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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小菊道出原委自呈杀人始末,孔师爷见天色已晚,然骆知县却念及昨夜起火原因再次对堂审之人发问。管家孟安及丫鬟小菊均惊醒一事,待要说出堂外阶口却一阵骚乱。众人扭回头瞩目观瞧之时,孟方氏一声惊呼面带惊诧。

    骆知县循声望去,见门外众百姓之中有一人不知何故跌于地上,尚且跌跌撞撞似欲离开。

    小菊也见到此人,手指言道:“对,便是他,昨夜府上火起之时,此人自少奶奶屋中出来逃去!”

    “无错,小的认得此人,他名叫董四,乃一游手好闲之人,昨夜大火之时,此人自府中闯出,与小的擦肩而过!”孟安也即言道。

    听闻二人言语,骆知县当即喝道:“速速于本官将之擒来!”那人似本在堂外听审,当小菊与孟安言及起火当时境况,他便要转身离去。未料想此间簇拥百姓甚多,他未及闯出便一失足跌于地上。四周众乡里听闻堂上对话,更是将焦点集中在此人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乃至门口两位差役分开众人,毫不费力便将此人拘押,带至大堂之上。

    二差人将之置于堂心,众人伸颈瞩目观瞧,但见此人年约三十,头戴宝蓝色花顶文生公子巾,身穿青色无带无扣直领对襟连袖里身长袍。虽一副书生打扮,然敝帽旧服却甚为落魄。抬望眼间,见他生的腰圆背厚面阔耳方直鼻阔腮,颇有几分英俊神采。若不是此人眉宇之间略带猥琐,双目游离稍显彷徨戚戚,倒也不失男儿大丈夫形貌。

    这人伏于地上,颤颤巍巍偷眼向堂上望来,正与骆文斌飒然目光相接,立时低下头去。

    “下跪何人,报上名来?”知县朗声问道。

    此人闻声不敢抬头,畏畏缩缩应道:“小……小生本县董家庄人士,姓董名正字正心,别号公……”便说到这里,门外一众百姓哄堂大笑,齐声言道:“这厮名叫董四,此方圆百里谁不认得,莫要这般啰嗦,污了骆青天聪耳,哈哈!”那人回头向众人望去,自知没趣,只得缄口不言。

    孔师爷凑到近前,对知县言道:“大人,此人确系董四。他幼年也读过几本诗书,曾一度欲考取功名,然屡试不第,后来落魄在县上游手好闲。其手上有一本领,善开各种锁匙,更兼身子轻巧攀岩有术,因此忘却了圣人教诲竟做起偷摸拐骗的勾当,您的前任还曾判罚过他!出狱后在县中游荡,高不成低不就,乃是一闲懒之人。”骆老爷闻听微微点头,续问道:“董四,我来问你,时方才孟管家与丫鬟小菊言讲之事可是属实?”那董四望望孟安又望望小菊,转头偷眼向方氏瞧去,却见她自鼻问口口问心垂目不语,踌躇半晌这才战战言道:“是……是,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小生不敢欺瞒,昨夜……昨夜小生确曾去过孟府!”

    “哦!”骆知县点头应承,旋即追问:“想当时夜静更深,尔不在家中安眠,跑去孟府作甚?”

    “这……这……”董四眼光一阵游走,口中支吾不言。

    “胆大刁民!”此时骆知县一声喝斥惊得他身子一颤:“好你董四,到得本县堂上居然如此刁钻,难道是嫌本官刑罚不利么?”董四萎缩于地,抖着言道:“不不不……小生不敢小生不敢,昨夜……昨夜小生是……是……是去孟府欲行偷窃……”骆文斌见他目光涣散,此刻更吞吞吐吐,竟是自呈入室行窃,料来其内里定有更为难言之实情,故此并未采信。“啪”陡然将惊堂木一摔,喝道:“似此等顽劣,且于本官拿下拖到堂外重重责打!”

