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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晚了吗?”方正被动地问,轻轻地抬起思文的下巴,等待着她的回答。
思文痛苦地闭了闭眼,良久才道:“送我走吧!送我回去吧!现在——”
那张苍白的俏脸击中了方正,他点点头,心痛地把她揽进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良久才拥着她坐进车里。
方正的手自始至终都搭着她的肩,思文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眼睛却不停地瞟着车头的反光镜,心里七上八下地悬着,方正没有忽略她的反应。
“你害怕——放心,他不会追来了,这几天他有事要办厂思文怔了一下后,才放松了下来。
方正轻轻地动了动手臂,把她更紧地揽向自己。
“睡一下吧!我们搭晚上十点的飞机,明天一早就可以到家了。”
思文没有说话,温顺地靠着他,这样的怀抱是她想了多年的,可如今枕起来却陌生又惶恐。在这里她竟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她动了动,疲倦征服了她,靠在椅背上,睡意很快袭了上来
谁知道接踵而来的日子更具戏剧性,自方正送她回来后,思文的父母惊喜之余竟都不谋而合地认定方正是思文的救命恩人,所以对方正感激外大有贤婿非此人莫属之意。何况思文房里的那张照片,他们已看六年了,所以对方正,他们是熟悉的——至少那张面孔是熟悉的。
而方正——
思文站在窗前,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窗外,大门口驶进一辆车。红色的雪铁龙车,很抢眼的那种,方正自车内走出,深蓝色的西装,高大帅气的身影在朝阳的映射下同样的抢眼。他微微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思文,举了举捧在手中的玫瑰,露出爽朗的笑容。
已经六天了,方正天天都来,每次总是带着一束花送给她,然后带着她四处去玩。思文笑了笑,关上窗,转身走出房间。
方正已坐在了沙发里,父亲正在和他聊天。方正懂得很多,尤其是政治方面,他几乎对世界各个国家都了如指掌,这正是父亲所欣赏甚至敬佩的。
思文刚出现在楼梯口,他们便停止了交谈。方正的目光再度与她接触了,默默地注视着她,等她下了楼才从身后拿出刚才的那束花,站起身很绅士地走到她面前。
“送给你!美丽的小姐!”
“谢谢!”思文笑着接过,好心情地一旋身,把它插入客厅里的那个大花瓶中。
“别把她宠坏了!”父亲的声音带着笑意。方正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她,她的快乐、轻松让他深深地满足,原来宠爱一个人也是如此的快乐。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辈子来宠她。”
方正说得很轻,思文怔了怔,很快又不经意地低呼:“我们今天去哪里玩?”
“你想去哪里?”方正溺爱地注视着她,轻声问。
“去——”思文想了想,拉了拉方正身上的西装道“你穿得那么正规,一点都不像要去玩的样子——”
“如果你想,天涯海角我都愿陪你去!”方正的语气坚定、温柔又带着恳切,思文有些感动,这几天的方正无一不让她感动。对于自己,她几乎能感受到他付出的全身心的爱,如果没有那个阴影的存在,如果时间能回到三年前,他们之间应该是完美的。可——思文甩了甩头,甩去那份不愉快。
“去海边好不好?”
“好!”方正点点头,她眼底一闪即过的阴霍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要让她忘掉以前的不愉快,忘掉那个阴影。这应该不难办,思文脸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见证,只要假以时日他必然能做到,毕竟思文是爱他的!三年前就爱了!方正乐观地想着。
那天,他们整整在海边逗留了一日,直到暮色降临,思文仍仰躺在沙滩边,静静地感受晚风的温柔,不肯离开。
“在想什么?”方正躺在她的身侧,感染了那份慵懒,低沉着嗓音问-
“没想什么!人生像梦一样,一如那星星遥远又不现实。”思文指了指天空,淡淡地道。
“思文——你太伤感了,这不是你!快乐起来吧!”方正撑起手臂,热烈地注视着她。
“方大哥!我不是伤感,只是长大了而已,有些事以前想不通,现在想通了而已。”
“哦!什么事?”
“比如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舞会上,那时候的你年轻、俊朗、高大、帅气,当你拥着我时,我几乎感觉到心都停止了跳动。在你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我一直都认为你是爱我的,我把你的照片挂在床头,把你的容颜印在心底,期待有朝一日能和你在一起,可——一切都好像不如我的愿,三年前,再见你时,你冰冷、淡漠——”
“不是的!思文——”方正低喘着,急切地想辩解,思文摇摇头,继续轻轻地诉道。
“是的!方大哥,你变得陌生又难以接近,可如今你又对我这么好。多矛盾的你呵!让人难以理解。”
“思文——让我弥补,给我机会,好不好!”他急切地道。
思文心底一痛,别过头,咬着唇,许久才道:“放弃我吧——我已不再纯洁,不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小鲍主了!”
“不!”方正痛楚地低吼“你依然是你,你依然是我深藏在心底的那个思文。答应我,让我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你应该是快乐的,让我还给你快乐,答应我!”
