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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里面绣榻横陈,珠帘半卷,一个女子卧在床上,脸朝外向,星眸紧闭,带着病容,这女子正是王燕羽!
铁摩勒吃了一惊,转身便跑,忽觉劲风飒然,展元修的手指已摸上了他肩背,沉声说道:“铁兄,你不能跑!”
铁摩勒沉肩缩背,用了一招“霸王卸甲”消去了他那一按之力,喝道:“你诱我到此,意欲何为?”
展元修如影随形,紧迫不舍,铁摩勒逃至中庭,展元修已抢快一步,堵住了门户,说道:“不错,是我诱骗铁兄,但却并无恶意,确确实实是想请你为我的师妹治病!”
铁摩勒一掌劈去,斥道:“胡说八道,你这厮分明是王伯通的党羽,想来陷害于我,哼哼,我虽然落了你们的圈套,你想要我束手就擒,那却是万万不能!”
展元修用绵掌的功夫,接连化解了铁摩勒刚猛之极的连环三掌,趁着铁摩勒换招之际,托地跳出圈子,说道:“铁兄,你已经亲眼看见她了,难道你还看不出她确是生病吗?怎的你不相信我的话?”
铁摩勒与他拆了几招,蓦地想起一人,喝道:“且慢,你是不是那日在龙眠谷救出王家老贼的那个蒙面人?”
当日那蒙面人虽然只是略施身手,但所用的都是上乘招数,所以铁摩勒的印象很深,他刚才与铁摩勒对掌,其中有一招就正是当日用过的。展元修道:“好,你既然看出我的来历,那你就更应该相信我了。”铁摩勒道:“哼,哼,你这话刚好要颠倒过来,你那日舍命救出了王伯通,还说不是他的党羽?”展元修道:“老实告诉你吧,王姑娘是我的师妹,我正是因为不愿意她跟那些强盗胡混,才把她从她父亲身边拉回来的。至于救她的父亲,那完全是为了她的缘故。并非我赞同王伯通的行为。当日,我救人的经过,你也是曾见到的了。不错,我是舍命救了他们,但我可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一个人。若然我是王伯通的党羽,辛天雄还有命吗?即是你那位韩姑娘,最少也要带点伤!”
铁摩勒想起那日他在辛天雄斧底救人,和在韩芷芬剑下拉走王燕羽的情景,心想凭他的武功这确也不是虚言,对他的敌意稍稍减了一两分,说道:“好,我姑且信你的说话,信你不是王伯通的党羽。那么,王伯通这老贼现在是不是在这儿?”
展元修道:“她父亲名利之心太重,妄想借外人之力,称王称霸,我劝不动他,只好由他去了。只留下了她的女儿在这里养病。”
铁摩勒心想:“这展元修纵使不是敌人,最少也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既然劝不动王伯通,为何不将他杀了?”铁摩勒是个恩怨分明、是非清楚的硬汉子,他却不想展元修是王燕羽的师兄,怎忍杀师妹的父亲,何况其中还有一段别情?铁摩勒总是要求别人都像他一样,因此往往不肯原谅人家。
展元修见铁摩勒神色不定,又钉紧一步道:“我的话已说得清清楚楚了,你当真是见死不救么?”
铁摩勒道:“你怎的歪缠不清,我不是说过了我不会治病的么?”
展元修冷冷说道:“我不是也说过了么,别人的病你不能医,我师妹的病你一定能医。只要你见一见她,说一声:是我来了。我看她的病就会好了一半!”说话的腔调,颇有点酸溜溜的味儿。
铁摩勒满面通红,在这瞬间,王燕羽和韩芷芬的影子同时在他脑中出现,他有点可怜王燕羽的痴情,同时也想起了未婚妻子临别的叮嘱,他蓦地大声说道:“你不知道你师妹是我的仇人?休说我不会治病,就是能治,我也不会救她!”
展元修道:“我知道她曾杀了你的义父,但,她不是也曾经救过你一次性命么?”铁摩勒道:“我在龙眠谷中不杀她,已经是报了她的恩了。”展元修冷笑道:“一个人的性命,也可以像债务一般,一笔一笔的计算清楚的么?”
铁摩勒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叫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是非走不可!还我的马来!”