    “是!”马班头领命之下,当即有两差役上前拖拉。

    “大老爷……大老爷饶命啊,小生确是去行偷窃之事,确是如此……”董四被人拖着向外,口中值个惨呼。

    这时堂上下跪一人转头言道:“董四哥,时值此刻,你便讲将出来吧,形势所迫我等也是没有办法的呀!”却正是方氏含泪言语。

    骆文斌一直注悉堂下诸人一举一动,早看出此董四与方氏似有勾连。当小菊与孟安言及此人之时,方氏眼见他就在门外便一声惊呼出口。待董四被锁拿堂上,更曾偷眼向方氏瞧去。此时董四于差役羁押之下欲行责打,这一路向堂外拖拽之时,他更多次向方氏投去眼色,显见二人似有不寻常关系。

    果然,此言一次董四登时心下了然,看来自己若是不说,这妇人也会讲出,倒不如抢在此前,多少算是对堂上大老爷示之以诚,念及于此突然喊道:“大老爷且慢动手,小生愿招小生愿招!”

    “尔愿招供,本官尚且不愿听!左右,先于本官打上二十大板再说!”骆知县早看出此人枉读诗书,实乃一奸猾之人,恐他再行狡诈,故此需当堂立威。

    果然,董四闻听惊出一身冷汗,哀声祈道:“大老爷,小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大老爷网开一面省去了这责打吧。倘小生所言不实,届时大老爷便将我打死在这公堂之上也无怨言啊!”眼见火候做足,骆文斌也不愿平生事端,这才使人将之拉了回来。

    董四刚要奏言,骆知县却转脸问道:“孟方氏,方才你所说“情势所迫没有办法”,所指何事?”方氏未料想知县不去审董四,反而有此一问,踌躇道:“这……”说着转头更向董四望去,见他早已抖似筛糠,不由得长叹一声,续道:“大老爷,此事须自昨日午后说起……”言罢徐徐讲出一段话语。

    昨日申时,方氏一人困坐屋中甚为惆怅,念及自身遭遇真是堪比黄花瘦。闷入愁肠之下决定再不去受那些没来由的苦楚,当下唤来小菊言道:“妾身欲招二叔前来有事相商,你便去相请!”小菊欲得孟守礼独宠,自认碍于方氏无法如愿,早对其怀恨在心。然苦于身份,虽是心中愤懑仍不得已前去。

    不多时便及回转,来至方氏房中冷声回道:“少奶奶,二少爷说他少时有一宴请需赴,待晚些时候自会来找寻少奶奶……”言及此处,瑶鼻闷哼一声,续道:“他说届时当好好与少奶奶分说,绝不辜负!”言罢头也不回转身便即离去。

    方氏闻听心中一突。这些时日,此孟二公子对她时常耍些轻薄无赖,惹起了甚多流言。方氏曾为此找寻过婆母说项,然孟老太却言之凿凿,坚信其子品行端正,断不会做此逆伦之事,更对方氏冷语相加,叫她好生于家中恪守妇道,不可在自己面前挑唆。

    眼见婆母主见坚深,方氏无法只得暗气暗憋。然老安人身子日渐衰弱,而孟守礼亦愈发放肆,她实在无可奈何,这才做了破釜沉舟之打算,欲与孟守礼在光天化日之下当面说讲清楚。未曾想,不知是小菊会错了意还是孟守礼有意借机亲近,竟是弄成了夜晚私会的局面。

    方氏走出屋去闲庭信步,脑中越思量此事越是不妥,从小菊回禀言语料来这孟守礼夜晚来此怕是要有一番不堪言语,甚或动起手来对她不利,这便如何是好,想起自嫁入孟府后诸般际遇更是惨然。

    突地,方氏心中一亮,与其如此困于孟府受尽折磨且无旁人能说句公道言语,不若……不若就此离去了吧。

    其实方氏并非此时此刻方生出此等心念,只是孟府耳目众多,她身为主子又是身边总也不得清净,更兼孟守礼从旁觊觎,故此一直未有机会。

    今日不同,婆母病重卧床不起,孟守礼晚间又不在家中,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逃出府去。只是说来惭愧,自己虽身为主人,然偌大孟府豪门深广,这道路她去不甚熟悉,且府上一到晚间便及锁去各个门户,若无钥匙想要出府怕是势比登天。

