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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已是一日又尽的黄昏了,崔易禄吩咐掌柜从速备办晚餐,匆匆用毕,便进房取出一套女用衫裙,另有一盒脂粉,要替傅小保开始换装打扮。
傅小保看看那些娘儿们使用的东西,从内心深处发出一种羞涩之感,腼腆说道:“前辈中伏负伤,不知还能跋涉奔波,出手对敌不能?要是伤势未愈”
他本能的有一种临事退却的心理,虽然知道改扮女装业已势在必行,却总盼能推拖一刻,也是好的。
崔易禄笑道:“不碍事,我自觉内腑依旧平静,伤势早愈,何况你我换装潜往,未见得便会真的动手,快些吧,别婆婆妈妈的耽误时间了。”
傅小保无奈,只得木然坐下,任由崔易禄替他在脸上涂脂抹粉,勾眉点唇。说来也怪,那崔易禄看起来粗鲁丑陋,却对这种女孩儿化装技俩,纯熟无比。两只手掌滑腻柔嫩,在傅小保脸蛋上一阵揉弄,不消一会,已将他打扮成一个千娇百媚的美貌女郎。
他顺手取了一面镜子,递给傅小保,站起身来笑道:“嗯!你自己再照照有什么破绽没有?立刻换上女装,我也去换装去。”说罢,便转入自己卧室去了。
傅小保一手执着菱镜,凑在脸上一照,我的天,他真要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镜中映现的,竟然半分也不似自己本来面目,但只见黛眉含媚,樱唇现俏,居然活脱脱成了个绝色女郎。
他堂堂昂藏丈夫,如今被扮成了女娇娥,心里那份羞惭,真非笔墨所能形容,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两朵红霞,刹进浮涌两腮,镜中丽人,倒反显得份外娇美艳丽。
要不是为了酬报师门重恩,他怎会委曲求全接受这种折辱人的主意?望望镜中人影,想想恩师际遇,他忍不住心头一酸,滚落两滴委屈的泪水,泪水顺腮而下,在那涂脂抹粉的面颊上划了两道浅浅泪痕。他喟然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换上女装,但却再也没有勇气拿起镜子来审视一下了。
片刻之后,崔易禄从房中缓缓踱了出来,傅小保遽然抬头,不觉眼前一亮。原来那崔易禄除了面庞丑恶无法修变,仗着身材纤小,这一换上女装,竟然出落得娉婷婀娜,甚是撩人。
假如将丑脸遮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一个丑绝人寰的男人。
傅小保见他学作女儿忸怩行路,维妙维肖,一时只觉心中闷气全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道:“前辈这样装扮,即使没有金牌,相信刁家寨的人也万万看不出你的本来面目,这一点,晚辈万难及得。”
崔易禄故意掏出一条丝绢,掩住檀口,娇声道:“傅公子休得取笑,奴家心里又何尝不忐忑难安呢?常言道:‘学做和尚学撞钟。’事到如今,叫奴家也无法可想呢!”
这几句娘娘腔调,听起来珠润玉圆,莺声呖呖,果然像煞了女孩儿,傅小保又想笑,又心惊,说道:“前辈真是绝技,非但姿态酷似,连声音也能改变过来,端的叫人好生佩服。”
崔易禄突然又改换了粗声,笑道:“小伙子,别尽吃豆腐了,时间不早,要去就得快些。”
两人相互检视一番,已无破绽,傅小保担心锈剑太过招眼,因此仅仅携了缅刀。崔易禄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悄悄越墙出店,一前一后,向大巴山疾奔。
出得大竹河镇甸,天际一片澄蓝,柔风习习,明月如水,二人都不禁精神一振,崔易禄笑道:“这等月朗星稀,大好夜景,只可惜咱们不能踏月漫步,仔细领略,却匆匆赶去抡刀弄剑,拼死觅活,人生在世,也未免太由不得自己了。”
傅小保听了这话,也不禁感触良多,叹道:“前辈这话甚对,一个人匆匆数十寒暑,又能有多少足遣愁怀的明月之夜呢?只可惜往往连这么一点洗涤尘事的机会,有时也无法把握享受,可见人生一世,是难逃既定的命运安排的。”
崔易禄嘴唇牵动,似在偷偷窃笑,但转瞬却又一皱眉头,沉声说道:“时光不早,咱们紧赶一程,不要到得过晚,天明之后,就不好下手啦!”
