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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对不起,”她轻声地开口“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他之所以要她的最大原因是为了想得到一个继承人,这一点她一直铭记在心:可是,如果她不能给他一个儿子的话,他又何必娶她?
“对不起,我——”
他摇摇头,背对她站起身,犹豫了一会儿“你曾经被强迫过,是吗?”平静的语调像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殷忘尘没有回答。
韩荫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她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冰封,紫灰色的眼眸透明得让人无法抓住她的思绪:令人莫名地心痛。
韩荫静静地凝视她“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别走。”
殷忘尘的声音留住了他的脚步,他缓缓旋身“有事吗?”
“别走。”她没有看他,眼帘低垂“请你留下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望着她“邀请我和你待在同一个房间?”
“我知道。”她仍然没有看他,再重复了一次“请你留下来。”
韩荫沉默数秒,然后慢慢地走向那张风格特殊的大床,在床的一侧躺了下来。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直直地瞪着床顶以美神纵纳斯诞生为主题的浮雕。
殷忘尘怔怔地凝住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睡吧。”他忽然说道:“今晚我不会碰你。”
“你不必因为我”
他打断了她“并不是因为怕吓到你,而是我一向习惯女人心甘情愿。”
“从来没有女人拒绝过你,是吗?”
岂止从未被拒绝过事实上,经常是女人主动向他求欢的。
“你是第一个。”他自嘲地。身为他的妻子居然拒绝他。
殷忘尘偷偷瞥了他一眼,但他平静无痕的神情让地无法摸清他的思绪。“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他闭上眼“睡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静悄悄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良久良久,才轻轻合上眼帘。
对他俩而言,这一晚,将是漫漫长夜的开端。
当韩荫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穿过厚重的窗帘悄悄地射进房内,在先可鉴人的地板上形成数道七彩。
在夜里,他曾醒来好几次,每一次都令他更加后悔自己莫名其妙的绅士风度。
她一直是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另一边,甚至连手部不曾越界,但他就是无法漠视她的存在。
不论是她紧闭的眼帘、倔强的薄唇、线条优美的下颚,在在都令他忍不住想伸手碰触,甚至连她身上清雅的幽香都似乎在骚扰他的味觉。
他想要她,非常非常想要,想要她的欲望深切得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可是该死的!他答应过不碰她的。
他缓慢地、极其不愿地打开眼帘,虽然极力阻止自己,却仍旧忍不住向床的另一边瞄去。
殷忘尘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猛然自床上坐起,眸光焦急地四处搜寻:他一边极力告诉自己不必如此紧张一边跳下床。
他在落地窗外的阳台找到了她。
她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一边眺望着远方,一边用炭笔在素描簿上涂抹着。
“你在书画?”
他低沉的声音让她微微一惊“咻!”地合上素描簿。
韩荫对她的动作感到十分有趣“你怕我看你的画吗?”他嘲谑着。
殷忘尘摇摇头,语气淡然“只是一些无聊东西,不值一看。”
“可是我偏偏很有兴趣呢!”他以同样淡然的语气问她。“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将素描簿递给他。
韩荫一张张翻阅,看得很仔细。“画得很好呢,简直不像是业余的水准,尤其是这一张,”
他指着一张主题为静物的素描“光和影处理得相当高明。”他慢慢地翻看着,一直到她现在画的这一幅清晨风景。
“没有人物?一般素描不都是以人物为主的吗?”
她几乎是用抢的将素描本拿回来。“我告诉过你,我不会画人物。”
“我记得。”他微微领首“不过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她将眸光调向远方。
“抓不住人类的情感吗?”他间得自然。
她手上的炭笔却微微一颤“只是不想抓而已。”
韩荫唇边的笑意淡得几乎无法察觉“我们是同一类人。”
她灰蒙蒙的紫眸霉地转向他,双眉微扬。
“除了我们想要关心的人,其他人发生了任何事我们都不予理会。”他顿了一会儿“这是我们的求生哲学——独善其身。这样的人的确画不出能感动人心的人物画,因为我们身上没有多余的、无谓的,可以四处浪费的感情。我们有的只是”
“孤独以及对自己的许诺。”她轻声接口。
“没错。”他微微领首。
“可是你还有三个好朋友。”
“而你有一个妹妹。”韩荫一只手靠在阳台雕工精致的栏干上,凝望着远方缀绕的云气。
“所以我们还是逃避不了感情的负担。”
“你觉得沉重?”殷忘尘凝视着它的侧面。
韩荫将视线调向她“你呢?”
“至少我不必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感情。”她淡然接口,立起身“我想去用餐了。”
他微微一笑,然后率先离去“走吧!”