    正自思量,方氏来至前院,突闻院落中有人对话,一人言道:“小生这可是正宗的沂樱子,是刚从樱林采摘下来,这露水尚未干透的啊,大管家你只给四贯怕是少了些!”另一人轻笑道:“世人无不称自己所售之物乃天下独一份的好,只是这诸般货物总有公道价钱。此时正是当令,城中贩售樱桃之人没有一百怕也有八十,均是此等价钱,为何你便不卖,难不成你的较他人的有所不同吗?”先前说话那人立时鼓动巧舌,辩道:“这樱子呢,均是一般,子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一届文弱自是与你童叟无欺,只是……”刚说到这里,突见方氏自回廊之上行来,他一双眼珠立时为之怔住,口中话语也自说不下去。

    另一人正与他讨价还价,见他言语戛然而止目光望向别处,不免转身寻来,一看之下立时躬身一揖:“大少奶奶……”方氏眼见二人立于院心,一旁放着辆独轮木车,车上陈着一筐红艳艳的樱桃,那躬身为礼之人正是府上总管孟安,当下心中了然。

    此时节正是樱子成熟的时令,府上上至婆母下至家佣,对此当地特产无不喜爱,此间以二公子孟守礼尤甚。想来定是这贩厮推了来卖,孟安与之商谈。却不知为何这贩夫竟然自称“小生”,满口子曰诗云,且一身读书人打扮。

    方氏对来人形貌稍感兴趣,不由得定睛观瞧,这一看之下居然认得,此人竟是与自己娘家一水之隔董家庄的董四。

    这董四也算左近小有名气的人物,少女之时方媛曾多次听人说起,为之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此人自觉读过几天诗书,每每以文士自居,且颇无自知之明常自命不凡却又百无一用。若说其人有甚特长,那便是看过几本杂学古书,对溜门撬锁倒也在行,且翻墙跃脊甚为灵活,因此在发挥一技之长时,还曾被锁拿到案落了污迹。

    认出此人之后,方氏心中一动,头脑之中冒出一个大胆念头,略一思量款步上前,对孟安言道:“大管家,人家不远十数里将这新鲜樱桃运至我府,这价钱自然不可与市面同等计较,况府上众人尽皆喜爱,且与他多些料也无妨,可好?”方氏毕竟是家中主人,有她说话孟安自不敢执拗,况且些许钱铂诺大孟府且不放在心上,故此孟总管含笑点头,遂转身对董四言道:“便按你所说,予你五贯好了,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账房支了给你!”说完对方氏一揖转身去了。

    诺大院中落下方氏与董四二人相对无语。

    这董老四自见到方氏伊始便为其美色所迷,后听孟管家唤其少奶奶,这才想到此美若天仙般的少妇竟是邻村嫁到此间的方媛,当下双眼兀自直勾勾盯在方氏身上,口中如梦般乌语道:“初时还自以为是仙女下凡,没想到竟然是方家妹子啊!”往昔如此等样人这般行为言语,方氏自是要退避三舍,然如今心中抱着个念头,当虚以委蛇,故此方氏轻轻万福,柔道:“正是奴家……哦,此时该当称为妾身了……”言语间双眸似水望将过去。

    董四自命读书才郎风流倜傥,一直觉得应甚得女子倾慕,此时见方氏秋水如波,心中陡然一颤,轻声问道:“自年前邂逅,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方家妹妹你……你在此间过的可好?”方氏且想不出去年何时曾见过他,料来恐是此人于自己野游之时擦肩而过,其自认为是天命赐缘而已。眼见此时院中再无他人,当下面带焦容,愁苦言道:“难得公子未忘却我这苦命之人,妾身在此孰不快活,夫君亡故且不说,婆母又百般刁难,更有那好事的小叔做事荒唐,实在……实在……”说话间似有万千委屈涌上心头,便即要哭将出来一般。

