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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慎染上了风寒,至今尚未痊愈,这会儿娘正在照顾爹,而小春也忙着在灶房煎药。
眼看上回抓的药已经快没了,唯一有空的她就上街,打算去药铺替爹再抓些药回去,结果才刚途经这里,就被这名乞丐大叔拦住。
这大叔衣衫褴褛又瘸了腿,还说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颜采翎实在于心不忍。
幸好她家境虽然称不上富裕,但要请人吃几个肉包子还不成问题。比起一旁这间“悦记饭馆”巷口卖的肉包子既能立即填饱肚子,也不会太贵。
只不过,听见她的好意,瘸腿乞丐却微微皱起眉头。
“呃多谢小姑娘的好意,但是”
“大叔别客气,您都已经两日没吃东西,肯定饿坏了吧?请您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买几个肉包子过来。”
“等等啊!”乞丐赶紧拦住她,说道:“怎么好意思劳烦姑娘跑一趟?你只要给我点银子就行了。”
他才不想要什么肉包子呢!他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颜采翎以为乞丐真的担心她劳累,俏脸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
“不要紧的,我直接帮大叔买过来,大叔也可以省点力气。”其实她还考虑到大叔的腿不方便,这样来回走岂不是太折腾了?但她没把这番话说出口,是怕提起瘸腿一事会让大叔的心里难受。
“这可是”
上官政宗冷眼望着这一幕,唇边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遇上这么一个体贴过头、热心过度的姑娘,那假瘸腿乞丐也要吃瘪了吧!
乞丐原本还想开口直接索讨银子,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上官政宗。
他心中大惊,就怕会被当众揭穿自己假瘸腿之事,那他往后还用在这一带混下去吗?
“我我突然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先走了”匆忙扔下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走开。
“咦?大叔,等等啊!我还没买肉包子呀!”
见乞丐大叔头也不回地离开,颜采翎一头雾水。由于心里太过讶异,等她想起来应该要拦下他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
“怎么回事?究竟有什么事情比填饱肚子还重要呢?不过看大叔刚才走起路来没有一拐一拐地,腿伤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真是太好了。”
听见她的喃喃自语,上官政宗忍不住在心里冷嗤一声。
该说这姑娘太单纯了,还是太愚蠢?她竟然完全没想过那个乞丐的腿伤根本不是“没那么严重”而是伪装出来的。
颜采翎转身要继续前往药铺,心里却还在介意着刚才那位两天没吃饭的乞丐大叔,结果一个闪神,不慎被自己的脚步绊了一下。
“哎呀——”
她轻呼一声,身子踉踉跄跄地失去平衡。
本来照这个情况她肯定会摔倒在地,幸好她正巧撞上个人,这才没有狼狈地跌个“五体投地”而为了让自己站稳脚步,她双手本能地抓住对方的手臂。
上官政宗一阵愕然,浓眉立刻皱起。
尽管眼前这姑娘有着娇俏美丽的容貌,但是对于这番投怀送抱,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办法欣然接受。
“真对不住,我”颜采翎站稳之后,连忙要道歉,结果一抬起头,冷不防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眸。
那双闪动着冰冷光芒的黑眸,像是寒夜中孤寂的星子,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孤绝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让她的胸口蓦地揪紧。
霎时之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公子,一种奇异的鼓动,在她的胸口怦跳着。
上官政宗冷冷地瞪着她,不仅眉头皱得更紧,黑眸更是闪过一丝不耐。
看来这个姑娘不仅同情心过剩,似乎还有些蠢呆,竟这么失神地盯着他。
“可以放手了吗?”他的语气冷峻,大有她再不主动松手,他就要将她粗鲁甩开的意味。
“咦?啊!”颜采翎怔了怔,这才终于如梦初醒似地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臂不放,赶紧尴尬地松开手。
“抱抱歉刚才不小心差点跌倒,才会冒犯了公子还还请见谅”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想到自己撞进他的怀中,就不禁羞红了脸。
原本就已俏丽出众的容颜,此刻因为布满红晕而显得更加娇媚,但上官政宗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懒得开口答腔。
对他而言,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论过去、现在或将来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理会?