展元修道:“老实说,你的马是我弄坏了的,你不给我治病,你的马也绝好不了!”
铁摩勒固然舍不得这匹马,但却更怕见王燕羽,一怒之下,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坏蛋,以后我再和你算帐。今天,我却是宁可不要此马,也决不理你歪缠!”
展元修也生了气,峭声说道:“好呀,我好心好意地请你来,你却骂人,老实说,不是看在我师妹的份上,我才不会对你这样客气!你不肯救人,今天要走,可是万万不能!”
铁摩勒道:“你不让走,我偏要走!”展元修冷笑道:“当真要走?你就试试吧!”呼的一掌,立即劈面打来,掌势既刚猛而又飘忽,与刚才大大不同!
幸亏铁摩勒早有防备,喝声:“来得好!”猛地一个翻身,双臂内圈,用了一招“斩龙手”向对方的预项直劈下去。两人走的都是刚猛的招式,眼看就要碰上,展元修轻轻一闪,一变而为阴柔的擒拿手法,朝他的肘尖一托,五指合拢,一拂一抓,用了招“顺手牵羊”要把铁摩勒活拿。
铁摩勒用招太猛,一时收势不住,险险就要跌进他的怀中,只听得“嗤”的一声,铁摩勒的衣袖被撕去了一幅。可是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铁摩勒已是腾身掠起,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双臂箕张,严如饥鹰扑兔,掌势向他的顶门压下来!
展元修见他变招迅速,亦是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蓬”的一声,两人四掌,已是碰个正着,铁摩勒居高临下,稍占便宜,展元修使出绵掌的功夫化解,兀自跄跄踉踉的倒退三步。
可是铁摩勒也不敢乘胜追击,原来展元修的绵掌善能以柔克刚,铁摩勒双掌似打中了一团棉花似的,不由得身向前倾,几乎立足不稳。还幸展元修的绵掌功夫,也尚未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仅能卸开铁摩勒的掌力,未能及时反扑。
待到铁摩勒站稳脚步,展元修已是退而复上,展出了奇诡百变的招数,忽虚忽实,忽柔忽刚,或拍或接,或抓或拿,将七十二路擒拿手法混杂在“绵掌劈石”的招式之中,瞬息之间,但见四面八方都是展元修的影子!
两人的功力差不多,但铁摩勒擅长的是剑术而不是掌法,对付展元修这种变化莫测的掌法,时间稍长,便感到应付为难。好在铁摩勒曾从韩芷芬那儿学会了几招韩家的点穴手法,韩家的点穴手法神妙无比,到了危急之时,铁摩勒便突然使用出来,教展元修也不敢过份欺身进迫。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兀自分不出胜负。不过,由于铁摩勒的点穴法未曾学全,来来去去是那几招,仅可以在危急之时作为护身之用,因此始终是他处在下风。
正在他们斗得紧张的时候,有一个人从角门走了进来,看了一会,说道:“这小子真是倔强,就似他的坐骑一样!嗯,禀少爷,那匹黄骠马已医好了,正在大发脾气,要闯出来,我已经用大石头顶着马房了。少爷,你要不要我请、请”
铁摩勒全神贯注的与展元修相斗,听到话声,才发现了这个人,一看,却原来就是昨日渡他过河的那个舟子。
铁摩勒恍然大悟,喝道:“原来你们乃是一伙,设下陷姘,骗我来的!”
展元修哈哈笑道:“不错,你现在才明白吗?是他通风报讯,是我将你的坐骑弄坏,这才请得你的大驾光临!你明白了也好,你试想想,我们费了如许心血,才请得阁下光临,岂能容你轻易走出此门!”
铁摩勒大怒,挥掌猛攻,展元修气定神闲的兀立不动,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他几招,这才转过头来笑道:“你瞧见了么,这小子虽然凶恶,料想我还有本领将他留下,你不必多事了!”
那“舟子”道:“是,是!不过,我是在想,少爷,你也实在不必费这么大气力,不如,不如”展元修喝道:“我叫你别管你就别管,退下!”
铁摩勒听他们的对话,那“舟子”似乎是他的仆人,要请什么人出来帮忙,展元修却不允许。铁摩勒霍然一惊,心中想道:“这是在他们家中,眼前这少年我已战他不下,要是再有帮手到来,那我可真要走不得了。哼,哼,我还和他们讲什么客气?”
