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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找到的?”
“盏盏的室友,”董秘秘顿了顿,“……下海了。”
汪悬光点了点头,昨夜秦销也说过。
“但她人微言轻,够不着秦先生。只知道秦先生的女朋友是建筑师,在三环上的设计院上班。秦先生有时会去接女朋友下班。”
茫茫人海,守株待兔。
汪悬光记忆里的阿姐,是个极度要强的人,只可以别人欠她,不允许她欠别人。
向生平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求助,不像阿姐能做出来的事。
“那混蛋给了盏盏一周的考虑时间,盏盏一直蹲守设计院,到了最后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大暴雨,路上早没什么人了,盏盏也不走,大概是绝望了吧。到了深夜,她看见了秦先生的车,立刻就冲上去……”
“雨天路滑,盏盏还是突然冲出来的,司机没来得及刹车,盏盏被撞出去了十几米,差点没死了。”
“很久以后司机跟我说,那天他撞了人,哆嗦着下车去看,看见盏盏像个索命女鬼一样,在暴雨里往车那边爬了十几米,把他吓坏了。
“本来秦先生和女朋友坐在车里的,没打算下车的,见盏盏那么坚决地爬,秦先生就撑伞下车了。”
“那天雨太大了,等救护车到,人就死了,秦先生把盏盏抱上车,亲自开车,在暴雨里飙到了一百多迈,才及时送进医院。”
——深夜,暴雨,一个绝望的美人豁出去撞车。
汪悬光本以为秦先生是在哪个巨幅广告屏幕上惊鸿一瞥,认识了汪盏,然后以他的身份和特权要求汪盏作陪。
要是给这不对等的权色交易披上一层浪漫的外衣,那应该是在某个时尚慈善晚宴上,秦销是来猎艳的出资人,汪盏是受邀的女明星。金碧辉煌,衣香鬓影。两人在弥散的金粉中看对了眼,然后去楼上房间里云雨一番。
她万万没想到,秦销竟然是以救世主的角色,进入了汪盏的生命。
还是两次。
“后来秦先生帮忙摆平了麻烦,盏盏住院住了四个多月。出院后,自然而然在一起了,”董秘秘言简意赅,略过了中间的许多事,“有秦先生做靠山,盏盏资源好起来,也很快就出名了。”
客厅里一片安静,汪悬光默然消化方才接受的信息。
回国以后,她没第一时间从董秘秘口中了解“秦先生”,是想先用一手数据勾勒“秦先生”的画像。
经过这三天的冷处理、昨晚的淫趴和夜里的及时刹车,现在只建立起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粗略模型。
数据远远不够,她还需要大量的观察。
“汪小姐,”董秘秘突然问,“你回来,是帮你姐报仇的对不对?”
汪悬光抬头看她。
“我跟盏盏是十年的好友,我知道你们姐妹俩的联系不多,可是血浓于水,你们俩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盏盏出名以后,再也不跟人说她有个妹妹,只有对我们这种最亲近的人才会把你挂在嘴上……你拿了绿卡、你成立了公司、你又上科技新闻……每一次你有风吹草动,她都比自己获奖还开心。
“盏盏要是知道,我这样跟你说,她一定怪我。她只希望你过得好……但是……”董秘秘苦笑了一下,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坚定有力,“别放过秦销。”
汪悬光一言不发,脸上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秦销有钱、有权、有资源、有能力,他作恶,只能等天收。可是你智商超高,见识非凡,你就是盏盏的天。”
董秘秘压低声音,恳切地说:“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求你,别让盏盏白遭这个罪。”
周遭空气陷入久久的死寂,汪悬光的目光在董秘秘面容停驻许久,才微笑一下:“我替阿姐多谢你。”
·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一个星期,秦销都没再出现。
两人的联系仅限于三天前,秦销让星级酒店的大厨把烹制好的松露,送到汪盏别墅。
姐妹俩是贵州人,汪盏很喜欢吃松露,秦销便默认汪悬光也喜欢。
他果真做到了“我给你姐姐什么,就会给你什么”的承诺。
汪悬光面无表情地开门,让侍应生送菜、摆盘,继而在签收单上写下“汪盏”的名字。等一行人离开,她拿起垃圾桶,把菜连着餐具一起扔掉。
——她讨厌松露的土腥味儿。
又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汪悬光百无聊赖地闷在别墅里等待金主临幸。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寒风猛刮,似乎要下雪了。
汪悬光开车出门,打算在附近转转。别墅区相当大,双向行车道一览无余,前后几百米都没有车,她也没压着速度,放心地往前驶。
然而这时——
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猛然从枯枝掩映的路边冲出!!
光踩刹车是来不及的——
裸男惊恐至极的夸张表情,倒映在汪悬光的瞳孔上。
那万分之一秒中,汪悬光脑中极度冷静,将方向盘打死到底!
只听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车头原地转了大半圈,“咣当”一声,撞上路旁花坛。
“砰——”
汪悬光开门下车。
这场撞击事故对司机来说不严重,安全气囊没有弹出,却压倒了路边栽种的丁香树。
裸男吓傻了。
但他仿佛是偷情被抓的,后面还有情人的老公狂追不舍。一秒钟都不耽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脚下连鞋都没穿,踩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冻得一瘸一拐地向前跑。
而从裸男窜出来的方向,丁香树后,又闪现出一道人影。那人两三步追上了裸男,恶狠狠地将他扑倒在地。
“啊、啊啊、啊——”
裸男面朝下趴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呻吟尖叫,含糊不清,挣扎时抬起了头,那张糊满鼻涕眼泪的脸在汪悬光一闪而过。
她立刻了然。
这是个吸毒鬼。
追来的男子半跪在毒虫的背上,单手钳制住他。一个手刀落下,熟练地劈昏了对方。接着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冬款黑色冲锋衣给裸男围上,把人背到自己背上,这才抬起头——
汪悬光静立在车旁,黑色羽绒服一直裹到脚踝,面色冷冰苍白,一双黑玻璃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从意外撞车到目睹抓人,她一直没吭声,周身始终带着一种旁观者的冷漠。
深冬的风起天幕尽头而起,刮过近近远远的别墅屋顶、吹动花树的枯枝。
此处离别墅大门不远,晚高峰时段的吵闹鸣笛声隐约传来,衬得这里极度安静,连干冷的空气都凝固了。
背着毒虫的男人,约二十七八岁,身型高挑,相貌英俊,锐利的眉眼压紧成一条线,对汪悬光说:
“对不起,姑娘,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