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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这高墙厚壁,她定会刻不容缓的飞身出去。
既然,形势上自己已被困住,那么,就好好利用这不利的现状,替自己挣出一逃生天吧!
该怎么做呢?
"哎啃!"好痒的头皮,痒得教想不出主意来,真是唉,对了!就这么做吧!
提起嗓门,云绣问着洞开的圆形拱门,大力的呼喊:"来人,来人!"
不敢走远的奶娘,立刻从大开的洞口飞身纵人,那迅速的身影,还真教云绣有些吃惊呢!
"夫人,有何吩咐?"瞧她满面兴奋的表情,好像等待云绣的呼唤已经好久、好久罗!
"你不是要帮本姑奶奶洗头、净身吗?虽然此举违反本帮叫化子的传统,但我还是答应你,给你一次机会。"
"对嘛!对嘛!夫人终于想通了,医生都交代说不干不净的脏衣裳、脏身体容易擎生出病害,要虽您就是不让唉!能想通就好了,不多罗唆,我立刻要人去准备。"胖胖的身子,手脚却异常敏捷,眼看她就要大肆嚷嘛,替云绣张罗洗澡用具,云绣赶忙打断她兴匆匆的笑容,粗鲁的拧拧发痒的鼻尖。
"等等,我话还没话完呢,你急什么急呀?!"
"您还有什么盼咐?"堆满笑的肉脸,十足耐性的问着。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奶娘对自己的体贴和照顾,云绣心中便有着不忍。
万一,她逃了出去,奶娘会被曹老爷他们如何的责罚呀?!
最好可以两面俱全——自己得以逃脱,奶娘也没因此护罪。
"我这身子可是比金子还贵的宝贝哪,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洗就洗,要洗也得有些附带条件"
"要焚香祭拜?"胖奶娘揉揉涂着白白厚粉的面颊,结结巴巴的差别着,她老实的念头里,只懂得洗澡不过就是脱衣、抹皂子、冲水这回事,要她想像如何洗涤比金子贵重的身躯,她也只能嘴巴开开,吐口大气——莫宰羊啦!
"祭拜?!你当我驾返瑶池,还是阎罗王的牛头马面来拘人啦!般清楚,只是要洗澡而已呀!"云绣"不改"粗鲁本色的说着。
"可可是,大小姐姑奶奶夫人不是说,不能随随便便的洗澡吗?这"
连"大小姐姑奶奶"这样的话都吓得说出口,可以想见平日里他们有多怕她的"荼毒"了?!
"你有点想像力好不好?不过想眼你要点特别的东西,你就吓成这副德行,真是"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好像是水家女儿们的特点技能呢!
"借?借什么呢?"
"嘿!听好嘀,大小姐我只说一次。我这人洗澡有怪癖,第一,绝对不在有墙壁屋瓦的房里洗,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任人参观,老娘也不干,所以罗,要找既隐蜜又能有宽敞空间的地方
"上哪儿找哇?!"听了第一项条件后,胖奶娘的圆脸蛋就变成如假包换的苦瓜。
"上哪儿找,那是你们的工作不是吗?继续听我说第二点"
"还有?光是这点就教人吃不消啦,还有别的条件,还存心给人找麻烦嘛!"胖奶娘喃喃的抱怨。
"你不干?行啊,去跟你们老爷说,你想辞工不干了呀!"云绣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她相信跟奶娘的关系越不好,对奶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起码,在她被责罚里,她可以替自己辩解说:
水云绣姑奶奶跟她关系不好,对她的行为一概不知!因为这样的想法,让云绣的态度越发坚持蛮横,在从人面前,她硬是不给温和厚道的奶娘好脸色、好脾气。
"曹家是买了你的终生吗?你干嘛苦苦霸着在曹家的奶娘地位不放?再体面也还是个下人,当不成主子奶奶的——喂,喂,你干嘛跑了呢?"
其他人看着云绣莫名其妙的表情,终于有人看不惯的批评起云绣来。
"知道人家想当主子奶奶,也不必明白的说出来嘛!"
"我又不算了!全部都滚出去吧,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存心要把大小姐我给闷死嘛!出去、出去!"
