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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去接你下班,你同事说你请病假。”
“哦那个啊”她轻咳了咳,突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哭一整夜,哭到双眼肿到不能见人吧?
所以她向公司慌称生病,请了一天假,而且没让他知情?
任宇辰坐在车上看着前方,尽量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但那又谈何容易?他向来就不是什么乐观的人。
他索性不想了。
“今天要过去接你吗?”他试着像平常一样,说着每天会说的话。
听着他那冷淡的语气,关苡洁说不出话来。
她被电话里的凝重气氛给淹没了,除了自己的心跳、除了自己的呼吸,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讨厌这种感觉。
明明彼此之间就是有什么梗在那儿、明明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却还是若无其事般地来接她下班、送她上班。
谁都听得出来他嗓音里的不悦,但他就是不肯出言指责她、质问她,甚至对她生气。他依然维持着他惯有的冷静,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固守着他应尽的义务。
蓦地,她突然懂了。
她并不是不满意他的好,而是她终于受够了他的好!她宠溺她、照顾她、保护她,却从未开口要求过她任何事。于心、于身,他从来不要求,也未曾拿取饼。感情不是这样谈的,她也想付出,她希望他能够依赖她、独占她。
原来,这就是一切问题的所在。长久以来,一直是她在依赖着他,她习惯了有他的生活,缺了他,她像是被割去了半颗心;然而缺了她,他却能够无动于衷--因为她手上什么筹码也没有。
不公平的感情,不对等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失衡,然后崩毁。
沉默持续了太久。
“看样子你现在不怎么想听到我的声音。”任宇辰率先打破了死寂,一副就是准备挂电话的样子。
“等等。”关苡洁及时出了声。
他不语,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她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完整说出接下来的话。
她站在楼梯口,看着脚下的阶梯,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她心想,有些话一旦说了出口,就会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然而,有些话如果不说,也会像是盆子里的死水,渐渐腐坏。
该泼出去?还是该留着看它日渐污浊?
“我很爱你,”她说,极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这是一句示爱的话,然而任宇辰听在耳里并不喜悦,他很了解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但是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仔细想想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她在电话的另一端道出。
果不其然。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方向盘。他想他应该是脑袋一片空白了,因为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关苡洁迟迟等不到他的响应,她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是到了最后这一刻。
“坦白说,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总算,他的声音传来“我只听到两句话,一句,是你说你很爱我,另一句是你说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这两句天差地远,你期望我怎么回答?”
她哽咽,又想哭了。
“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是我的问题,我知道我不该抱怨什么,我没什么好不满的,但我就是--”突然像是喘不过气来,她收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半晌,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其实你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的语调里已经不再带着刚才那丝冷漠,他的声音变得平静、变得柔和,却悄悄地画出一道距离。
“跟我提分手不需要理由,你只要提出来就行了。你知道我不会问。”
“为什么你不问?!”
她受够了!原来对她的去留,他竟连其中的原因都不想懂。
闻言,任宇辰露出了苦笑,伸手转动车钥匙,发动了引擎“有必要吗?不管理由是什么,分开都是必然的结果。理由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其中一方比较好过而已,所以这真的有必要吗?”他像是故意要刺痛她似的又道:“不过,如果你需要说出理来来让你自己好过一点的话,那你说吧,我听。”
“你--”尖锐伤人的言语,字字刻在她的心上,她鼻酸,也心酸。“如果你不想听,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语毕,她擅自切断了通话,甚至想直接把手机朝楼下扔出去,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忍住了。
握着那支手机,她将其紧靠在心窝前,接着她双膝发软,不自觉地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是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这段两人的关系。
也发愣,茫茫然的,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恶梦,可是心痛的感觉侵袭了全身,她却迟迟等不到梦醒。
这是真的。
是她,是她在三分钟前主动提了分手,是她亲手砸碎了自己的心,意识到这个事实,两行泪水潸潸落下,她摀住嘴,哭出了声音。被撕裂的感觉太疼,她一度以为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是你活该,痛死好了!她斥责着自己。也好,分手了也好,一个人的孤单总好过于两个人的寂寞,她亦在安慰自己。
她以为这样的声音可以让自己释怀一些,却只是让自己哭得更加绝望。
她弯身埋首于膝盖上,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眼泪一滴滴落下,漫湿了她的丝袜。天气很冷,她的泪水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