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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她这颗破心,为什么会为了这个烂人这么痛?
有一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几乎将她淹没,以致她竟然没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悔意。
“侯爷,不必和他多说了,来人!”
顿时,府中侍卫将望月团团围住。
望月一怒,抽出腰中软鞭,冷笑道:“想仗著人多困住我吗?怕也没那么容易。”
不料,望月手方才扬起,顿觉腰际一麻:宁致远不知何时身形移动,竟然在转瞬之间-至她身边点了她的穴道。
昏迷之际,望月似乎感受到了宁致远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知道事情不足这样,还一定要怪罪她啊?
凤栖宫,历代皇后的居所,富丽庄严,与其他嫔妃的住处不同。
珠帘轻卷,太监尖声尖气地宣布著后宫每个女人所期待的事。
“皇上驾到。”
如寂静天空的一声惊雷,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皇上前脚刚进屋,外面大雨便倾盆而下,屋里的空气带著雨水潮湿的气息,令人益发觉得不适。
一屋子的奴才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
可是她没有跪。
她是当朝十五公主,照例该是不用行跪礼的。
于是,一屋子的人只有她站著,鹤立鸡群似的,分外突儿。
年迈的皇上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望月心里紧张极了。
她知道在她前面的老人是她的父亲,她想上前亲切地叫一声“父皇”却始终无法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自己的父亲,而这个老人平时总是威严地坐在龙椅上。她只在宴会之时,远远的见过几次。
皇上打量了这个屋内唯一站若的少女,一时想不起来这容颜在哪儿见过。
“你是”
望月方才练功回来,只著了件朴素的灰衣,看起来实在与宫女无异。
“大胆奴才!见著皇上竟然不跪下?”
太监尖锐的嗓音令望月反感,也更使她无措。
是跪是站?她又该说些什么?
好在皇上并未生气,他只是目光慈爱地看着这个面善的少女“你是凤栖宫新来的宫女?”
不!我不是宫女,我是公主,我是您的第十五个女儿。
望月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全都变了。
“是,奴婢是刚来的。”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并且缓缓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自己。
答案是:绝望吧。
连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亲人都不认得她,她不过是一个顶著“公主”头衔的傀儡。这样的身分,又有什么值得声明的?
大雨一直下到深夜,雨水顺著凤栖宫的瓦檐滑落,在屋内外之问织出一道巨大的水帘,似琉璃般动人、似琉璃般脆弱。透过水帘看到的世界,如梦一般虚幻。
皇后回宫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
知道了望月的事后,皇后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奴才生的孩子,果然还是奴才。”她阴狠地一笑“看到了吧,就算宫中少了你这位公主,也没人会注意到的。呵呵,真可怜,一个生下来便毫无用处的人。”
皇后的声音如鬼魅般缠绕著她的灵魂,夜夜在她梦中徘徊。
如果她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那她为什么还要存在?
为什么别的公主可以在皇上面前撒娇,甚至提出过分的要求,而她却只是皇上一个连脸都记不住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不甘,越来越多的怨恨,只能表现成越来越多的隐忍。
直到她开始害怕自己会被怨恨吞噬,变得像那些内心扭曲的嫔妃一样,变得像那些在冷宫啼哭的怨女一样。
于是,她想到了出家。
只要一心向佛,就可以寻得心灵的宁静了吧?
只要心中宁静,就可以无爱、无恨、无求了吧?
那样就不害怕、不痛苦了。
这样想着,她冲去慈宁宫,并如愿见到上善师太。什么也不求,只求师太带她离宫。
她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梦深沉而压抑,望月拼命想挣扎,到头来却全是白费力气。
回想起来,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呢。
地牢内,望月好不容易挑了些干净的干草铺了可以躺的“窝”忍著呛人的霉味窝在墙角。
醒来后,她就已经身陷此处了。想来,定又是宁致远那家伙干的。
好,他有种,敢关她!
她试著运气,却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穴道并没有被封住。
也就是说,以她现在的功力,小小的地牢还不至于困得住她。
走吗?
离开永靖侯府,再找个地方去等师父,然后和师父上昆仑。
白天宁致远的那番话如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刺在她心上。
她苦笑,很痛啊,她又受伤了。
又一次得到了教训,她本该就此心死,早早离开。但她心中却隐隐存有一丝不该存有的希望
她猛然想起那夜他的那番话。
若日后我做了什么看起来伤害你的事,你一定要记得你今日的话,信我。
信他吗?望月抱住头苦想。
也许,这并非没有可能。
冷静下来后,她仔细回想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那一刻,她承受不了骤然发生的巨变,因为太痛了。也许她的确忽视了他的一些暗示。
平王的奸细?她?这理由别人听来还可以,可是知道她真实身分的他竟然会相信,太可笑了不是吗?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她反驳的时候,他忽然打断她,就好像是在阻止她说出自己的身分;她反抗时,最先出手的也是他,似乎不愿意她和别人交手。这种种迹象,细细一琢磨,竟像是在保护她?
