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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不再说话。
缇茜垂头看看,然后坦然地微笑了回去,"这个是我母亲给我的,说是我素未谋面的父亲的遗物,从我很小就和我在一起了。"
"那么,您一直把它戴在身上?"温特从怀中拿出一支雪茄,看了一眼缇茜,在得到她的默许之后,他点燃了它。
"是的,我母亲说这对我非常重要。"缇茜点点头。
温特吸了一口雪茄,继续问道:"您在佩戴它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缇茜的每个表情,"比如梦到其他的世界,之类的"
缇茜歪头想了想,随即笑起来,"没有的,先生。我不记得有。"
温特眯起胡桃色的眼睛,一直盯着车子里的烟雾,好像在想着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在缇茜觉得几分压抑的时候,他又开口,"缇茜小姐,我有个唐突的请求。"
缇茜在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看向他。
温特继续说:"我们提雅家是做古董生意的世家。但追根溯源,我们这生意的开端,是大约一百年前,我们率先在英国的上流社会引发了对埃及古文物研究的流行风。"
缇茜睁大了眼睛,埃及?那是什么地方?她从未听说过。
温特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浓烈的味道让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确切地说,是对木乃伊解剖的流行风。"
木乃伊?缇茜从中学以后就不再上学了,家里自然也请不起家庭教师,对于英国之外的事情,她了解甚少,尤其是非洲的国家,她几乎没有听说过。
"埃及是位于非洲北部的一个国家,是被大海与沙漠所包围的黄金之国。"温特扭过头去,看向烟雨蒙蒙的伦敦街道,"那里与这里截然不同,终日被如黄金般的阳光照射着,而他们赖以生存的尼罗河,是无尽沙漠中蔚蓝的一条清溪,宛若一条蓝宝石的系带横亘在这属于众神的国度。在三千年前,那里迎来了他们漫长历史的一个高潮,有一位知名的法老、国王。他骁勇善战、冷酷狠骛,他是一位天才统治者,也是古埃及在位时间最长的统治者,他有着丰功伟绩,建立了无数流芳千古的建筑但是他很孤独。"
他笑笑,"虽然他有数十位后代、上百位妃子、上千位臣子,虽然他所向披靡、流芳千古。但是,他唯一的、最热爱的宠妃死去了,对他而言,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因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为她打造了最豪华的陵墓,用最厉害的工匠精心将她制成木乃伊并将埃及最最重要的宝物放在她的身体里,陪伴着她他期盼着,她的灵魂在另一个世界苏醒的时候,能够用那神奇的宝物,回到他的身边。"
缇茜被他的话深深吸引了,她还在等他说那位国王的故事,温特却停止了说话。不知为什么,她分明在他的眉间读出了一种令人难以名状的哀伤。
"我我的先人得到了那珍贵的木乃伊,但是很快便失窃了,那是我的家族最重要的宝物。"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缇茜胸前的链坠。
缇茜不由有些怕了,她伸手握住自己的链坠。
温特看着缇茜,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车子停下来了,司机走下来为二人打开了车门,恭敬而礼貌地说:"先生,前面就是莫迪埃特侯爵的宅邸了,要我替您通报下吗?"
不及温特说些什么,缇茜疯也似的跳出车子,匆匆地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十分感谢。"
缇茜飞快地向23号的大门跑去,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赶着她一样。她快速地按着门铃,生怕那个温特赶上来再和她说什么,或说出那所谓"唐突的请求"。她用力地握着胸前的宝石,不停地对自己说着不会的,不会的,木乃伊听起来是很珍贵的东西,他们家的样子怎么可能碰触到这样特殊的事物。
她身上的这块宝石,一定就是块普通的饰品,一定是那个人弄错了。她可是第一次听说那个国家、那个法老的事情。
过了那么几秒,但对于缇茜来说,好像有好几个小时那样长,里面终于听到了人的脚步声,里面的人甚至没有问她是谁,就一下子拉开了房门。
在看到一双湛蓝的眸子时,缇茜松了一口气。她回头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温特的车子已经离去了。她或许多心了。于是她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礼貌地说道:"您好,我是缇茜伊笛,这是您订的蔷薇吗?"
前来开门的人约莫五十岁,他身穿着整齐的三件式老式西装,没有打领带,指甲整洁光滑,皮鞋洁净光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整齐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很注重仪表的人。
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看到缇茜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又微笑了起来,"伊笛小姐?"
缇茜连忙点头。
他侧过身,示意缇茜可以进去,"你长得与你母亲很像,你的母亲身体还好吗?今天怎么是你来了?"他顿了一下,"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威廉莫迪埃特。"
缇茜的第一个反应是愣住了,威廉莫迪埃特,那不就是侯爵的名字吗?她眼前的这人是侯爵吗?紧接着,她又有些怀疑,等等,如果这里真的是莫迪埃特侯爵的府上,就算不算主宅,为什么连一位用人都看不到,反而是侯爵亲自来开门呢?
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莫迪埃特侯爵微笑着解释了一下,"今天有点事情,我让他们都先离开一段时间。"
缇茜这才放心了,她一边走进去,一边礼貌地说:"我母亲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我替她来了。这是府上订的花。"
她走了一半,却看到不远处一位少年静静地看着自己。他十岁左右的样子,湛蓝的眼里写着几分轻蔑与不屑。她抬起手来,想对他打声招呼,但是他却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哒哒哒地跑开了。
"那是我的儿子,欧文。"威廉歉意地对缇茜说,"他年纪还小,比较调皮。你不要介意。"
缇茜点点头,心想自己只是个送花的,侯爵还这样客气地与自己解释这么多,真是极好的人。她不由暗暗给他加了好多印象分,她拢了拢自己手里的蔷薇,"请问您要我把花放到哪里呢?"
威廉指指旁边的花瓶,看着缇茜将花小心地放进去,眼睛则一直没有离开过缇茜。
"你的母亲她的近况,都好吗?"威廉又问了一次。
缇茜不由好奇地回过头去,浅灰色的眸子不由染上了询问的意思。莫迪埃特侯爵,为什么这样关心她的母亲?
威廉垂下头,看似无意地玩弄起自己金质的袖口,并没有催促缇茜回答,但也并不打算对他方才的问候进行解释。
缇茜顿了顿,慢慢地说:"她都好,一直都很好,只是心疾还会偶尔发作。"
威廉"嗯"了一声,然后便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再理会缇茜。直到缇茜觉得自己腿酸了,主动提出告别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一般十分亲切地送她出门。
"这个带给你的母亲。"威廉将一个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的信封交给缇茜,"请转告她,希望她注意身体。"
缇茜点点头。
莫迪埃特侯爵展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下个月再麻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