳脚,将魔门暗影覆盖天下,却在这节骨眼上激烈内斗,伤亡严重,弄到自己也元气大伤,这种行为简直是搞笑,魔门难道是个小丑门派吗?
(宝姑娘说,魔门内斗的起因是意见不合,这不可能是那种普通的小打小闹,会吵闹到不顾现实利益,爆发那么激烈的内斗,这种意见不合可能是路线之争,或者……是领导人与周围部属的纷争?)孙武脑中浮现出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可以想象当年魔门内斗的惨烈。像这样的黑暗组织,平时再怎么算计斗争,都会避免发生全面性的武力冲突,如果终究避不了这一步,那就一定会拼到你死我活。
忽然间,孙武想到另一个重点,那就是村长老爹在这件事里扮演何种角色?
魔门的领导人天魔,是以至高实力统御魔门的绝顶强人,魔门的局势失控,这个大魔头一是压制不住,一是他本身被牵制,无法顾及魔门内乱。世人都说,巨阳武神约战天魔,经过一番剧斗,终于降伏了天魔,将之囚禁,所以是因为老爹击败了天魔,这才让魔门内乱不可收拾,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想到这里,孙武不禁往羽宝簪多看一眼,因为魔门如果要重新活动,首要目标应该是营救前任领导人重见天日,羽宝簪既然是魔门中人,恐怕也打着同样主意,想要释放被囚于梁山泊的天魔,那她与自己同行……
“宝姑娘,可以请教一下,目前魔门的领导人是凤凰夫人吗?”一反先前的被动态度,孙武踏前一步,虽然说是请教,但脸上神情严肃异常,看来已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对于熟悉孙武作风的人来说,这种情形真是难得,即使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小殇,除了在慈航静殿时曾看过孙武挺身面对武沧澜,她几乎想不起来有什么其它时候,少年曾出现这样的神情。
同样的震惊,也出现在羽宝簪身上。直接承受孙武质问的她,感觉特别明显,甚至可以从孙武眼神中察觉到一丝敌意,这可实在不得了,羽宝簪吃惊之余,脑中思索缘故,随即恍然。
“哈哈哈哈~~~~”
大笑出声的人不是羽宝簪,是在旁同时想通关键的小殇,虽然虚谷子还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但小殇已经明白孙武这等转变的理由,并且好像看到什么大笑话一样,笑倒在地。
“喂,有什么好笑的啊?”
觉得自己被嘲笑的孙武,理所当然地表现出不快,另一个高兴不起来的人则是羽宝簪,自己现在的处境真是心酸,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帮自己疏解一下压力吗?
当然,这里并没有那样的好心人,羽宝簪只能亲自回答这个问题,而这实在是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难题。
“……我的母亲,凤凰夫人,她……她多年来一直处于闭关修练的状况,不管是万紫楼或魔门的事务,她都已经没有在管了。”
“凤凰夫人没有在管,那……现在魔门的事情是谁在负责?”
“如果把万紫楼当成魔门,那么魔门的大小产业都是我在打理,虽然我一直觉得这是超时劳动,但我被交代说合理的训练是训练,不合理的训练是磨练……嗯,我被磨练很多年了。”
羽宝簪道:“自从当年天魔被封印以后,魔门就整个隐遁起来,以万紫楼为主体,其它还有几个大的分支,以及无数个小支派,彼此之间各不相干,除了潜伏休养这个大前提外,就没有别的联系……万紫楼的域外分部,也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无法调动域外分部了。”
孙武确实是明白了,打从一开始,万紫楼的势力就只限于中土,不被允许进入域外,因为魔门在域外另有分支势力伏藏,经营已久,当然不会让万紫楼这边进入干涉,而羽宝簪到了域外,只能请这些人基于同门情谊支持,不能下命令,会使唤不动也是正常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魔门分裂的此刻,羽宝簪岂非成了实质的魔门之主?如此年纪轻轻,却能够统帅整个魔门,这种事情……太过不可思议。
“你是魔门之主?那为什么……刚刚被打死的那个,还对你用这种口气说话?他根本没当你是魔门领袖啊!”
“嘿,我只说魔门的产业由我打理,充其量不过是个打工的,哪时候说过我是魔门之主了?现在魔门中的几个大头,各自分立,谁也不服谁,要说魔门之主这号人物,目前是不存在的。”
羽宝簪道:“至于那个人的口气……唉,魔门中虽是以实力为尊,下过自以为资历高便目空一切的前辈也不少,多数时候为了避免麻烦,我都会息事宁人,但偶尔……如果不做点什么来立威,就会被人给看扁,他们不只把脚踩在你脚上,下一步可能就要踩在你脸上,所以……”
孙武脑中乱糟糟的,羽宝簪说的魔门秘辛,每一件都很有道理,只是自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偏偏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想想真是懊恼。
“宝姑娘,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与你变成敌人……嗯,我想向你确认一下,魔门那边有营救前任领导人的计划吗?”
孙武问得认真,但羽宝簪闻言,却笑得很古怪:“魔门之中派系繁多,我不能代表所有魔门份子发言,他们想做些什么,我也没有约束力,但至少我能保证,万紫楼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从来也没有想过。”
“喔,这……听起来还好。”
“而且,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前任领导人喜怒无常,又有嗜杀为乐的习惯,除了少数极端份子外,会想要解救他的魔门之人还真是不多。”
听羽宝簪这么说,孙武应该觉得放心,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羽宝簪的笑容、语气不单怪异,而且还很熟悉,好像之前也曾在哪看过。
(啊,想起来了,以前宝姑娘说,心眼宗绝不会是中土魔门化身的时候,她的笑容就和现在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