展元修一掌拍下,铁摩勒忽地向后跃开,嗖的一声,拔出了佩剑,喝道:“再不让路我这把剑可从不得人了!”
展元修笑道:“你还要比试一下兵刃上的功夫么?好!主随客意,一定奉陪!大驾那是定要留的!”他随手折下了一枝树枝,迎风一抖,飓的便向铁摩勒刺去!
铁摩勒大怒,立即向树枝斩下,心中想道:“你敢藐视于我,且叫你识得厉害!”哪知展元修这枝树枝,竟似灵蛇游走,刹那间就从铁摩勒的剑底钻了出来,上刺铁摩勒的双目,铁摩勒一念轻敌,几乎吃亏。
展元修那枝树枝,挥动起来,呼呼风响,劲道十足,实在不亚于一枝长剑,可是它究竟是枝树枝,眼看就要刺中铁摩勒,却给铁摩勒用衣袖排开了。
铁摩勒轻敌之心一去,登时站稳了脚步,将长剑霍霍展开,这一来便轮到展元修吃了轻敌的亏了。他因为在掌法上占了上风,对铁摩勒的本领估计不足,哪知铁摩勒本来不长于掌法而是长于剑术,若然展元修换了一把真剑,也许还可以对付,现在用的只是一枝树枝,就不免相形见绌了。
转眼间斗了三十来招,铁摩勒一剑紧似一剑,剑招催动,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展元修只有用腾挪闪展的功夫闪避,连招架也感到为难。正在吃紧,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燕儿梦里也念着的就是这小子吗?”
园门开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走了进来。就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展元修那枝树枝已给铁摩勒一剑削断。
展元修退到那个老婆婆的身边,说道:“妈,正是这个小子!”那老婆婆厉声喝道:“给我站住!”
铁摩勒道:“对不起,我还要赶路。”正要闯出园门,忽见那老婆婆身形一晃,喝道:“乖乖的给我躺下来吧!”
铁摩勒见她年迈,且又双手空空,并无兵器,因此虽然迫于无奈,也只好一剑刺去,不过只用了三分力道,指向她的咽喉,用意是想把她吓退而已。
哪知这老婆婆却一声冷笑,厉声斥道:“你敢小觑我!”话声未了,长袖一挥,铁摩勒顿觉一股大力卷来,招数未曾用实,长剑己给她的衣袖卷去。咣啷一声,插在假山石上,火花四溅!
铁摩勒这一惊非同小可,正要闪开,那老婆婆长袖再挥,铁摩勒的身法已经快极,还是躲避不开,脚跟刚刚离地,就正好给她卷住,提了起来。那老婆婆道:“不是看在你对老年人尚有点礼貌,还要叫你多吃些苦头!”衣袖一挥一送,铁摩勒在半空接连翻了三个筋斗,摔得发昏,展元修随即将他擒住,点了他的穴道。
那老婆婆嘿嘿的冷笑几声,向铁摩勒端详了好一会子,说道:“人长得还漂亮,武功也很不错,怪不得燕儿会喜欢他。元儿,你就甘心认输了么?”
展元修道:“他的剑术是比我高明。”
那老婆婆双眼一瞪,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说的不是武功!”
展元修低下了头,道:“燕妹喜欢他,我不认输也没法子。”
那老婆婆“哼”了一声,说道:“我当年也不欢喜你的父亲,结果还不是嫁了他了。”顿了一顿,又问道:“听说这小子的义父就是给燕儿杀掉的,你知道么?”
展元修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小子咬牙切齿的始终把燕妹当作仇人,不肯给她医病。”
那老婆婆冷笑道:“天下竟有你们这样的两个傻小子!一个喜欢她的仇人;另一个却将他的敌人请来,给他所喜欢的人治病。哼,我劝你别打这个傻主意啦,干脆的把这小子杀了,断了她的念头,岂不一千二净。”说到此处,那老婆婆的手臂缓缓举了起来,说道:“姓铁的小子,你认命了吧!”
展元修大吃一惊,慌忙托着他母亲的手臂,颤声叫道:“不可!”
那老婆婆以眼一睁,淡淡说道:“除了杀他,你还有什么法子?”
