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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尊口,美目圆睁。

    勉强推着真夜在床上滚了一圈,上下地位再度翻转过来。

    真夜微讶,眸色转深,不觉风情万种地问:"你喜欢在上面?“正好也是他喜

    欢的。

    黄梨江双颊绯红,垂肩青丝不自觉扰动身下的男性胸膛。

    “我要睡了,殿下也赶快睡吧。”怕真夜又把“他”当女子调戏黄梨江倏

    地闭上眼睛假寐。

    真夜微微扬唇,听话地合上眼眸,手臂缠抱住身上娇躯,心里轻叹:唉,

    俏冤家可惜只能拥有这一夜,再多,就会启人疑窦了。

    素来他小心拿捏着适当的界线,这一会业必须如此。

    次日,带缘一大早能够起身后,便一直嚷着:“殿下好不公平!一样都晕船

    ,为什么只照顾公子,没照顾我。”

    “意思是,你嫌弃我照顾你罗,带缘?”朱钰为侍童端来药汁和早饭,忍受

    着带缘的满腹委屈,心里却只觉得好笑。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朱大人,带缘只是想,殿下未免有些偏心”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呀。”说人人到,真夜笑嘻嘻走进带缘休息的舱房,

    对带缘仔细一看。“会抱怨,可见得是好多了,不然我这趟出门,身边没人可帮

    忙打理门面,该怎么办才好呢?要不,换个新侍童算了。”

    带缘一听,连忙摇头道:“不行步行!殿下可不能不要带缘,带缘是要跟随

    殿下一辈子的。”

    “说到一辈子。”真夜看着他这名跟了他许多年的侍童,笑问:“带缘,你

    今年几岁了?”

    带缘算数不好,他自小家贫,被父母卖给牙人,辗转被内廷总管相中,最

    后被送进东宫里头,跟随了太子。

    知他算数不好,真夜自己扳着手指头数到:“你跟着我六、七年有了吧,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十四、五岁了。”

    十五岁,在天朝是成童的年纪了,这年纪的少年,当侍童,算有点老了,

    一般皇子们身边的侍童多在十二、三岁左右。

    “嗯,殿下记得真清楚,大概是这年纪了。”带缘说。

    “朱钰,你和龙英跟在我身边最久,该知道宫里头不成文的规矩吧。”真

    夜突然问道。

    朱钰点头。“是。”他知道主子想说些什么,不禁有些同情地看着带缘。

    真夜随意拉了张板凳坐下。“那么你告诉带缘吧。”

    朱钰扭扭嘴角,告诉带缘:“小子,宫里的侍童没人超过十五岁的,以你

    得年纪,当殿下的侍童已经不太合适了。”

    带缘一听,脸色霎时惨白。这话如果是爱开玩笑的龙英说的,他可能不会

    信,但朱钰的个性不苟言笑,又很实事求是,他若说一分话,就不会有半分假。

    听他这话,难道难道殿下不要他了?!、

    叩地一声,带缘双膝软跪在地,下一瞬额头就要叩到船板上磕头求情了。

    “求您了,殿下,千万别不要带缘哪!”

    一把扇柄敲了带缘的后脑勺一下。“你再说什么啊,起来,我还活着呢,

    对我磕什么头。”

    带缘哪里敢爬起来。他头一个认的主子就是真夜,尽管这位主子经常让底下

    人头痛极了,可他心底是明白的,真夜待人素来极宽厚,再没人比这个主子更值

    得追随了。他不想、不想离开啊。

    “我说,起来,别让我说第三次喔。”真夜语气温和,却令人无法违逆。

    带缘赶紧站起来,心头却依然不安。

    “唉。”真夜叹道:“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海不了解我在想什么?”

    带缘心想:主子心思藏得极深,要真正了解他的想法,起码得花上一百年

    吧。

    “朱钰,你告诉这傻小子。”真夜说。

    朱钰领命又道:殿下的意思是,等这一趟出使任务结束后,你就不太适合

    再当殿下的侍童了,带缘。他举手示意少年先别插嘴,又道:“一般侍童满十五

    岁以后,宫里头有几个处置方式”

    真夜转过头问:“带缘,你想继续跟在我身边么?”

    带缘当然用力点头。

    “那么,宫里的作法是朱钰,你来说。”

    明白主子是再捉弄带缘,朱钰忍着笑意,故作严肃道:“如果你想立下来,

    到时可以送你去净房。”

    “净房?”去净房做神秘?带缘不解地问。他又不当太监,不必去净房吧?

    “傻瓜,当然要先阉割啊。你以为宫里能允许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未经阉割

    就在宫里伺候主子们的么?”朱钰将话说白道。

    带缘反应好直接地伸手护住自己的下身。“不会吧,殿下?”一脸快哭

    出来的样子。

    真夜一派轻松地说:“看腻自己决定喽,带缘,要留不留,我不勉强。”

    “那又不要阉割,又能留在殿下身边的方法么?”带缘绝望地问。

    真夜这才笑道:“当然有。你自己想想,我身边除了宫人以外,还有些什么

    人?”

