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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麻跨下台阶,向虹神女走去,越走越接近,她就在他伸臂之间的距离了。
这夜,该算是抢王治朝以来最不平静的一个夜晚了吧!
话说抢王撒麻在把虹神女由海水中拖起后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先将因为贪睡而松了水牢水闸的守卫人给杀了。以抢王今天的火气看来,这还算是好的,倘若真把预备拿去同蒙古人谈交易的活宝给守丢了,他还准备杀光守卫的全家、以作警示呢!
另一个很不平静的所在,便是现下早已挤满瞧热闹人群的“?房”了。
“让开!让开!尽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啊!”管事的老嬷嬷扯着粗喉咙叫囔。
只见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进了原本安静清幽的房间里。而他们四人扛在肩头上的,即是被层层白绸缎子缠得死紧的虹神女。
“好了,好了,发什么愣,还不快把姑娘家给放下来。”老嬷嬷说道,一双眼睛就盯在那几只粗枝大叶的大手上。
四个人配着相同的节拍“碰”一下地把顶在肩膀上的那团绸缎包给搁在地上的软席子上。虹神女便沿着落下的力气滚了几滚才停下,一阵折腾过后,原先还裹着她的白缎子早就摊散在一旁了。
“哇”此起彼落的惊讶声从每一个围在?房外看热闹人群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一身被水浸湿的衣裙形成了独特的纹路贴伏着虹神女的身体,浅紫色的布料被染出了渐层的花样。而在与抢王的拉扯中被绞乱的发辫,此刻则混乱地披散在她的肩膀上,脸色也掺上了惨白的疲惫。
尽管如此,仍旧无法将她独有的美色掩盖住。
“去去去!人家好端端一个姑娘家,怎堪让你们这些个浑小子这样糟蹋哪!”老嬷嬷说什么也看不下去了,赶忙一边伸手揽过白绸缎裹紧虹神女,再走出房门,朝那些七嘴八舌的群众挥手赶人。
“啐!谁叫你们这班伺候人的丫头片子全走光啊?”老嬷嬷用手指点了几个会做事的年轻女孩。“你,你,还有你,就留下来帮缧嫫嫫侍候姑娘吧!”
自称是缧嫫嫫的老妇人领着三个留下来的丫环鱼贯地走入?房内,位在最后头的女孩没忘记将房门掩上。
缧嫫嫫慢吞吞地踱向虹神女身畔,粗布裙底的脚走起路来显得一拐一拐的,老妇人弯下身,搂着尚是一脸惨淡的虹神女,慈祥地说道:
“别慌、别怕,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位虹姑娘吧。”她长了茧的手顺着虹神女凌乱的发丝抚慰着。
虹姑娘?头一次被人如此称呼的虹神女缓慢地抬起自己极其疲倦的脸庞。长至二十岁了,还从来没让人叫过姑娘呢!在“女儿虹”里“神女”就跟其他各司其职的姊妹们一样,只是上天赠予的称号罢了。
这也是她处在平常人世里第一次收到的友善对待。
“唔”她嚅嚅唇,整个人几乎已近虚脱状态。
“哦,虹姑娘想要什么是吧?没关系,尽管告诉你的缧嫫嫫。”
虹神女眨了几下眼帘,睫毛上闪着晶莹的水珠子。“我我很累,只想好好地睡一会儿,只想睡一会儿”
缧嫫嫫摇晃虹神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面颊。“嗳呦,怎么能说睡就睡了呢?虹姑娘,浸了海水的身子可会着凉的,等泡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再睡也不迟啊!”“唔”虹神女困倦的容颜底轻皱着眉,只想睡。
房门突然披推开,当然,在古白族的后苑中除了抢王以外,是没人敢那么大胆的。
一瞧见抢王仍旧盛燃着怒意的表情,三个年轻女孩惊惶地低着头跪了下去,身体还直打着哆嗦。
“乳娘,她怎么了?”抢王暗声询问着从小哀育他长大的缧嫫嫫。在古白族里,也只有她才不会将他视作鬼神似地敬畏着。在她眼里,无论再长成什么样儿,撒麻永远都还是撒麻。
“唉,也难怪这姑娘唷,被折腾了大半天,铁打的人也禁不起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姑娘呀。”缧嫫嫫说道,眼睛也爱不释忍地怜惜着。
“再美,也仍是天底下寻常的女人罢了。这浸得浑身湿冷的,怎么能由着她就睡了呢?”虽然说话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可从他“多事”的诡异态度上观察,似乎别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在心底蕴生而起。
这抢王的“多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接着,他弯下身抱起已经沉沉入睡的虹神女,也不理会跪在一旁脸色吓得更形凄惨的丫环们会用什么心态来看待他。
臂弯里的虹神女又轻轻皱起娥眉,再把脸掩进了抢王撒麻的胸膛口。“嗯别扰我”
抢王起先应声低下头,瞅着虹神女睡了的脸面,若有所思地动也不动。这昏睡的甜美女人,可是对抗他权威的那一个吗?女人啊女人,你这多变的性格,倒要教普天下的男人如何消受才好呢!
稍久,才挺直背脊,抱着她步近早交代了缧嫫嫫替她准备好的烧水浴桶,正转身要将她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可缧嫫嫫已经先开口建议了。
“抢王,虹姑娘早累得睡着了,不如就先让丫环们为她解下湿衣裳,等睡足了再请姑娘洗个暖和澡吧!”