好一阵子,殷忘尘只是怔怔地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扬起她柔顺的秀发,亦将白色长椅上的素描簿吹落在地。
她弯下腰欲将素描簿拾起,在手指接触到簿子时动作微微一凝。
掉落在地上的素描簿摊开在最后一页——韩荫没看到的那一页,那是一个熟睡男人的速写,微微蹙着眉的面容流露出忧郁,令人不自觉地一阵心紧。是一幅相成功的人物画。
殷忘尘凝视画中人物一会儿,然后拾起素描簿,轻轻合上。
韩荫几乎带殷忘尘游遍了奥林帕斯行星各大城。
他们造访了港都“波安顿”在“海王宫”住了两校;然后继绩飞往“雅典娜”参观了在新文艺复兴时代重建的帕德嫩神庙,以及奥林帕斯行星一等学府雅典学院。按着他们来到狩猎女神阿尔绽蜜丝守护的城市;在奥斯丁联盟最广阔的森林中做森林浴。然后到由酒神戴奥尼索斯守护,出产全银河系最好的琴酒的“酒乡”在酒乡,韩荫生平第一次破戒啜了一口琴酒,他紧皱眉头的神情令殷忘尘绽开一朵被风玫瑰般的微笑,美得让韩荫一阵失神。
最后,他们来到了“丘比特城”这座以爱神命名的城市,是所有热恋中的情侣最热中造访的城市。
他们在一家闻名全市的咖啡馆休憩。
这座咖啡馆之所以闻名在于内部独树一格的设计。挑高二十公尺的天花板是图顶的,足足用了四千多块彩绘玻璃拼制而成;彩绘的内容是爱神与赛姬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另外,咖啡馆正中央还有一座超大型的雷射室内喷水池,无时无刻都随着音乐进行缤纷炫目的彩色水舞;池中央十二公尺高的地方利用磁力漂浮着一座石膏制的丘比特像,他手中拿着雕塑华美的弓箭。经过特殊设计的弓箭,会不定时地射出一道直达地面的光束,有时是金色的,有时是银色的。
“据说被丘比特用金箭射中的两人,会成为最甜蜜的情人:被银箭射中则会反目成仇。”站在喷水池旁,殷忘尘一边仰头欣赏着水舞,一边幽幽地说道。
“你相信这个传说?”韩旧的语调半带嘲弄。
殷忘尘伸出双手承接从天而降的水滴,摇了摇头。
“看着那些情侣吧,”韩荫将目光调向周遭卿卿我我的人群“他们都在期待能被金色光束射中呢。”
殷忘尘随着他将相线往下看,一对情侣正着急地躲避突然的银光,引起人群一阵大笑,她亦不禁微微一笑。
“真可笑,不是吗?”韩荫嘲弄着他们“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哪是光束所能决定的?”
殷忘尘瞥了他一眼“你不相信爱情吧?”
韩荫撇了撇嘴角“韩家人不谈爱情。”
她听说过。据说韩家的男人是不能谈情说爱的,几世纪以来,韩家男子只要打破这个不成文的惯例,似乎都会遭到极悲惨的下场。
是诅咒吧!身为阖黑主宰的韩家人,不能也不应该奢望这种不属于黑暗面的东西。
就像她一样。在黑暗中成长的人不该奢求属于光明的一切。
“真可惜。”她平稳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不是吗?”
“或许吧。”他毫不在意地“你呢?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我”她忽然停顿下来,紫灰色的双眸穿透他,直直地定住他后方的某一点。
韩荫微一扬眉“怎么了?”
是他吗?那个令人憎恨的男人背影?她定定地瞪视着那个她再熟悉也不过的男人背影,觉得一阵反胃。
韩荫随着她冰冷异常的视线砖头“你看到什么了?”他找寻着她目光的焦点。
“没什么。”她摇摇头“我大概认错人了。”
她一定认错人了!他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不可能离她如此之近。殷忘尘闭上眼帘,深吸一口长气,再张开眼时,那男人已经消失了!她感到如释重负。
“走吧。”她玫瑰色的唇色微弯。“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站在这里很不搭调吗?”
韩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不想试试看吗?”他唇边泛起一抹微笑“或许我们会被金箭射中呢!”
“让你遭到难以承受的折磨?”她轻扯嘴角,幽默地摇头“我可不希望如此陷害妹妹的恩人。”
“或许我不在意被你陷害。”韩荫仍微笑着。
殷忘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猛然抬头望他,黑眸依旧幽幽深深地,让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两人的眸光交缠许久,直到韩荫随身携带的数位影像电话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韩荫首先收回视线。
殷忘尘点点头,她早已习惯韩荫不时地接电话谈公事。
在这趟旅行中,类似的情形已发生过无数次,似乎总是有数不清的公事等着他裁决。
她常常不自觉地被他谈公事时的模样所吸引,他总是专注地聆听属下的问题,一边凝思。一边轻抚眉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坚定的语气下达指示,前后绝不会超过五分钟。这种超高的办事效率显示他一定自小就接受这方面的训练,而且必然是极为严苛的训练。
但这通电话似乎有些不一样,从头到尾,韩荫都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对方的叙述,没有表示一点意见。
“我知道了。”最后,他只说了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殷忘尘感觉事情有点不寻需。
“计划更改,我们恐怕必须马上赶回黑帝斯。”
“为什么?”
“我母亲病危。”
在宣布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韩荫脸上的肌肉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