说着,轻扬罗袖,身法陡地加快了一倍多,捷如脱兔,向前飞驰。
傅小保记起他昨夜小觑自己脚程的事,心里不忿,暗地一咬牙,提足真气,迈步就追。
谁知任他施展了全力,崔易禄却似绝未使劲,但始终保持超越他一两丈距离,傅小保把吃奶的气力全用出来,依旧赶他不上,不由骇然忖道:难怪他昨夜那等小看我,果然轻功远在我之上,这么看起来,此人武功机智均非我能及,今夜倒应该多听从他的主意才行。
至此,他才死心塌地放弃了矜持羞恶之心,一心一意,紧随崔易禄身后,疾驰赶路。
崔易禄好似对刁家寨周围设卡按桩的地方甚为熟悉,领着傅小保东转西拐,沿途都躲过明桩暗卡,抵达大寨后进墙外时,不过才三鼓刚过,夜色正浓,恰是行动的最好时机。
傅小保旧地重遇,感触特别多,寨上一草一木,一屋一窗,对他都是那么亲切和熟悉。
何处是儿时游地,何处是练功习武的处所,这些这些,都是那么深刻的镂印在脑海中,今生今世,他也无法忘记的。而现在他又来到旧时所在,但却怀着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奇异心情,似喜又似悲,似愧又似恨,一时间,正如倒翻了五味瓶一般。
越进围墙,崔易禄便用一条丝巾,将面庞掩住,轻轻凑在傅小保耳边,说道:”奇了,这几日寨里明明在赶办喜事,怎的今夜不如往常热闹?咱们且慢去后寨,先到厅外打听个所以然来再说。”
傅小保茫然没有主意,随口应了,崔易禄整了整面纱,悄声又笑道:“你跟在我后面,咱们且别掩藏身影,大胆撞它一撞试试。”
果然,他领着傅小保两个转身,闪进一条通道路上,突然间又旋展出女子行走姿态,忸忸怩怩领头直向前厅而行,神情步子,自然之极。
傅小保逼不得已,只好也硬着头皮,裴作畏羞模样,移动碎步,紧跟他身后,心中却怦怦狂跳不止,脑中极力思索,万一有人查问,该如何答对才好。
刚刚转过庑廊,迎面碰见两名提剑执灯汉子,巡视经过,傅小保一见那两人,心里猛地一跳,连忙止步,低垂头颈,不敢仰视。
原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刁天义的得意弟子“鸡脚神”李升和“吴二爷”吴能。
他分明记得李升、吴能二人已被自己连同另一名洛伽岛门下生擒,放置在一片密林之中,未料到竟然这么快已被人救回大巴山。不消说,他们一定又将自己行踪详细报告了大寨,自己此来,刁家寨只怕早已设阱以待了。
这些念头,只不过闪电般在脑海中一阵疾转,就在这一刹那间,四人迎面相对,已无处可避。傅小保心下着忙,正欲迅捷出手,先将李吴二人制住,前面的崔易禄却早已直迎上前,娇声说道:“二位大爷,可曾见到咱们老当家吗?”
李升与吴能似乎一愣,脚下倒退了半步,凝神向二人身上身下打量了一眼“鸡脚神”
李升诧问道:“你们老当家的?如今老当家的不少,但不知你问的是哪一门派?哪一位老当家的?”
崔易禄掩住嘴吃吃笑道:“二位大爷真会说笑话,老当家的虽多,如今正主儿也不过两方面,除了蛇形门,还不就只有洛伽岛?其他的再狠,也压不了大巴山和东海的去,二位大爷,你们说可对吗?”
