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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静谧却也多少有些寂寥的雨夜。
雨,已经缠缠绵绵的下了整整一天,到晚上也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独自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可是,耳畔却是那挥不走推不去的雨声,书竟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索性丢开书,给自己泡了杯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听雨吧。
雨,时急时缓,时疏时骤。紧密处,嘈嘈切切,如小儿女的窃窃私语;偶尔雨势渐大,如人之疾走,有些慌慌急不择路的莽撞。读过一篇写瓦屋听雨的文章,描写雨敲击在瓦上,丁丁作响,那声音竟如古筝一般清脆而韵味十足。可惜从小到大,没有住过真正意义上的瓦屋,这样美妙的瓦屋听雨也只有坐在钢筋水泥的屋子里靠想象来完成了。
风助雨势,雨是越下越大了。我可以想象到那急驰的雨箭又该在地面上激溅起怎样的大大水花。忆起小时候和妹妹在这样的雨天,不能出去找自己的伙伴玩儿,只好在屋檐下看雨盼雨停的情形。常常是为了积水处一个溅出的大大的水花而夸张的欢呼,而雨势稍减,便急不可耐的出去玩儿,和自己的小伙伴在积水处做游戏,不把衣服湿透就不知道回家。这一晃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了。
雨,依旧不紧不慢的下着。不时的有几个调皮的雨点敲打着我的窗户,似乎是要硬挤进来陪我。那小雨点拍打窗玻璃的声音在这个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亲切,该不是怕我寂寞来用这样的方式陪我聊天?无端的揣想,能有一个朋友,在这样的雨夜造访,清茶一杯,谈天说地,吟诗对句,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惬意啊。那就等吧,也许哪个朋友会在这样一个雨夜像那轻灵的雨滴敲打我的窗棂一样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一直很欣赏清代一位终身没有考取功名的老秀才蒋坦和他的能诗善文的夫人秋芙的一段听雨佳话。秋芙在院子里种上芭蕉,叶大成阴,推窗看去满眼绿色。某日晚,秋雨淅沥,雨打芭蕉,点点滴滴,一时间让蒋坦心烦意乱,于是,这位秀才竟提笔在芭蕉叶上戏笔“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可是,这蒋坦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这芭蕉叶上又续书几行“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字画柔媚,正是自己那位能言善辩的夫人所为。
夫妻联诗对句似不少见,而在芭蕉叶上题词对句怕是绝无仅有了。这秋芙就是被林语堂推崇为中国古代两个最可爱的女子之一(另一个是浮生六记的芸娘)。我在想幸亏蒋坦没有考取功名,否则不是可爱的秋芙张口闭口的“仕途经济”就是蒋坦把这么一位红颜知己视为异类。哪里还会有这样一段流传至今的夫妻听雨联诗对句的佳话。
在一些关于雨的佳词丽句,独喜欢玉溪生的“留得枯荷听雨声“的意境。想那多情的诗人独坐荷塘,听萧瑟的秋雨敲打在残荷之上沙沙作响的情形。那雨声错落有致,高低成韵,残荷,雨声,雨声,残荷,别有一种凄美的感觉。后来知道了一些玉溪生“一生襟袍未曾开”的身世经历,也读到了这句诗所在的全诗,才明白这“残荷听雨”是诗人旅宿思友永夜不寐时最无奈的选择。一生蹭蹬的诗人该是借聆听枯荷秋雨的清韵,来略慰一慰自己仕途失意之窘,朋友相思之苦吧。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夜已经很深了,朋友肯定是不会来了,赵师秀那“有约”在先的朋友还是阻于绵绵夜雨未来践约,更何况我这本就没有约定在先朋友,不来也就在清理之中。为朋友准备的茶早已凉了。手上没有棋子可敲,只有键盘,于是自嘲一联:“抱膝夜半独听雨,闲敲键盘漫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