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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闻言勒缰,马儿即刻换了前进方向。
江宁本为前朝首府,两朝易帜时,旧时宫殿虽焚毁几处,但大体保存。成帝出于节流考虑,南迁后不另造新殿,将故宫易名为‘奉天城’,命人修葺以供日后居住,至于焚毁的几座前王寝宫,只得重建。
寻壑当时揣摩圣意,揽下出资寻觅石料及木材的差事,而今离开江宁一月,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想看看三大宫殿修建情况。虽说宫殿在建,但凡入宫者皆须下车马步行,寻壑身后跟着引章程隐,三人在**间穿梭愈两刻钟,才抵达目的地。
地基重新打过,梁柱框架搭起,寻壑正要上前查看,一头戴硬脚幞头的朱衣官人朝寻壑走来,并招呼道:“丘郎中,总算回来了。”
寻壑定睛,待认出来者,连忙做揖问候:“钟侍郎。”这人即是圣上派下来负负责木料采运的工部采木侍郎,二人公事上往来不少,寻壑见他衣角沾尘,忙道,“这几日我不在,钟侍郎督工辛苦了。”寻壑往后瞟一眼引章,姑娘心领神会,从袖里取出收纳多时的那两锭金子,卷上红罗递给寻壑。
钟侍郎假意推辞:“丘郎中是为公事奔波,兴这俗礼作甚。”
“旷工多日,钟侍郎若不收下,我心难安。”寻壑摁回钟侍郎推拒的手,同时转移话题,问道:“乾元、永和、太和三殿各自进展如何?”
“前日我收到快马传信,得知首批楠木已在运输路上了。多亏丘老板出手阔绰,加雇一万名匠人,更兼督促得力,原本经年才能出山的木料,仅仅一月就传出消息了。”
捧誉面前,寻壑也不见喜色,仍中规中矩道:“在商言商,在官为官,我而今也是一介食禄之臣,何来‘老板’之说。再者,圣上素来英明,感动神灵,是以深林险恶,却能不出差错。”转而又对钟侍郎道,“钟侍郎衣襟蒙尘,可想这几日劳苦,今日剩下的巡视,就由我代劳吧。”
那两锭金子着实有分量,是故钟侍郎出手拉住寻壑时,衣袖竟荡出去老远:“丘郎中千里归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回来看看宫殿修得如何,单单这份心意就够赤诚了,甭推让了,夏日闷热,回去洗漱换身干净衣服要紧。”
钟侍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寻壑只得谢过,返身出宫。
“公子,回家吗?”引章跟在身后问道。
寻壑略作思考,摇头:“去赵监工府上一趟。”
那日从章主簿口里得知赵监工为亡妻治丧,寻壑当时就心下奇怪,毕竟赵监工原是针工局中人,设立江宁织造局后才被派下来任职。而掌管皇室衣物的针工局,乃宦官官署。赵监工既然是太监,何来正妻之说,上了马车后,寻壑忍不住问沈越,沈越当时未答,但次日就把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寻壑。
原来这赵监工所谓妻子,原为北都‘寻芳阁’的名妓,艺名四娘,善琴。这赵监工也是略沾风雅之人,一曲听毕,就为四娘赎身,顺理成章做了对食。二人相伴已逾二十年,而今赵监工年过半百,可谓老年丧偶,悲怀难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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