    这董四颇不知天高地厚,闻听此言气往上冲,登时便道:“岂有此理,妹子乃是天下间最好的女子,下嫁那半死不活的孟守义本就是天大的委屈,他孟府上下自该待如上宾才是,怎的如此怠慢!好妹子你且放宽心,吾高攀一步说也算你个娘家哥哥,如今虽是一介文儒,却也要凭这三寸不烂之舌为你讨还一个公道说法!”言罢竟气冲冲向内便行。

    方氏哪肯,自是一把拉住,急道:“不可啊,哥哥若去,他合府上下定要数说妾身在此搬弄是非,到时候更是有理说不清,岂不弄巧反拙?”这董四不过一时冲动,倘叫他真个去说项,未过片刻自己先怯阵下来。经方氏一说,他便即站定,口中却兀自愤愤不平,气道:“妹子言之有理,然此地深宅大院妹子孤零零一个人,我这做哥哥的着实放心不下!”此一语切中方氏要害,当下这美妇人更是凄楚,愁眉不展道:“说的便是……”言罢沉吟半晌,见董四一双眼睛关切万分的盯在自己面上,这才似踌躇不决般言道:“妾身本想说于婆母,准我返回娘家小住,未料想婆母……婆母她居然一口回绝。可是这府里妾身住的实在气闷,真……真想回去看看娘亲!”说着乃用素罗衣袖沾了沾双眸,似悲从中来清泪欲滴。

    “想要出府那有何难?”董四宛如一只泼猴,竖着竹竿便往上爬,立时应道:“莫瞧他孟府宅院深广,对于你四哥来说却是如履平地。今夜晚间我便来此,接了妹子回去娘家,若何?”方氏便是等他如此言语,当下破涕为笑,颤声言道:“好四哥,倘若真能如此,你便是奴家大恩人,让奴家如何报答啊?”说着一双柔夷轻轻握住了董四手掌。

    董老四实乃斯文之中的败类,早觊觎方氏美色久矣,故此一时色胆包天变应承了下来。刚刚心中有些追悔,手掌却被美人合握,顿感其上传来阵阵柔美,整个人连骨头都要酥软了,当下反手将方氏纤手抓住,先头那点悔意早被散尽,痴痴的道:“无需报答无需报答,小生自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男子口中如此说话,然双手却牢牢抓着女子柔夷不放,面上更是一副色急丑态。且不说这些,便是他两腿之间那根物事也陡然间横了起来。

    方氏此时已非数月之前的少女,观此情形当知男子心思,更见他胯间鼓起,心中好生厌恶。然为了早日脱去牢笼复见青天,说不得要做些牺牲。当下一脸娇媚嫣然一笑,轻道:“哥哥但叫能带着奴家,开启孟府诸层门户,使奴家生离此地,便是让我如何,奴家无不从命!”说话间挣脱董四手掌,素手落下之时似有意又或无心,轻轻在他小腹之上一掠而过。

    便只这一下,董四整个人竟好似直飘到云端,头脑之中嗡嗡作响双眼金星乱冒,丹田一股热流骤然间喷涌,阳物突地一抖差点没就此失了精关。当下色心猛的膨胀,竟是凑上前去抱着方氏即行亲吻,口中呼呼直喘,促道:“好妹子,你……你一片心思哥哥知道,哥哥定不辱命!”方氏连忙将他推开,急道:“莫在此间如此,这里耳目众多!”董四这才醒悟,此时光天化日,若是让人看到他在孟府如此明目张胆调戏少奶奶,怕不要给扭送官府下了大牢,当下立时闪退一旁,心中却只得强自忍耐。

    方氏知他心思,忙好言宽慰:“四哥不必性急,待夜晚你我二人离开这鬼地方,奴家自当相报!”董四当然不迭的满口应承,二人约定亥时在方氏所住三进院屋中相会,方氏便即转身离开,临行前还不忘回眸对他嫣然一笑。

    “妾身万般无奈出此下策,实为了逃离牢笼躲得片刻安宁……”方氏朱唇启动讲述到此,委屈万状对堂上知县言道:“大老爷,妾身知此等做法甚为不妥,然当是时小菊回奏,妾身便知悉那孟守礼欲对我图谋不轨,如此做实也无法啊!”董四跪在堂下,听闻到此也跟着辩驳:“大老爷,小可方才并非有意隐瞒,实因与人通奸乃是大罪,怕大老爷不问个中隐情,便将小可按律惩处啊!”此时已近戌时,自有杂役长起灯火,然诺大公堂几盏烛火却也不甚明亮,更苦了门外百姓,拼着晚饭未进忍着蚊虫叮咬长身观看。