抢王看看虹神女的睡容,似乎也认同了缧嫫嫫,于是点点头。
“还不快起来伺候虹姑娘更衣!”缧嫫嫫轻喊道。
几个年轻女孩赶紧上前合力抱起虹神女,先将她移至房间最里处的床榻上,然后便开始动手解着虹神女身上的湿衣服。或许是女孩们在抢王严厉如炬的目光底下显得更惊恐吧,三双手可怜地发着抖,一会儿便惊动了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虹神女。
“你你们想做什么?”虹神女一惊醒,直觉地坐起身子,朝着围在她面前的女孩们叫道。
这一吼完,虹神女立刻看见缧嫫嫫慈祥的老脸探在她们的身后,紧张的表情正待放松时,突然,她看见了一张足以教她立刻昏倒的脸庞。
“你你”虹神女低头瞅见自己的状态,一张脸瞬时胀红,更恨不得即时飞天遁地算了。只见她那身半掩半露的衣衫此刻正肆无忌惮地披垂着,湿透的样子更是将身形完整地暴露而出。
抢王撒麻从人堆里走出,一直走到床榻边,他那抹嘲弄似的笑脸又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好一副得胜了的模样。
“你谁许你在本座面前出现的?”虹神女气得早忘了自己非身在“女儿虹”里,剑拔弩张地对着他的笑脸吼。镇定、镇定,愈气恼只会愈显出自己的脆弱而已。虹神女,镇定呀!拿出你的机智和胆识吧。镇定哪!
“本座”?这女人称自己为本座?那么,他推测的没有错。她的确不是一般普通的寻常女子了。
“在这古白族里,或说在这抢王宫里,除了本王之外还没有人可说许或不许哩。”尽管言辞尖锐,可他表达的口吻仍是令人摸不透地微微绽笑。
抢王撒麻!对啊,她是被掳至这陌生的蛮天荒地了呀!在重新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后,虹神女叹了口气儿,阖上眼帘不再作声。
在“女儿虹”祖训的戒律中,男人,向来是最低等的动物之一,夺权、自私、专擅他们唯一可被利用的地方,就只剩繁衍后代罢了。
尊贵的神女与低劣的男人之间,哪还有什么可沟通的交集呢?
?
次日。
一觉醒来的虹神女才睁开惺忪的双眸,一张清秀灵巧的脸面便已怔怔地贴在她的眼前了。
已恢复理智的虹神女不若昨夜那般神经紧绷,她只是淡淡地仰头问:
“唉,你叫什么名字?该不会就这么眼巴巴地瞅了我一整夜吧?”
女孩吓得欠身跪在床边,充满着惊恐与不安,连牙齿都打颤。“奴奴婢名叫蔻蔻吉,从从昨夜抢王吩咐,就一一直守在虹姑娘的身身边。”还没说完话,她就匍匐向前,扯着虹神女床畔的被褥,继续哭诉着,眼泪越淌越大颗,她哭道:
“还请虹虹姑娘原谅奴奴婢贪睡,偷偷睡了半个时辰!”
“好了,别抖了。”虹神女探起身,握住女孩颤个不停的手,眼中透出一丝愠气,气女孩的不珍惜身体,也气女孩的自怜自艾。
“你别害怕了,我不会向旁人说什么伤害你的话。来,把脸擦一擦,让我看看刚才那张干净清秀的小脸。”
于是女孩啜着气儿擦擦泪脸,仰起头瞻望着虹神女。对她而言,虹神女在古白族中的出现,无疑便像是天降神女般地传奇。
不只她如此觉得,就连其他许多人也这么认为啊!
“你方才说你叫蔻吉,是吗?”
“是,奴婢是叫蔻吉。”名叫蔻吉的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回答。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儿?”
“虹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蔻吉便是了,奴婢一定尽心尽力。”说完话,蔻吉又是伏地、一个叩头。
“唉!这事儿还非得要你帮忙才行。”虹神女皱着眉苦笑,瞧蔻吉神情紧张,如遇大敌似的模样,实在也不忍心逗弄。
她离开床榻,弯身,伸出双掌捧住蔻吉的脸颊,细声地说:
“蔻吉,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主仆之分的,我叫虹神女,若你愿意与我交个朋友,不如就叫我声神女姊姊吧!好吧?”
虹神女温柔的语调轻拂在蔻吉的脸上,蔻吉眨眨眼皮,想抹掉这种虚幻的感觉,但神女姊姊清香的气息却是那么的真实啊!
“神神女姊姊。”她怯生生地唤道。
虹神女笑了,也只有如此真挚纯粹的姊妹情谊,方可以教她在这混杂的人间,仍保存着一丝丝的温暖感受了。
“抢王有令——”
?房外突地传来一声传令,接着,就有一排卫兵般的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走进来。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传令士表情肃穆地大声宣示:
“抢王有令,异族之女虹神女自即刻起裁定为古白族之囚虏,因念其或与蒙古族交易之可利用性,故特赐留置古白族后苑之“?房”处。唯未归于异族前,虹神女视为抢王之虏,亦为抢王之产。特此公告,不得违令。”
尚未听完这荒谬的“旨令”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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