那“吴二爷”吴能哈哈笑了起来,道:“不错,依大姊这么说,自然不是找咱们刁老当家的了?我看二位姊姊全都眼生得很,敢情你们是找的东海易岛主易老当家的吗?”
崔易禄本不知他们是刁家寨的门下,听了这话,自然顺水推舟,笑道:“这位大爷猜得再对没有,咱们正是要找易岛主,不知他老人家可在厅上?”
吴能点点头,道:“正在大厅上,与厉老前辈等人喝酒闲谈呢,咱替你回一声。”说着,转身就要退回去。
崔易禄原是随口胡扯,见他竟然要献殷勤,倒吃了一惊,连忙伸手,一把拉住吴能的衣袖,道:“不敢劳动大爷啦,咱们自己去吧!”
吴能本是个色鬼,隔着面纱,没有看清崔易禄那张丑脸,但凭声音身段,只当崔易禄必是个美貌妞儿,再被他纤纤玉手一拉,魂儿早已飞上半天。他暗忖着这两女衣着朴而不华,了不起只是个婢女丫环之流,色心一起,腕肘一翻,便来捏握崔易禄的手臂,口里笑道:
“大姊怎地这么客气,咱替你回一声,原是应该。”
话未说完,突感崔易禄居然滑如泥鳅,身子一侧一拧,他一把抓了个空,这一惊,忙把话头收住,讶道:“敢情大姊还是个会家子?这倒失敬得很。”
崔易禄趁他一拉落空,已由他身侧闪过,扭转头含笑答道:“大爷夸奖,咱们在洛伽岛,也曾学过三拳两脚,只是跟二位大爷不能比就是了。”
傅小保见李升、吴能两人面上俱有惊容,知道不能再跟他们纠缠,忙也跟着一侧身子,想从二人之间穿过。
他脚才跨出,不料李升、吴能不约而同,两人一齐探臂,将他一拦,李升嘿嘿笑道:
“这位大姊更是脸嫩,连头也不抬,难道给咱们看一眼,也会看掉一块肉去?”
吴能更是色胆包天,方才崔易禄那儿没有占到便宜,如今见傅小保未蒙面纱,俏脸可以看到小半,又在夜尽之际,左右并无旁人,他存心要揩揩油,闷声不吭,疾探左臂,闪电般将傅小保的左手一把扣住,装着要看他面貌,右手手掌已到了傅小保胸前,这才接口笑道:
“对呀,就把大姊那俏脸儿赏给咱们看一眼,又有什么要紧。”
傅小保只为心虚,被他扣住左手,连一丝反挣之力也不敢用出,突见这色鬼意犹未足,探手过来,心里那份气,就再也按撩不住了。他因嗓音粗响,不敢开口,但却鼻孔里轻声“哼”了一声,身形向左半旋,灵巧地将吴能的手掌躲过,同时左手贯力一挣,一股强劲内力,逆冲腕肘。
“吴二爷”万料不到这两个洛伽岛使女竟然都有一身出奇武功,右掌探空,方自一怔。
遽觉左手扣拿人家腕肘间的地方似有一股奇热之力向外猛涨,自己的手腕若握着一团烧得滚烫的炭火,心中大骇,不由自主地急忙松开左掌,晃身后退了两大步。
前面的崔易禄见傅小保面上怒容隐现,知道他又沉不住气了,担心他若是过于发火,岂不要糟,连忙探手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笑道:“妹子,走吧,别尽耽误时间了。”说着,又故意扭转头向吴能、李升笑道:“麻烦二位大爷啦!”转身就想离去。
哪知他方才移步,突觉眼前人影一晃,那“鸡脚神”李升竟然抢身横剑拦住去路,面含狞笑,说道:“二位大姊慢行,这样更深夜半行走,二位可知道现在寨中规矩?”