展元修低下了头,现出了痛苦的神情,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不过,我总是不想、不想让燕妹伤心。”
那老婆婆愠道:“大丈夫做事岂能畏首畏尾,哼,你简直不像是展龙飞的儿子!你父亲生前杀人如草,哪有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
铁摩勒心头一震,这才知道这个老婆婆乃是大魔头展龙飞的妻子,展龙飞死得早,他是被各正派的人物围攻,因而重伤致死的,那时铁摩勒还在襁褓之中。不过,他的父亲铁昆仑和他的师父磨镜老人都是参加围攻的人物之一,所以铁摩勒对他的事迹耳熟能详,并且知道他的妻子也是像他一样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在展龙飞死后,他的妻子销声匿迹,经过了这许多年,江湖上从未见过她露面,大家都以为她也早已死了,哪知道还在此间;铁摩勒知道了她的来历,不禁寒意直透心头,想道:“落在这女魔头的手中,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铁摩勒心念未已,便听得展大娘一声喝道:“你走过一边,我替你了断!哼,你还要拦阻么?你懂不懂得,我杀这小子乃是为你!”
展大娘将她的儿子一把推开,手臂又举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又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师父,你连我也杀了吧!”只见王燕羽满面惊惶焦急的神情,颤巍巍地走来,她本来就在病中,这一来更显得花容憔悴,娇怯可怜。
展大娘道:“燕儿,你竟是这样的爱这小子吗?你也来向我求情?”
王燕羽道:“我不敢向师父求情,只是想请师父成全,将我也一同杀了!”
展大娘似乎很疼惜王燕羽,听了她这番以死要胁的“求情”说话,手臂又徐徐放下,她想了一想,忽地说道:“好,我成全你的心愿。你在一旁听着,待我来问问这个小子!”
展大娘将铁摩勒拉了起来,解开了他的穴道,阴沉沉地说道:“燕儿与你有缘,为了你,她不惜以死相救,现在就看你了,你愿不愿娶她?我今天就让你们成亲!怎么样,你到底怎么样?说呀!”
这刹那间,铁摩勒心情混乱之极,他面临着一个最难答复的难题!
形势摆在面前:要是他说一个“不”字,便将毙在这女魔头的铁掌之下。
铁摩勒并不怕死,可是,不知怎的,当他一触及王燕羽的目光,就禁不住整个身心都颤抖起来。王燕羽扶着花枝,那张娇怯可怜的脸孔正盯着他,那是充满着惶恐的、期待的、焦急的而又柔情似水的目光,铁摩勒知道,要是他说一个“不”字,只怕王燕羽也会像一朵突然遭受风雨摧残的鲜花,枯萎了的!
这几年来,铁摩勒念念不忘给义父报仇,以手刃王家父女为快。经过那次帐幕之夜,王燕羽的爱意表露无遗之后,他的仇恨大部分转移到她的父亲的身上,可是对她的恨意也还未全消,他可以不杀她,但若说到要化敌为友,却是不能想象的事!
可是,铁摩勒现在对王燕羽的目光,任他是铁石的心肠,也终于动摇了。他能够把这样爱他的人当作仇人吗?他能够让这个少女像鲜花一样的枯萎吗?不,这也是不能想象的事!
铁摩勒片刻间转了无数念头,突然,另一个少女的影子在他眼前浮现,这是韩芷芬的影子,他记起了韩芷芬临别时的叮咛嘱咐,他忆起了韩芷芬含愁责备的目光,他能够对未婚的妻子忘恩负义吗?不,这也是不能想象之事!
铁摩勒咬了咬牙,避开了王燕羽的目光,终于摇了摇头,说道:“王姑娘,我感激你的好意,我又一次欠上你的债了。只是我已经有了另外的人,她也是像你一样可爱的姑娘,我不能够抛弃她,你,你把我忘记了吧!”
王燕羽痴痴地听着,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那是因为她听到铁摩勒说她是个“可爱的姑娘”但是这却是凄惨的笑容,因为她也从铁摩勒的话中,听出了他对韩芷芬的深情厚爱!甚至在死亡的阴影之下,韩芷芬在他心中的位置也难以动摇!
铁摩勒的话刚刚完毕,展大娘便冷冷说道:“燕儿,你听清楚了么?你愿意嫁他,他却不愿意娶你!他已经有了另外的人了!”