    带缘果真想破了脑袋地想着。主子的身边,除了宫人以外,东宫里保傅们不

    算在内的话,就是侍读和护卫了。

    可侍读不是人人当得起的,要很有学问才行。

    而护卫平时还算机灵的带缘总算克服了震惊,脑子动得飞快,忽看着高

    大威武的朱钰,也不用人提示,便飞扑向前抱住朱钰的腿,喊道:“师傅大人!

    请受弟子一拜。”拜托教他武艺,好让他能够留在殿下的身边。

    朱钰双手抚着额道:“我真希望今天在这里的人是龙英。”

    真夜朗笑出声,对带缘道:“如果不晕船了,就来帮我束发吧。海上风大,

    头发都快打结了。”

    黄梨江忍不住微微一笑,离开带缘舱房外头走在左侧甲板时,瞥见身后高大

    的护卫,她笑容可掬地问:“龙护卫,你一早就跟在我身边做什么?”

    龙英奉主之命,端着一碗药汁,咧嘴道:“殿下交代,得看着公子把药喝下

    ,才能忙其他事。”免得因为公子怕苦,偷偷把药倒掉。先前公子登船时,必定

    是曾偷偷倒掉过药汁,才会晕船晕得那么厉害。

    看着那碗黑抹抹的药汁,黄梨江忍不住露出戒备的神色。

    “我昨晚喝过了。”

    “这止晕药的药效不长,得照三餐喝的。”

    “我今天感觉没怎么晕,应该可以不用喝药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喝下那碗有益无害,但那真的好苦。昨晚还好真夜另外端

    来一碗甜汤,才勉强将苦味压下,否则怕不又吐出来。真不知先前她晕得严重时

    ,是怎么把药喝下去的?八成是被强灌入喉的吧。

    主子说得没错,这位美公子真的怕苦呢。龙英讨好地相劝:“殿下交代过了

    ,公子的药掺了蜂蜜,比较没那么苦。公子是明理人,应该不会刁难我吧?”

    黄梨江确实是明理人。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她看到真夜不仅待她好,对带缘

    及其他人业都眷顾有加时,她心里明白,真夜偶尔的严苛,都只是为她。

    在权力争夺瞬息万变的宫廷李,怎能允许人莽撞天真?

    若不能汲取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又有什么资格守护身边其他人?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近乎残酷的话,都只是太过天真的她所没看清的现实。

    把现实赤luoluo坦诚在她面前,又怎能算是冷酷?

    这太子殿下,是一个极端护短的人哪。他待身边的人,过分温柔了。

    可她还是不想喝药。

    真夜说得没错,处在这片广阔不见天地的大海上,人都应该要学会一点任性。

    她难得没束发,让海风吹拂一头长发,神色看来放松而自在。

    风中的她,衣袂飘飘,不见了几分男子气,反倒像是一名秀逸清新的天仙。

    也无怪殿下会偏心,龙英忍不住心想:这位公子真的太娇了,而且还娇得

    毫不自觉若放在深宫里,只怕会变成男女通吃的祸水吧。

    还好,还好这位公子志在千里。

    “算了,药碗给我吧。”黄梨江突然转过身来,自嘲道:“我就是学不来他

    的任性,还是乖乖喝药比较实际。”免得又晕船,照顾不了自己,麻烦就大了。

    龙英立即将药碗递上,笑着称许:“公子的实际,正是殿下最需要的。”

    黄梨江有点讶异龙英竟以为真夜不够实际。

    在她看来,真夜比谁都实际。

    他不做高高在上的天,宁可做地上的泥。

    不是濯濯春月柳,更非冉冉云中月,就只是随处可见的陌上尘,只因既已身

    处卑下,便再也不必忧虑有朝一日,云化为泥

    她想,她有一点懂了。

    三年伴随,换来对那人一点点的了解。还不太够,却已经让她也开始喜

    欢起这浩瀚的大海来。

    倘若这是他们这一生中难得自在的时日,何妨,暂时纵容些

    “在想些什么?”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黄梨江转过身来,看见真夜握住她一束飘飞的发,

    笑道:“真好,不管风怎么吹,你得发都不会打结。”

    他已经束起发,看起来一脸欣羡的样子。

    众所周知,当朝明光太子有一头孩童般的细发,很难整理。

    如今见他露出孩子气的表情,黄梨江不觉对他温婉一笑。

    为那突来的笑意,真夜一怔。

    经常见到她着恼的怒容,却很少见她对他微笑,因此不知道他的小梨子笑起来竟然如此动人,隐然有着倾国之姿。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对他笑?

    察觉真夜的困惑,黄梨江微怔道:“怎么了?”

    “你许久不曾对我笑了。”他语带惋惜地看着她。

    若是平常的她,定会趁机劝诫,说是因为他平日总是太过轻率,她才会严正以对。然而,在这苍茫海上,没有宫廷里的繁文缛节,也没有世俗的价值评断,她不需要当一名随时提醒他勿失仪节的侍读,他也可以暂时不做天朝的太子。

    她大可以率性微笑,只因为她想那么做。

    “我今日不晕了。”代价是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苦药。

    “所以呢?”

    “谢谢。”很清楚昨晚是谁周全了她。若非真夜,她的身分恐会被人察知。

    不想多解释,怕一解释,事情便无法单纯。

    难得风浪平静的一日,她笑意浅浅,看着鸥鸟在船桅与海面上来回翔集;他笑意深深地看着她,眼底的风浪也随之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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