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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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患病已将近十年了！十年来她躺在床上，衣食不能自理，拉撒靠人照顾，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这成了我们全家人的心病。

    婆婆本是个很活泼的人，她不但会说许多笑话，还会唱红灯记、会唱东方红儿子小时，她住在我那里帮忙照看。每当闲来无事，她就把小孙子安置在她面前的童车内，听她唱“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她嗓门时高时低；双手高高举于胸前划着拍子；那瘦削的双肩左右前后的摇晃，跟伴舞似的。七十多岁的老人，歌声并不圆润，动作也很不协调，但是儿子看得津津有味，奶奶唱得十分投入，奶孙俩沉浸在幸福和欢快中。这景象也曾引得同事们驻足、叹赏。

    而现在，婆婆病了。病得连人都认不清。有时我们回去看她，喊了老半天，她才抬一下眼皮，以生硬地、机械地口气说：“唔，回来了。流嘞？！”她每次问话都是“孙子回来了没有”她仍惦记着她的孙子！

    婆婆的病据医生说是老年综合症，也有人说是老年痴呆症，而丈夫说“母亲得的是帕巾森综合症，是和邓小平当年的病一样的。”

    对于婆婆患病的原因，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丈夫说，妈这病是想孙子想的。

    自打我调入城里，婆婆心里就像少了些什么；后来，我们全家搬到城里住，婆婆就夜夜做梦，梦醒了就哭。我知道，她是舍不得她的儿子、媳妇，更舍不得她的宝贝孙子！婆婆从旧社会走过来，尝尽了人世的辛酸，终于把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拉扯大。好不容易盼着自己的小儿子吃上了公家粮，摆脱了黄土地，却又不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是我们偷走了老人的幸福！我们太自私，太不孝！

    现在，我和爱人都调到了城里工作，对婆婆的照顾就越来越少，而婆婆的病也随着对子、孙的思念而日益加深。一种歉疚和负罪感时常笼罩在我的心头。

    时常，我们利用星期天，买点药品、食物回家里看看，帮助婆婆洗洗身子、剪剪指甲，为公公料理些家务。而来去匆匆的脚步，一声声撕碾着我们的心

    “十一”假期时，我们全家又回去看婆婆。

    婆婆躺在床上，身体蜷成一个团儿，枯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给她翻身时，只见臀部和大腿上都因长期躺着而红肿甚至结痂了。儿子站在床前连叫了几声“奶奶”她才抬眼看了看，眼里的光泽已没有一点儿踪影了。

    丈夫悄悄地走到门外，我也拿起婆婆换下的衣服蹲在了盆边。我们谁也不敢再看谁一眼。

    唉，婆婆是个好人，她应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