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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内来不了巴黎了。我听闻你在巴黎,能否帮他去一趟房东那里拿到房子的钥匙,暂时保管?他是打算转租的,只可惜现在事情也比较多,估计也顾不上了。”谢长晋说。
又是租房……庄北宁的脑海里闪过韩蔺的名字,不确定是否是他在背后帮自己。
“不好意思,我想多问一句,您是怎么知道我在巴黎并且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呢?”庄北宁径直问出心中疑惑。
谢长晋知道拙劣的谎言肯定骗不了庄北宁,便不藏着掖着。
“坦白说,是韩蔺给我打电话找我帮忙的。他说你在租房上或许需要帮助,但是,韩蔺觉得自己的处理不够妥当,所以,他打电话给我,希望我能编个我听起来自己都不信的瞎话,来让你去看看他觉得不错的房子。”
“韩蔺说,等你看到那个房子,肯定会对房子的价格感到满意,到时候,我再反复强调我那位不存在的朋友急着转租,也许你就会愿意承租这套房子,再顺理成章地住进去。”谢长晋“出卖“韩蔺的同时还不忘嘲讽这位老朋友:“庄北宁,怎么样?这么听起来,是不是觉得韩蔺根本没你想象中那么聪明,哈哈!”
“不过,庄北宁,你也不用感到压力。韩蔺想要推荐你承租的房子,是他即将入职的公司领导安排的,算是公司福利,不存在金钱上的牵扯。听韩蔺说,他在巴黎也得到了你不少帮助,校友之间,有来有往,不是坏事。只是,庄北宁,我挺好奇的,你好像视韩蔺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你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了吗?”
庄北宁一怔,想了想:“学长很好,不愿意接受学长的好意,是我的问题。”
谢长晋在美国工作许久,秉持着“不触及利益关系时,他人不说,就不追问”的原则,选择了结束这个话题。
他与庄北宁从未有过接触,当初主动帮忙,对谢长晋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的随心所为。这些年来,谢长晋帮助过许多人,施恩不望报,心中也从不挂怀。庄北宁的悲惨遭遇并不特殊,经年之后的成长与坚韧却足以令他肃然起敬。
接到韩蔺的电话时,谢长晋还在会议中。在韩蔺的催促下,他才起身走出会议室,接听了电话。韩蔺从不向自己提要求,今日的要求虽然蹊跷,但是,出于兄弟之谊,他还是在拿到庄北宁的手机号码后,拨通了庄北宁的电话。
成年社会隐形的边界数不胜数,书本里学不到的世俗智慧,教会了谢长晋不要对一个踽踽独行的女生抛去难以负荷的好奇心。
谢长晋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的状况,接着对庄北宁说:“韩蔺交给我的嘱托,我也算是办了。庄北宁,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想告诉你,当年我捐的两千元里,有一千元是韩蔺的。他那时候只知道是高中校友需要帮助,自己又忙于毕业论文,就让我帮他代捐了。前段时间,我告诉他,你打回了一千两百元的时候,他才知道捐款的对象是你。”
庄北宁还在对韩蔺当年居然也帮助过自己的事情感到震惊,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巨响,令她不自觉吓得颤抖了一下。
片刻之后,打砸声响起。庄北宁壮着胆子往下看,发现有一群人踢开了院子的大门,再度对赖斯的“根据地”进行恶意报复。那辆可怜的小货车再次失去了完整的玻璃,角落里的竹篓也被踹瘪。
更糟糕的是,庄北宁发现有几个人拎着油桶走了进来,似乎是要点火!
电话那端的谢长晋察觉到了异样,不停在电话里问:“庄北宁,你那边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事情,我先挂了,谢谢您。”
庄北宁迅速挂断电话,转而拨通了报警电话。
院子里的打砸声不断,嘈杂的人声里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
院子里刚刚被警察放回来的那对男女发觉着了火,急忙冲到了院子里,却被那群人抓个正着,不由分说,被按在地上群殴。
贫困遭到了蹂躏,蚯蚓遇上了秃鹫,庄北宁饱受无妄之灾,愤懑却只能忍耐。
惨叫声接连不绝,火光愈来愈大。
庄北宁有些绝望地想,如果说此刻的她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还没来得及对韩蔺说一声“多谢”。
第19章第十九章劫后余生
整个区域都被浓烟笼罩着,街道上泥泞一片,让人窒息的团团黑气在半空中低悬着。
警察与救火中心姗姗来迟。
纵火者已经欢呼离场,火焰嚣张地正在吞没阁楼的窗户,地上躺着两位奄奄一息的人,鼻青脸肿、衣服被撕开,谈不得半分体面。
管理这个区域的警察对打架斗殴早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如此胆大包天到径直防火的举动依然令他们震惊。救火人员迅速商量灭火方案,警察叫来医护人员,蹲下身询问房子里是否还有人。
可是,不管怎么问,那两个人口中只有反反复复一句话——“救我,救我。”
鸡鸣狗盗的事情干了不少,欺善怕恶的事情也不是没经验,只是,在生死面前,求生的意志令他们无法正常对话。他们的血与泪掺杂在一起,问话的警察赶忙站了起来,还往后面退了退,似是怕弄脏自己的裤脚。
“是你们报的警吗?”警察决定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来询问。
他俯瞰着狼狈不堪的两位警局常客,仿佛在看两条命如草芥的臭虫。
警察对这个院子里的居住者的印象遭极了。
为首的赖斯聚众作案,一锅端了绝大多数住客后,警察局几乎想要鸣炮求助。不曾想仇家更为恶毒,跑来烧毁赖斯老巢,连一条退路都不给赖斯留。
最可恶的是,为什么要深夜烧?警察们明明买好了宵夜,正准备休息一下。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回话呀!”警察恨恨地骂着,背后火光照亮了他的一脸横肉。
天空中一轮迷失方向的月亮,呈现出愤怒的紫色,就像是天空的眼睛淤了血。
两个人依旧不回答警察的问题,只是一味哀嚎着。警察本就不多的耐心迅速被消耗殆尽,摆了摆手,回头对救火人员的长官说:“应该没有了。”
“有!”突然一个男人冲了过来,用英文大声强调:“有人!有个中国女孩在阁楼里!”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男人的身上,他的脸颊因为急促而通红,全身都在颤抖,明明是深冬,他的额头却冒着豆大的汗珠。
“有个中国女孩,她还在阁楼里,一定是她报的警。”韩蔺一边大喊一边用手机翻译软件将话语翻译成法文,力保每个在场的人都可以听懂。
救火人员的长官快步走到韩蔺面前,再度向他确认:“你确定吗?”
“确定,她在阁楼里。”韩蔺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坚定的眼神似是恳求,又是震慑。
警察想了想,也走过来:“似乎是有一个中国女孩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