    有人轻叹一声言道:“哎,方氏有此想法实属情理之中,只是所托非人,遇到董四这等成事不足之人!”另一人却不敢苟同,辩道:“休要胡说,身为孟家媳妇升起这般念头,无论如何也是不贤之事!”更有人啐道:“我呸,这董四真个色胆包天,竟然敢做下这等事,看来昨晚二人定不干净,这不是偷人养汉又是甚么!”此时孔师爷俯身在知县耳边言道:“本朝刑律,偷窃杖二十,而通奸却裸衣杖九十,倘诉主问究更可处以宫刑,这董四略知律法,方才乃是避重就轻之举!”骆文斌微微点头,缓缓言道:“孟方氏,此间已经证实孟守礼确对汝心存非份,有此一节虽不明智,却也有情可原!”言罢沉思问道:“嘶……即是如此,那昨夜为何未见你等二人离去,而火起之时董四又何以在汝房中闯出,这作何解释?”此一语问来,方氏俏面晕红含羞不语,似其中有甚难言之隐。

    “董四,你来作答!”骆文斌转头问道。

    “是……”董四方才抢话,时下允他奏答却又吞吞吐吐,支吾言道:“昨晚……昨晚,是小可未能按时将方氏接出,这个……这个……有事耽误了!”

    “何事?”骆老爷见他神情闪烁,喝道:“尔如此不尽不实,本官到也非定要听你言讲,莫忘了方才责打之虞!”

    “是是是!”董四其人受不得他人强项,值此便不敢迟疑,忙应道:“昨晚未及二更,小可偷偷潜入孟府,依方妹……哦,不不不,依方氏所指来至三进院中,找到其房间外面……”便在知县咄咄逼问之下,董四讲出了当夜情由。

    昨夜晚间亥时未到,董四便依着方氏告知,自后身小门偷偷潜入。刚来到方氏居所屋外,却见三四个女婢手拎水桶自房内走出,董四见状忙闪身躲在暗处。

    此一节倒也提醒了他,董四唯恐屋内尚有旁人,再不敢冒进,乃矮身伏于窗台之下,用手指沾着口涎轻轻点破窗棂纸向内中偷看,不料想这一看之下登时令他气为之截。

    原来,此间屋中屏风之后正放着一只圆大木桶,其间雾气昭昭似有甚多热水。木桶之畔立着一妙龄女子,头戴白纱身着素服,且正自宽衣解带,乃是方媛。

    罗衫渐去,美妙肌肤登时映入董四眼帘,那羊脂白玉般的颈项,那里在肚兜之中巍峨高跷的双峰,那修长粉白的玉腿,还有那对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莲,无不似勾魂索魄一般激荡着董四心房,登时令他二目圆睁双唇开阖,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两手把着窗沿似木雕泥塑般呆立当地。

    方氏双手挽到身后,将肚兜带扣解开,一时之间那对绝妙玉乳跳入董四视线。高挺混元的乳峰上,那两颗艳艳樱桃峭立非常,尚在随着女子转动上下轻颤。

    素手轻抚似风拂杨柳,那条单薄里裤就此脱落,好一副绝妙身姿,便这样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董四眼前。

    男子狠狠吞咽一口,心道:“子曰:非礼勿视,小生今日怕是无法再遵圣人教诲了……”尚未即忏悔,一个景象登时更令董四目瞪口呆。

    只见妙人高扬一条玉腿,轻轻迈入了那木桶之中。便只这一刹那,董四乍见方氏两腿根部一条粉嫩细缝突地呈现,当下里三魂七魄瞬时间飞到了九霄云外,馋涎乃差点滴在窗台之上。

    突地,董四下身一痛,这才自痴迷中醒转,却原来是自己那根物事早已涨大突起,竟是顶在了墙上。

    “善哉善哉,无量天尊,阿弥陀佛……”董四心底乌七八杂早已没了分寸,当下便想闯入屋内。

    不料此时屋中方氏却即开口,言道:“小菊,将香巾递于我。”董四原本要拔足,听此一言语,当即止住,却原来屋中除了方氏还有个名唤小菊的丫鬟,当真好险。耐着性子,他悄悄守在窗外,再未敢造次。