傅小保知他必是指的护身金牌,探手便想掏出来给那小子瞧瞧,心里暗骂道:什么规矩,了不起就凭那块破牌子吧,少爷早给你准备好了。
但崔易禄却连忙偷偷撞了他一下,示意他暂时别将金牌取出,然后故作不解地问:“咱们是才从洛伽岛调来不久,准备侍候二岛主大喜的,贵寨有什么规矩?咱们还不太懂,要请二位大爷多多指教。”
李升因见他们闪避身法甚是玄妙,冷眼旁观,总不相信凭两个洛伽岛使女,会有如此身手?心中疑问丛生,因此在拦路查询,听他们果然不明白规矩,越发认定其中必有蹊跷,冷冷一笑,右手用力一抖长剑,剑光颤动,发出一阵嗡嗡之声,沉声说道:“二位大姊各负绝艺,果不愧东海名门弟子,好生令人佩服,但二位既是奉命由东海赶来协理喜事,想必知道此处夜间走动,须得随身携带证明物件。”
崔易禄不待他说完,装得恍然大悟,笑道:“啊我当什么规矩,你敢情是指那护身用的金牌子吗?”
李升脸色微变,道:“正是,二位大姊如有金牌,我等须验后才能放行,若是没有金牌,我等职责攸关,却是循不得私的。”
崔易禄笑道:“二位克尽职司,倒是难得,咱们自应遵命。”扭头向傅小保道:“妹子,你就把那块金牌取出来,请这位大爷过过目。”
傅小保探手入怀,取出那面金牌,却不递给李升,顺手交给了崔易禄。
崔易禄双手捧着金牌,恭恭敬敬送到李升面前。那李升接牌在手,和吴能二人轮流细细反覆看了好几遍,那金牌分明不假,正是寨中信物。但他乃心机深沉之人,细看半晌,突地心中一动,堆笑向崔易禄道:“咱们这种金牌,奉命凡属内眷,必须每人一面,这一块既是这位大姊的,可否也请将你的一面,也赐借给咱们看看?”
崔易禄听了这话,不由一愣,心想自己百密一疏,怎的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不然那天夜里多偷几块,也无难处,现在如是拿不出来,岂不就露出了马脚?
他心里虽慌,表面上却极力镇静,笑道:“这一点,咱们却没有听岛主吩咐过,大爷这么说,待会见了咱们岛主,定然记住向他再要一面便是。”
李升突然脸色一沉,目中精光暴射,凝神向二人又仔细打量一番,却附在吴能耳边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吴能点了点头,神气活现的向二人道:“你们在此稍待,不得允准,不可擅离,否则,哼。”说完,大踏步便向厅上走去。
崔易禄暗惊暴露,向傅小保偷偷递了个眼色,待吴能行到身侧,连忙侧身似要让路,口里笑道:“大爷这意思,是误会咱们不是洛伽岛的人了?二位要不相信,咱们就跟二位往厅上岛主面前对质如何?”
吴能尚未答话,崔易禄早趁言语之际,暗中已蓄了十成内力,话音才落,人如电掣般闪身而上,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把扣住吴能的脉门。吴能混身一软,要叫尚未叫出声来,早吃崔易禄骈指疾点了“期门”死穴。
李升原不过心中生疑,尚未料到这二人果然是奸细,吴能被制,他急忙振腕出剑,还想出手援救。但他这里身形未动,傅小保肩头微晃,欺身而至,猛伸左臂,向他肩头抓下来。
李升吃了一惊,忙不迭塌肩翻腕,肘间一拧,长剑变刺为削,横扫傅小保腰际,同时张口大叫:“有。”有奸细三个字,才叫出一个,崔易禄恰在这时业已弄倒了吴能,扭头回顾,见傅小保偏在这紧要关头,却不下辣手,若等李升叫出声来,那时就不堪设想了。他心念才动,李升已经张口要叫,心里这一急,也顾不得遗留血迹,操起吴能手中那柄长剑,贯劲向李升背心掷了过去。
长剑去势如风,刚在李升正要喊叫时“卟”地贯穿前胸,戳了进去。那李升登时叫不出声来,双手捧着从前胸透出来的剑尖,踉踉跄跄,向后便倒。
崔易禄心狠手辣,一晃身赶了过去,探臂一掌,拍在李升后背心“灵台”重穴上。同时抓住他的衣领,一手代他撩起前襟,顺手就堵在他口中,不使他喷出的鲜血,留下痕迹来。
只不过霎眼之间,崔易禄举手投足,连毙了辛升、吴能二人。但夜深人静,方才李升那一声叫喊,虽仅只叫出一个字,却好像已经惊动前面其他巡夜的人,一阵脚步声,已向庑廓走来。
崔易禄两手捉着李升的尸体,低声向傅小保叱道:“还呆着干什么?快拖着那家伙,跟我来!”话毕,脚尖一点地面,人已如巨鸟般凌空拔起,落在左边不远处一间房顶上。
傅小保急忙依言行事,捉着吴能的尸首,也忙飞身上房,两人才伏身房瓦隐住身形,下面庑廊中已出现另两条人影。
那两条人影来到李升、吴能送命的地方,轻轻“噫”了一声,全都停了脚步,只听其中一人说道:“怪了,这是谁的长剑?会遗落在这儿?”