云绣把凶恶的嘴脸发挥得十足十的淋漓尽致,看主人脸色吃饭的仆佣,忙不迭的一个跟上一个,列队离开翠竹小苑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蜂误花落花开自有时
总赖东风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想不到,想不到,粗鲁莽撞的姑姐姐也懂得吟诗诵词?!是大伙儿有眼无珠,不懂得欣赏您的好呢?还是传闻有了错误?!"
云绣报着苍白的牙关,用最最狠毒的目光,意图逼退这不怕死、单独一人前来面对她的面衣裙钗——
她的衣束打扮也不像个体面的姑娘小姐,但说起话来,却又比一般仆妇人或是丫鬓们来得从容伶俐。
此时,她也用着大眼睛,从云绣的顶上到脚都没有放过一丝一毫。
"你好大胆,竟然敢这么瞧着我?!报上名儿来,我要把我开除吗?呵,好怕、好怕哦!"玉葱似的指头在心口上假意拍拍,面上也尽是嘲弄的表情。
"开除不了你吧!你不是曹府的丫鬓!"云绣肯定的指出。
"你又怎么知道的?"那口齿伶俐的姑娘不禁好奇着,"从哪里看得出,我不是曹家当差的佣人?"
"从你的手指头!"云绣也不隐瞒,对这位看来机灵的姑娘,她有几分欣赏和喜爱,"看你的衣着打扮如此贴适合身,肯定不是跟别人家借来的,应该是你平时的衣物,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那姑娘扯扯身上平常的花布裙,"这身打扮在碍着你吗?"
"没有!不过,从这几日的观察里,我发现曹家老爷是个治理府内事务极严格的人"换口气,云绣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断:
"什么人穿什么衣服,都有一定的规矩,像是赵奶娘,她算是一等一的体面仆人,所以,有金钗玉凤的簪子戴,也有绸续袄子穿;次一等的,就只有银钗簪子和绿袄子对排单夹衣所以嘛,若说你是曹府的千金小姐,也不可能穿这身平凡的衣饰,曹老爷是不会准的,可是,要说你是下人身份,你那双手又不像是镇日劳碌的丫头呢!"
"因为我可是大小姐宠爱的小丫头,不必跟其他人一样成天劳动,双手自然是"
"不对!就算是再宠爱的丫鬓,她也必然要做些劳务,怎么可能有留长指甲的机会呢?"云绣立刻指出其间的破绽。
那姑娘又立刻提出新的"假设。"
"也许我是曹府的千金,这身衣裳是瞒着老爷裁制的——"
"那更不可能!"云绣不等她说完,脸上已是笑容满满。
"第一,我可打听过啦,曹家的千金小姐只负责看花吃饭,偶尔绣绣小花,裁制衣裳这样天大的工程,要出自她们之手,那岂不是贻笑大方,说曹府连这钱也要省,所以说是自制的绝不可能;下人当然更不可能冒着被革职的危险,替小姐们缝制一套村姑衣裳。这第二呢"
顿了顿,云绣继续指出伶俐姑娘的错误之处,道:"要说是请府外的布庄裁的,老爷那关肯定过不了啦,就算老爷不经管这事,还有帐房、整理房务拉拉要的一堆人,这些关卡,你能全部通过吗?穿着这身衣裳在曹府内晃来晃去的,我看哪,曹老夫人大概也要昏倒!"
"要是,我只是——妾生的丫头小姐?"
"嘿,这里哪有什么妾生不妾生的分别?一律得认老夫人作娘啊,还只能称自己的亲娘是姨娘呢!"
"那么你说我是谁?"被云绣一番话讲得打心坎佩服起来的姑娘,兴匆匆的要云绣猜测自己的身分,让云绣好笑的弯起唇角。
"拜托,金又不是神仙娘娘,又没什么神通,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该不是什么妖精、狐狸精变成人的吧?!"
"你既然把曹家规矩和一些萤短流长的琐事都摸清楚了,猜猜我的身分应该难不倒你呀?!"
"你很看得起我哦!"
"要我看香卢的人,也还不多嘀!"