    美人沐浴真个慢条斯理,方氏这一坐入桶中直洗了半个时辰。好在秀色可餐,董四倒也不限时长。直到方氏浴罢更衣,那丫鬟使人抬出桶去,自己也便及离开,他这才蹑足潜踪来至门外。

    “当当当”董四轻叩房门。

    “何人?”方氏在屋中应道。

    董四压低嗓音轻道:“方妹,是我啊,你家四哥!”言罢屋中传来一轻慢脚步,跟着屋门被轻轻推开,露出来的正是方氏俏丽姿容,她脸带喜悦,一面招手示意董四进来,一面小声道:“四哥果然信人,奴家还怕哥哥知难而退了呢!”董四忙闪身进屋,遂将房门掩上,这才道:“怎会,子曰:见义不为非勇也,小生自是言必信行必果。莫瞧我一介文儒,这一诺千金之理尚且守得。况且妹妹有难,我这做哥哥的当赴汤蹈火才是。”说话间双眼自未离开方氏周身半刻。

    此时方氏虽已穿着停当,然方才艳景仍历历在目,且仲夏之夜衣衫甚薄,正是遮遮掩掩更胜于无。

    方氏拉着董四衣袖,将之引入内室,指着秀床言道:“四哥且在此稍坐片刻,待奴家收拾停当,这便与哥哥离去!”言罢便及转身。

    “不妨事,少些时候院中诸人安睡之时你我再行离开,更为安妥!”董四却不愿就此离去,更不舍此与美人独处良机。

    怎奈方氏却言道:“不可,那可恨的小叔此间并不在府上,你我这才可潜出,也不知他何时回来,故此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走为好!”

    “孟守礼?即便他回府,你又怎知他即来寻你呢?”董四不明就里,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尚且妄言自大夸夸道:“无妨,但叫你哥哥在此,且放一百二十个宽心便了!”方氏不便与他细说,一面收拾细软衣物,一面应道:“四哥在,奴家自然心安,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非之地不久留终究不宜久留!”美少妇说着俯身自床下托出一只包里,打开扣结细细查点。

    董四此来本就其意不纯,方才目睹裸浴美人心中欲火早已熊起。

    刚刚坐于榻上,却见一条洁白裤带陈于床上,敛起在手放置鼻间,一股幽兰清香登时侵入心脾,好不醉人。抬望眼但见此时方氏正俯下身去,曼妙玉股高高跷起,那雪白纤腰乃至依稀可见的深邃臀沟尽皆映入眼帘。此番情景,试问怎叫此宵小忍耐?

    当下董四突然站起,自身后一把将方氏抱住,口中呼呼粗喘,促道:“好妹妹,时候尚早,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如便在此间你我成其好事,但叫妹子允了,我董四便是为你粉身碎骨也毫无怨言!”言罢一双色手便开始漫无目的的胡乱抚弄。

    方氏不想此人竟如此色急,突如其来之下给弄得手足无措,一面奋力挣脱一面急声劝道:“四哥不可,四哥……此间孰不合时宜,哎呀四哥,你……你放开!”那董四常日里未曾这般大胆,对于强项欺凌一个弱女子孰伐经验,几番往复便给方氏挣脱,刚要向前复行非礼,突觉面上一疼,竟是给她闪了记耳光。