这样一想,望月心中顿时涌出更多的希望。
信他吗?
忽然,细微的声响令望月警惕心顿起。
“谁?”是他吗?
娇小的人影缓缓探出头。
“小香?”
望月难掩失望的语气,令小香以为望月是在责怪她,不禁身子轻颤。
“望望大哥。”她深吸了几口气,来到牢门边上“我给你送了些饭菜。”
“谢谢。”望月淡淡一笑,接过她的篮子。
“望大哥?”
“什么?”望月迳自打开篮子,欣喜地看见里面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哇,侯爷府连牢饭都那么丰盛啊。”
见此情景,小香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望月倒是被吓了一跳。她这才想到原来小香是在内疚今天白天的事情。
“望大哥对不起,你对小香那么好,小香却可是”小丫头看起来是真的良心不安了,哭得梨花带泪,话也说得不清不楚。
望月赶紧探出手去,安慰地拍著她。“小香,我没怪你。你也是有苦衷的吧。”
小香听闻哭得更凶。
望月只得手忙脚乱地劝慰她。这丫头看来是偷偷来的,怎么还敢这么大声的哭,惊动了别人,她怕是连顿好饭也没得吃了。
匆然,小香抬起头,双日晶亮。
“望大哥,我这就去找侯爷,把真相都告诉他。”
“不要!”望月连自己都意外自己的反应。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那现在的发展该是在他计画之内吧,那么先不要打乱他的计画较好。
望月赫然发现方才她的一番挣扎竟全然是白费工夫,实际上,她竟然如此相信宁致远。
“小香,你如果这么做的话,会有人对你不利吧。”她轻柔一笑“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可是”小香似乎还是很不安心。
“放心,我命大,死不了。”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你是偷偷来的吧,快回去,被发现就不好了。”
小香犹豫地点点头。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小声地叮嘱道:“望大哥,你要小心管家。”那封信,是老管家叫她放进去的。
望月一惊。是他?
原来如此!
那么侯爷府内消息走漏、她被陷害,种种事件便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了。
望月陷入沉思,怪不得他今早字正腔圆地指控她。她还以为他完全是出于忠心护主,想不到竟是别有用心。
只是,她想不通那个慈爱的老人实在不像是个别有心机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致远知道这件事吗?
唉!望月不由得叹气。
望月啊望月,你真是没救了,自己都身陷大牢了,还在为那个送你进大牢的男人担心!
一连三天了,地牢之内毫无动静。
除了小香每天送饭的时候,都把牢饭换成新鲜又丰盛的饭菜之外,外界的风声,望月一点都不晓得。
宁致远,你好样的!
望月忿忿地想。
她的心也随著时日的增多一天一天的下沉。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根本是她在自作多情,而他已经忘了她了?
这样一想,心又隐隐地作痛。
地牢的夜,又深又冷,又黑又长。她常常睡著睡著便惊醒,因为这环境总是令她忆起宫中的幽冷气息。日子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过去,只能藉助周围的温度来区分白天和黑夜。
如果她是说如果,他真的还想着她的话,她一定不原谅他把她丢在这里的行径,不管是什么理由;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了,全当是对自己的惩罚。
望月轻轻叹了口气。“真想看外面的星星啊。”
“出去后我会陪你一起看。”
夜夜梦里回荡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望月微怔。
奇怪,原来她已经睡著了吗?整日在牢里无所事事,加之周围总是黑漆漆的,她已经混乱到分不清自己是醒著还是睡著了。
熟悉而温暖的气息出现在她身后,气息的主人有力的双臂将她拥住。
望月一僵。
在梦中,连触感都那么真实?
那可否容她奢望一些,让这梦中惦念之人再说几句让她安心的话呢?
忽然,像是伯他消失似的,她抓紧他的衣袖。
“你是真的吗?”
宁致远低笑,更用力地将她纳入怀里。“你之前见到假的了吗?”
“梦里有见过。”
原来她有梦到他,就不知她梦到的是他的好或他的无情。
“我梦见你无情无义”
果然。
“还说我是奸细”
好吧他真的说过。
“又把我关进地牢。”
宁致远若再听不出望月话中的怨慰,他也不必来此了。
“那是梦。”他在她额上轻吻。
温热柔软的唇,是他没错,望月总算确定了眼前的一切是现实。几日来所积攒的怨气一起爆发,她用力推开宁致远。
“那你告诉我,这个梦什么时候醒?”
宁致远叹息“在确定你安全以后。”
望月身子一僵。
他这么伤她,果然是为了保护她吗?竟然将她放在这种地方,亏他想得出来。心中涌起一丝甜甜的喜悦,她紧紧地攀著他的臂膀,悬著多日的心,终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