方正眼底滚烫的热情一下子温暖了她,注视着他深情款款的眸子,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带我去跳舞,好不好?我想在你怀中,听着音乐,一如多年前的那一日。”
“好——”
于是半个小时后,他们便置身在舞池中了,那交横错纵的七彩灯摇曳着,嘈杂的喧哗,昏黄的光线,满屋的人影交错,思文竟一下子感到了惶恐,紧抓着方正的手臂,她吃惊地发现,这里竟一点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方正走开了一会,再回到她身边时,音乐声柔和了下来,是一支很老的曲子,方正拉起她,轻轻地拥着她,滑入舞池。
她有些害怕,舞池很大,却有很多人,尽管方正跳得很好,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时不时碰到人。
灯光更暗了,她的心急速地跳着,下意识地抗拒着腰间那只手臂过紧的拥抱。
“怎么了?不习惯吗?”方正没有忽略她的紧张,低声问。
“不!这里人好多!”
“那年,我们也是在这里认识的,也是那么多人!”方正俯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她一愣,看了看四周。是吗?那年也在这吗?自己怎么不记得了。
“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让调音师特意放的,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以前在部队时我们常吹的,和你跳第一个舞也是这个曲子——”
思文再次愣住了,这些她竟都记不得了。
“对不起,我都忘了——”她嗫嚅着。
“没关系,那年你还小,可能不知道这些。”方正有些失望,他沉默了。好长时间他们都默不出声,彼此想着心事。
感觉怀里的身躯颤动了一下,他惊觉地低下头看她,碰到那双大眼睛正盈盈然地带着泪珠,没有焦点地注视着他的肩。
“怎么了?思文——别去想,别去想任何事!”他急促地道,急促地把唇盖住她的红唇,急促地想停止她那让他心痛的心事。
“不!”思文大惊,用力地别过头,泪珠大滴大滴地淌了下来,淌在了他的唇上,震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他懊恼万分-
“送我回去,送我回去吧!”思文已离开他,往大门走去,那支曲子还没有结束,直到他们离开那间舞厅,依旧还能听到它的旋律,悠扬、飘渺。
方正在停车场里拉住了思文,思文停下脚步,扭着头。
“原谅我,思文——原谅我,好不好!”思文没有理他,径自钻进车里,脸上湿漉漉的,满是泪水。方正的举动给了她污辱感。
“方大哥!你对我如此的随便,在你心目中你依然没有把我当好女孩看待。”
“不是的!不是的!思文,我没有,真的,我——”他沮丧地大力捶向方向盘,思文一惊,捉住他的手,痛哭着。
“别哭呵,别哭!”方正揽着她的头,心痛极了“思文,我们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他们怎么办?思文抽噎着,一个劲地摇头。
方正没有启动车子,他们相拥着,彼此默不作声,直到一束强光射来,照醒了他们。思文捂住眼睛,那光如此的刺眼。方正陡然推开她,脸上一改彷徨,变得高深莫测,他沉声道:“系好安全带!”
黑色的德国保时捷,这种车速度极快却因本身体积过大,而显得不灵活,这部车他太熟悉了,冷酷的颜色,霸道的体形一如它的主人——丁天皓!’“怎么了?”思文看着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由担心地问。
“坐好了!”他话音一落,陡然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向前冲去,又被他大力地转动方向盘,呈四十五度角向右一个大拐,笔直地驶离停车场。思文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她的额头撞到了侧门,手肘又碰痛了。看到反光镜后映出那辆咬着他们不放的车,才慌乱地惊呼。“怎么回事?那是谁?为什么要追你?”
“没什么!一个朋友闹着玩。”方正故作轻松地答着,可他的口气却绝对的沉重。思文频频地回头,那车的车头灯太亮了,每一次回头,都让她的眼睛如针扎般的痛。方正把油门踩到了极点,那种极限的速度很快让思文感到头晕目眩。警铃声陡然响起,这样的速度想不引起警察注意都难。
闭了闭眼,她紧抵着椅背,极力地承受住那种快被抛出去的感觉。车子绕了个弯,驶入高速公路,车速更是肆无忌惮地发挥到了极点。
方正不停地转着弯,每转一个弯都能成功地让后头的车子拉开一定的距离,但很快又被赶上,于是,他便再转,如此的重复竟然让那辆保时捷再无用武之地。
思文的心跳一如车速到了极限,她喘息着,害怕极了。
车子在迅速地转了两个弯道后,陡然顿住,方正在第一时间灭了车头灯,然后迅速地打开门,拉着思文离开了车子。
思文浑浑噩噩被动地往前走着,跟着方正奔进路旁的树丛中,蹲了下来。那部车很快就赶到,在他们那辆已熄了灯的车旁停住。车里的人并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停在那。玻璃窗关着,挡住了车主人的身影。
紧接着警车也到了,警铃叫嚣着,一下子把那辆车围在中间,思文吓得紧靠在方正的怀里屏住呼吸。警察在他们那辆车旁转悠了好长一阵,才一甩手,同来时一样,警车顿时又叫嚣着驶离了。
那辆保时捷也很快地离开了,方正拉住正欲起身的思文,低声道:“我们往那里走。”
他指了指树丛,丁天皓如此狡猾,他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思文跟着他走了好长的一段才终于回到路面上,四周静悄悄的,他掏出手提电话,叫了车。
“你的仇人在追杀你吗?”思文皱着眉,不解地问。
“不是!”方正摇摇头,有些头痛这个问题,他不想提到他,尤其是现在。
幸好,计程车很快就到了,坐进车里,他们彼此都沉默着,久久,思文才道:“你的车,不要了吗?”
“不要了!”他皱着眉继续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