    “你……”董四吃此一记,手捂面颊登时一呆。在他以为,方氏对他如此坦诚,定是心意所属,况且此间有求于他自不敢执拗,故此才撑起色胆妄为。谁知对方竟然动手便打,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要知所谓“掌嘴”其实并不是何等残酷刑罚,然其对受刑之人尊严脸面却是极大羞辱。董四自认读书识理,乃将这脸面看的甚重,倾诉爱慕遭拒已是大大有损颜面,此刻又有此一遭,当下面上一时铁青一时通红,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方氏其实也是一时心急,此刻便心生悔意,唯恐此人羞愤而走,就此断了自己去路,更怕他一时恼羞成怒将事情做绝,到时候惹来府上众人,却于她一个妇道有百害无一利。

    眼见其羞怒满面,登时心软,柔声道:“四哥对不住,是……是奴家一时失手”董四正自踌躇,想到自己过于心急惹来二人隔阂实在不值,更恐方氏就此不再对他倚重,失去一亲芳泽良机。突听方氏这番言语,心中登时一美,暗道:“哈哈,原来汝对本公子如此看重,深恐我就此不伸援手。如此看来,到不能轻易放过此一时机,倘若将她带出失了获利,其心生反复再不理我,便该如何?还是现世现报时债时还更为切实!”想到此节,董四并未收起面上怒容,闷哼一声道:“哼,小生不辞艰辛,冒着何等危险来此救汝,然汝却对我这般冷淡。也罢,就当小生未曾来过便了!”言罢拂袖转身作势欲走。

    见此情形方氏更急,忙一把拉住董四衣袖,苦道:“四哥莫去,哥哥对我一片痴情奴家自知,然此间确非久留之地。但叫……但叫出此牢笼,奴家自有后报!”说着一双美目不住流转娇媚难言。

    “不可不可!”董四知方氏心思,更得寸进尺,竟是一把将她素手甩脱,背身昂首道:“本公子今日已无心情,若是小娘子不弃,你我改作他日再行定夺如何?”方氏料想他方才受辱心中气愤,倘若今晚就此作罢,再寻此良机怕是无望,且孟守礼终日窥测,难保不遭了他的毒手,更何况今晚他回府之后这一关便难以应付。

    “罢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令这董四带我出去,便是牺牲一些也是值得。”想到此处方氏心中一狠,上前一步轻轻将董四抱住,柔声娇道:“公子要如何方才消气呢,如此可好?”说着素手轻抚,在他胸前缓缓摩挲。

    董四心神一荡,背后一个酥骨玉人贴来,两只凸起正正印在背上,更兼那对纤手宛如兰花拂穴,弄得他好不迷醉。陶然良久,他这才转醒,心道:“定要忍耐定要忍耐,这般好事决不能仅此而已!”想是如此仍不禁气息幽沉浑身发紧,忙双手用力在自身大腿上狠狠一捏,这才挺过。

    他暗自消受,强忍心中冲动,用手作势欲将方氏推开,颤颤言道:“休要如此,我董正乃正人君子,不是……”哪知刚言及此处,方氏已持住他那只手,合着自己柔夷轻舒慢展向他胯间开去,隔着衣物按在他那要命地方,口中更娇媚言道:“四哥若还不消气,这般总可以了吧!”

    “喔——呼呼……”一阵柔美感觉瞬的自要害传来,那本就勃勃之物登时便仰头挺起,使得董四这道貌岸然之人再也难言半字。

    方氏见他身子一颤,知道自己作为已收功效,立时自后面轻扭娇躯,用那对妙乳缓缓在董四脊背摩擦,同时素手曼柔似有若无徐徐挑动,朱唇轻启娇声道:“四哥莫要再行责怪,奴家诚心认错,自以身体力行表率真心!”董四哪还忍得,方才隔窗相望已是欲火中烧,此时肌肤相亲更是火上浇油,当下突地一转身,将方氏拥入怀中,合身将她抱起就向内里走去,口中痴痴言道:“好妹子,你这一把火烧的哥哥几欲焚身,快快来为我解一解吧!”说话间已将方氏置于榻上,便及要合身扑到。

    方氏本想以美色相诱且做权宜,未料到勾起男子迷心色欲,眼见他面露难耐样子狰狞可怖,心里也是一慌,忙蜷起身子道:“慢来慢来,哥哥莫忘你今日因何来此!”

