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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亲迎所用的金银器具,一概由寻壑亲自遴选。
此外,寻壑还从九畹调来数十名织工,连日赶制出金银线绣制而成的百子帐,又从苏州请来能工巧匠,打制钿钗礼器。最丧心病狂的是,寻壑数度通宵,挑灯绣好两块婴儿肚兜以及一双虎头鞋。沈越劝也劝不动,无奈嘲笑寻壑要不提前把孩子将来上学用的书包缝了算了。
沙鸥芃羽都不愿张扬,宴请的人数不多,因而婚宴不算盛大。在至亲至信的三四桌亲友见证下,芃羽凤冠霞帔,由丫鬟搀扶着轻盈跨过火盆,步入花厅。
寻壑和沈越一身红火喜庆,端坐高堂之上,看着拜完天地的新人款款回到厅内。
奏乐欢腾,甚嚣尘上,沈越却一门心思沉浸在过往。
作为沈府长子,沈越自小便被告知自己背负着光大家族的使命,因而前半生循规蹈矩,少时学业优异,科举高中榜首,青年奉命娶妻,扮演着家族中的恩爱伉俪。看似鲜花着锦,沈越心内却无甚波澜。原以为余生也将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直到沈越沙场假死回来、目睹寻壑落入急流命悬一线,那一刻,万千顾虑只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什么都可以抛弃,唯有寻壑不能。于是,沈越从此决意离经叛道。
从蓬门初见时对寻壑的敌意,而后带着防备将他赎走,再后来暗度陈仓做了多年的地下鸳鸯,反目后恨不能杀之为快,到而今重修旧好,携手接受新人跪拜……自从有了他,生命里都是奇迹,沈越情动,不自禁地出手,和身侧之人十指紧扣。
寻壑眸中泪光闪烁,那神情,沈越瞧着不像难舍,反倒像……诀别?
沙鸥携芃羽下跪,但他却没按规矩直接跪拜,而是对寻壑唱道:“师傅,”而后面朝沈越,明显带了恶意,拖长了尾音,“师母!请受徒儿夫妇一拜。”
寻壑深知这二人水火不容,故而婚前曾婉言劝沈越回避,可沈越非要登堂入室,寻壑拦不住,只能随时做好灭火准备。眼见时机不对,即刻掐住沈越手腕。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沈越反手回扣住寻壑,并和他交握。寻壑莫名其妙,只见沈越一脸姨母笑,宽袖一荡仪态万方:“起来吧,徒儿。”
沙鸥眉头抽搐,寻壑赶紧丢开沈越,起身佯装扶起沙鸥,在他耳边提醒:“大局为重!拜堂为重!”
对拜完毕,寻壑扶起二人,牵着沙鸥芃羽的手,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票据,郑重交到小夫妻手中。寻壑眼里热泪涌动,良久,才稳住情绪,颤声说:“成了家,就得立业。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沙鸥芃羽不明所以,打开票据一看,赫然是一张三进院落的地契,二人连忙跪下:
“公子,我一介女流,蒙你提拔才能有今日成就,你对我已是恩重如山,这礼我俩万万不能收。”
“这些年我以为自己捱不过来的的时候,我就想师傅。若没有师傅这竿标杆,我恐怕已是第二个云雀了。师傅,好意我俩心领了,但这厚礼,真的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