展元修叫道:“妈、妈、你、你、”他想说的是“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但在母亲的积威之下,他这样顶撞的话儿在舌头上打了几个滚还不敢说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尖叫,王燕羽倒下去了!
展元修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住,展大娘冷冷地望了他们一眼,说道:“她是一时气昏了,你把她放下,你走过来!”
展元修道:“妈,你有什么吩咐?”展大娘道:“你把这把剑拔下来!”她指的是铁摩勒那把青钢剑,刚才在铁摩勒和她交手之时,给她拂落,正巧插在一块假山石上的。
展元修莫名其妙,拔了下来,问道:“这又不是一把宝剑,妈要它作什么?”展大娘冷冷说道:“谁希罕他这把剑?我是要他丧在自己的兵刃上。元儿,你给我将这小子一剑杀了!”
展元修吓了一跳,咣啷声响,那把剑又跌落地上。展大娘道:“真没出息,枉你是展龙飞的儿子,连杀人都没有胆量吗?”
展元修叫道:“妈,你叫我杀别的人还可以,我就是不能杀他!”
展大娘道:“你燕妹喜欢这个小子,这小子又不愿娶她。她也应该断了念头了。还留这小子何用?好,你不肯杀他,待我来杀!”展大娘这个“杀”字刚一出口,人已走了过来,第三次举起手掌,朝着铁摩勒的脑门击下!
展元修叫道:“杀不得,杀不得!”拦在铁摩勒身前,拼命的托着他母亲的手臂!
展大娘手臂一振,将展元修摔了一个筋斗,手掌停在离铁摩勒脑门三寸之处“哼”了一声道:“为什么杀不得?”
展元修顾不得疼痛,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便即说道:“妈,你不能够为你的儿子想一想么?”
展大娘诧道:“我要杀这小子,正是为你设想啊!你想要燕儿做你的妻子,是吗?”展元修道:“不错,我是有这念头。”展大娘道:“着呀!那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小子在世间碍眼?杀了他岂不正是斩草除根?”
展元修道:“你看燕妹已经这样伤心,要是杀了他,只怕燕妹病情更为恶化,那却如何是好?”
展大娘道:“这小子一点也不念她的情义,她就算一时伤心,伤心过后,也会说我杀得对的!”
展元修道:“妈,你又不是不知燕妹的脾气,宁可让她自己去杀,要是咱们杀了她喜欢的人,她这一生还会理睬我吗?”
展大娘道:“依你之见如伺?放了他?”展元修道:“放了他又怕燕妹醒来之后还要见他,或者疑心咱们害了他。”
展大娘道:“好,娘就暂时把他关起来吧!待到燕儿答应做你的妻子,我再放他!”
展元修满面通红,叫道:“妈,你不能这样做,这,这,这太令我难堪了!”
展大娘冷冷一笑,随手一拂,点了铁摩勒的昏眩穴,令他失了知觉,这才说道:“傻孩子,你以为妈当真要放这小子吗?我这不过是想燕儿嫁你。待到燕儿答应了做你的妻子,我自然有办法整治他!”
展元修打了一个寒襟,道:“妈要怎样整治他?”展大娘道:“我当着燕儿的面放他,暗地里却在他的饮食放下败血散,叫他未到长安,就要身罹重病,死在路上!”
展元修听得皮肤起栗。不错,他对铁摩勒的确是心怀妒恨,但他却是有几分傲骨的人,他不愿意用要胁的手段迫师妹嫁他,他要的是王燕羽的心,而不是王燕羽的身子。他之所以觉得“难堪”就是因为母亲要采用这种不顾他面子的做法,可是展大娘却误会了儿子的意思。
展大娘挥了挥手,说道:“好,事情就这样定夺了。姑且让这小子多活几天!”
展元修踌躇片刻,忽地说道:“妈,我还有话说!”
展大娘道:“你还要说些什么?你不过是想要师妹做你的妻子罢了,难道你当真舍不得杀这小子么?”
展元修道:“正是我想亲手杀这小子,才解我心头之恨!妈!你将那败血散给我,待到你要放他那一天,我就用它。我要亲眼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服下毒药!”
展大娘哈哈大笑说道:“这才不愧是我的儿子!好吧!败血散这就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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