另一个人也惊呼起来,道:“不好,这儿还有血迹,我说刚才听得有人叫了一声,你还不相信,瞧吧!必是谁出了事,遭人暗算了,赶快到厅上报告去。”
先前那人俯身也在地上看了一会,又用手蘸着血污拿在舌头上舔舔,道:“真的,一点不错,正是人血。”说罢,扭头向厅上便跑。
傅小保和崔易禄伏身屋顶,掌心中早就扣了两枚金莲子,但他心里总是记着“七指姥姥”
古若英的训诫,一直不忍用暗器下手杀害那两名蛇形门弟子,转眼之间,那两人已奔离庑廊不见了。
崔易禄用肘端碰了傅小保一下,提着李升尸体,伏腰沿着房脊向后奔去,傅小保随后也越过房脊。崔易禄用手向前面一栋高大楼房一指,低声道:“如今形迹已露,千万不能再硬闯,咱们把这两具死尸先行移放到那栋房顶上,寻地方避一避再说。”
傅小保顺着他手指望去,见那高楼正是刁家寨内眷居住的地方,便跟着崔易禄,迅速地两三个起落,跃登屋顶。刚将二具尸首放在承雨檐里取回金牌,前面大厅上陡地响起一片急锣声,傅小保心急,道:“怎么办?咱们到哪儿去躲呢?”
崔易禄一声不响,拧身倒纵退下屋顶,足尖才沾地面,略为一使力“唰”地从一扇窗子外穿窗进入室中。
顿时,室中传出一声不太大的惊呼声,但那声音一发即止,隔了一忽儿,崔易禄已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向仍留在房上的傅小保招手。
傅小保并非没想到入室躲避,但他自幼在刁家寨生长,知道这下面一间卧房,正是刁人杰一个宠妾居住。他曾为刁人杰义子,因此甚不欲冒然撞进义母的卧房,尤其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义母。
但是,崔易禄不管这些,早已先行入室,而且,想来他也已经将室中女人制住,这才会再来招呼他。他本想不下去,当不得前寨此时已经人声鼎沸,十余条黑影,均已跃登房顶,孔明灯此亮彼熄,正在各处照射搜索。虽不见得会搜到后寨,自己留在房顶上终嫌不妥,只得一横心,反身飘落地面,也跟着越窗进入室中。
房中灯火依旧,傅小保那位年轻义母已被崔易禄点了穴道,平平放在卧榻上。傅小保才进室中,就见那女子亵衣外露,崔易禄手中却掂着一面金牌,笑向自己道:“为了这捞什子,险些露出马脚来,所以我一进来,便首先想到借她这东西用哩!”
傅小保下意识总觉得他这么男女不分,动不动就解人家妇女裤带上系着的东西,毕竟不是大丈夫所应为。但他此时也无心和他谈论这些,仅只向榻上瞥了一眼,拉过一条被子,盖在那女人身上,这才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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