    “自然未忘,然妹子实在可人,须得全了哥哥这桩心愿,我二人才好离去,否则你哥哥我怕是无心旁骛了呢!”董四色欲高涨,竟然耍起无赖。

    方氏见他即要扑来,暗自悔恨不该出此下策,然此时已势成骑虎,再无回头余地,当下心中一横,急道:“哥哥苦楚奴家自知,然若要奴家为哥哥消解,万事须听凭奴家做主,否则我便是不依,大不了你我一拍两散,奴家拼着惹来旁人也是不允!”董四急的心中抓耳挠腮,然思前想后,若是硬要抢来,说不得方氏真会大叫出声,不免被他人惊觉,到时候这小娘子恐怕要反口落他个入室采花的罪名。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应承道:“如此也好,但叫妹子予我宽解,哥哥便任凭摆布了吧!”方氏听闻乃舒眉巧笑,缓缓自床上下来,素手搭在男子肩上向前轻轻一推,言道:“哥哥且趴下,莫要妄动!”

    “这……这是何故?”董四不是懵懂小子,心道若要任女子施为交好,需男子躺身下来,才能以男下女上之体位成事,何以她却令自己趴伏。然念及方才约定,虽心中疑虑仍未敢执拗,乖乖俯身下来。

    方氏并未回答,乃用一双素手自下而上探入董四袍襟之内,寻到裤带轻轻解开,将他下身衣物一体褪了下来。

    董四突感腰间一松,下身登的裸露,当下似有所悟,更加贴服未敢擅动,心中自是殷殷期盼。

    这男子面上生的倒也不甚丑陋,未料想方氏褪去其裤子之后,却见到好腌臜一个臀股,其上生了颇多毛发,宛如未去皮的椰子一般,兼之微微散发些许异味,更加不堪忍耐。虽是如此,然身家幸福便在此人身上,方氏略一思量仍一把将其衣裤尽数扯下。

    妙手十指慢撩在董四臀股上轻弹,更有香唇自腰间向下轻轻吻去。须臾间方氏一只柔夷自男子腰际探入,合手握住了那根早已竖起的阳物。

    “喔——好生受用!”温热纤手握来,董四顿感阳物一抖,什么子曰诗云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氏强忍心中鄙夷,五指并合慢慢疏拢,口中妩媚逢迎道:“哥哥莫急,好戏尚未开始!”言罢轻撩慢拂为男子套弄。

    董四心中大乐,周身百骸无不酥软,跟随着方氏节奏不住扭摆,恰似一只发情疯癫的牲畜,然这牲畜背后却有一仙子般美颜俏妇,直可谓凤首牛后熟不搭对。

    男子贪心未至,虽已是身在飘渺,却仍口不应心言道:“妹子,如此尚显不足,可有……可有甚旁的伎俩,不妨使将出来!”方氏心中大恨,然既已笃定,也只得依从与他,盼着凭自己诸般挑逗,使其尽早缴械,也好速速离去。当下媚笑一声言道:“哥哥放心,管保教你不虚此行,但叫哥哥舒爽过后莫忘前番约定!”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得闻乐事又至,董四自连声应允。

    美艳少妇使男子双腿开阖卧跪床里,自己则仰面朝天,俏首自董四胯下钻过,一只柔夷仍不懈在他阳物上攒动,另一只手则轻轻托起男子两个子孙袋徐徐揉捏,而那张檀口也自张开,丁香微露顺着他茎根内里轻轻一滑。

    “哦——”便只这一下,董四立感丹田生起一团烈火,直烧得他肉棒陡然一颤,竟是跳出了女子手中掌握。

    方氏虽心中冷哼,嘴上却巧笑嫣然,问道:“哥哥,此法可是使得?”如此做法世间男子哪个能为之无动于衷,更何况董四这般立身不正别有用心之人,当下连珠价唤道:“使得使得,好妹子尽管施展,莫停,莫停啊!”妇人也知当速战速决,闻言更不懈怠,一面执手为他攒动抚弄,一面朱唇大启,舌尖不住在他阳物根部轻划慢挑,口中更似有似无发出阵阵娇哼。董四舒爽的不住呼哧,更兼挺腰摇摆,用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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