两个姑娘一来一往的闲话杂谈,一去一返的互相较劲,三言两语后,彼此看待彼此的眼光都更柔和,也更添几分欣赏。
"你倒是给我个提示,让我好猜啊!"云绣眨着有点污秽的眼睫,她的外表虽然是不堪人目的,但眼底的晶亮神采,及深邃透澈的意念,倒是令人不敢小觑呢?!
"好!我非曹家仆佣,也不是千金小姐,更不是寄人篱下的小甭女之类的人物,这样子,你可以猜了吧?!"
这姑娘摆明挑战着云绣,好胜的云绣低头略为思索,便开口说道:
"还是不太好猜耶,我想你大概是有头面的仆人姑娘吧?!而且,你爹或你娘也没有将你卖断在曹家,所以要走人就能走人;更进一步说,按曹府规矩,外人是不能随便投宿的,客人又另当别论,这么说来"
片刻沉吟后,云绣又推理着眼前姑娘身分的可能性。
"这么说来,你爹娘应该是曹府很倚重的人物,至少是不能缺少的重量级人物,才能让没职司的你不受曹府规短管束的。"
"你猜得没错,我娘确实是"
"你娘?!"云绣惊呼一声,灵光乍现便脱口喊:"你娘该不会是赵奶娘吧?!"
"没错,正是她!"
"你替你娘来报仇的吗?"云绣想起自己的罪行恶状,未语便先长叹。
"本来是!不过,现在倒很好奇你想干嘛?!夫人!"赵奶娘的女儿如此说着。
"夫人?!别——听来怪恶心的,喊我水云绣、水姑娘、姑奶奶都丰收,就是别叫人家夫人!"云绣又挥手又摇头,动作很多,"你的名儿呢?告诉我吧,好称呼你。"
"我叫小旦,以前有个青衣小旦的戏子跟俺娘是青梅竹马,为了纪念他,娘就把我取作这名儿。"小旦微微笑着,然后又问:"好了,名号也报了,倒请姑娘赐教,刁难我娘为的是什么?"
"更正,我刁难的可不是你娘哦,我只是想跟曹府作对嘛!"云绣喊着唇说。
"好嘛,以前你诸多挑剔都不论,倒是你刚刚,为什么要把洗澡条件订得那么苛刻呢?"小旦追问。
"贵人有贵人的洗澡方式嘛!"云绣敷衍答着。
"是这样吗?好,倒请您大小姐告诉我这其他条件呢?"小旦不死心的进逼着。
"这"
"说呀,别支支吾吾的!"小旦还真像番犯人的法官,丝毫不肯放松。
"为什么要告诉你?说了你会照办吗?你有权力"要是你不逃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呀!"
小旦说完,云绣的脸色圣变,想掩饰已然太迟,小旦已目睹她的神情变化,并且得知
小旦猛然的吸气急喘,指着云绣,几乎不能成调地说:
"你你真的要逃?!"
"关你什么事?!而且,那只是你的臆测,是你过度的想像而已!"云绣的小嘴可是很硬的呢1
"嘿,我只要把这‘你可能、也许、不小心会失去踪迹’的念头告诉曹老爷,你想,你的处境会如何?"小旦也不含糊的威胁道。
"我没有堵嘴费!"云绣用力叹息,"想要我的荷包是没用的!"
"姑奶奶,你的头脑可真聪明,稍稍提点头就能想出一大套合理的演变,而且,还离事实不远哦!"小旦啧啧有声的赞美着:"像您这等人者,不能当官还真可情耶,在你手下该没什么误判的刑案吧?!"
"褒我有什么用?银子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给我。"
"逃跑路费我有一些,够撑些日子的。"
"你要帮我?"云绣又是迷惑,又是不敢置信的说:"你娘怎么办?她不是会被曹家老爷责骂?你也立场艰难呀?这"
"你别担心,我娘呀,作梦作太久罗,这一次正好给她一些看清事实的教训,她命韧的很,不用怕她会怎样,至于我呢"小旦摆出甜甜的笑脸,不容拒绝的说道:"请你带我一起逃跑吧!"
"啊?"云绣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