眼看马车已经驶来,他直接上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而车夫也立刻熟练地驾驶着马车离去。
颜采翎怔怔地望着,直到马车都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才终于收回了视线,但心思却还在刚才那位黑衣公子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想到他浑身散发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她的心就莫名地纠结起来。
尽管和他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甚至连他的身分来历都不清楚,但是他那双冰冷的黑眸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一双让人感到有些心疼的眼眸
颜天孝的风寒经过几日的悉心调养,已经大有起色,不必再一直躺在床榻上休养了。
这天,颜采翎陪着娘一块儿上街,母女俩买了些菜回来,她还帮娘一起做了几道爹爱吃的菜肴。
想不到,爹才从字画铺回来,竟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原本已经好转的气色,变得比前几日更差了。
眼看他的脚步虚浮,几乎连站都快站不稳了,颜采翎连忙和娘一起扶爹进寝房躺下。
“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颜采翎担心地问。
“都怪爹不好闯了大祸了”
“什么大祸?老爷,您倒是说清楚呀!”黄翠娘忧虑地望着夫婿。
“今儿个在字画铺里,我不小心得罪了悦记饭馆的小少爷程伯陶,惹得他勃然大怒这下可麻烦了”颜天孝脸色凝重地叹气。
那程伯陶从小养尊处优,性情高傲自负,待人刻薄又势利,惹上这样一个家伙,绝对很难善了。
“究竟怎么回事?爹为什么会得罪了他?”颜采翎关心地追问。
“唉还不是因为那程伯陶打算追求城东吕家的千金,听说吕家小姐喜爱字画,便带她到咱们字画铺来,想买幅字画讨好她的芳心;结果他想在吕家小姐面前卖弄自己的才识,眉飞色舞地描述一幅古画的来历时,爹却心直口快地纠正他的错误,害他颜面挂不住。不仅如此,爹还在他想要在吕家小姐面前挥毫题字作画的时候,不慎撞翻了砚台,墨汁喷了他满脸、满身”
“什么?!”
光是想象那个情景,就觉得那程伯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那结果呢?”
“结果他不但没有讨到吕家小姐的欢心,吕家小姐还要他别再去纠缠她了。程伯陶一气之下,便把一切全怪罪到爹的头上。”
颜采翎一听,细致的柳眉蹙了起来,但她很快就乐观地说:“爹又不是故意的,只要诚心地道歉,程公子应该能够谅解的。”
从小她就在充满关爱的环境中长大,在她周遭的每个人都是亲切、温柔且善意的,因此在她的心中深信人性本善,相信即便有什么误会或冲突,也能够用真心诚意来化解。
“不唉这事儿要是能这么容易解决就好了无奈”颜天孝颓然叹了口气。
女儿的性情太过单纯,不明白人性其实有许多丑恶之处,尤其那程伯陶是个心胸狭窄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善罢罢休的。
“程伯陶已经撂下了话,说要让爹的生意做不下去,而他恐怕真有那样的本事啊”程家除了财大势大之外,还认识了几个达官贵人,像他们这样老实平凡的小老百姓根本就得罪不起。
光是想到字画铺的生意要是做不下去,他们一家子的生计顿时会出现问题,颜天孝就觉得宛如晴天霹雳,原本几乎快痊愈的病也因为这个打击而又变严重了。
“那该怎么办?不能向他求情,请他高抬贵手吗?”黄翠娘忧心忡忡地问。
“我当然已经求情过了。”颜天孝又是一叹。为了她们母女,他早已顾不得颜面,拉下老脸来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求情。“那程伯陶说,若是我做到他所提出的条件,就会考虑放我一马。”
“什么条件?”颜采翎立刻追问。
“他给我十天的期限,要我送上几坛翡翠酒庄所酿造的美酒。”颜天孝语气沉重地说。
“这应该不难呀!只要去买来送他就行啦!”颜采翎天真地说道。
虽然她从没有买过什么“翡翠酒庄”的酒,但是既然对方经营酒庄,自然就是要做生意的,那么上门去买几坛酒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唉,这事儿没那么容易,那翡翠酒庄的酒,即使有再多的银子也未必买得到呀!”
“什么?这怎么会呢?”颜采翎无法理解地问。
“听说那翡翠酒庄的老板上官政宗性情古怪,虽然经营酒庄,却不轻易卖酒,就连京城里知名的酒楼、饭馆千方百计地想要拉拢他,说服他卖酒给他们,也全都失败了。”
“为什么?”
“据说他不想让他的酒被不懂得真心欣赏的人白白糟蹋,所以不卖给酒楼饭馆,只有一些对他脾性的人才有资格能买翡翠酒庄的酒。”
由于“翡翠酒庄”所出产的酒是上等中的上等,因此即便每一坛都价值不菲,还是让那些人愿意掏大把银子购买。
“那该怎么办才好?”
颜采翎和娘面面相觑,两人脸上都有着满满的忧虑。
“爹一时也想不到办法唉那程伯陶提出这样的要求,摆明了是刻意刁难要是字画铺的生意真做不下去,那该怎么办唉,都是爹不好,爹对不起你们母女”颜天孝说着,气色又更差了几分。
“爹快别这么说,总会想出法子的。”颜采翎连忙开口安慰。
“唉”颜天孝摇头叹息,可不认为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
眼看爹愁眉苦脸、娘忧心忡忡,颜采翎的心里觉得难过极了。
要取得几坛“翡翠酒庄”的酒,真的有这么困难吗?
不!就算再怎么难,为了爹、为了家中的字画铺生意,她也一定要想办法帮忙弄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