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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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市的老人常吸引我的注意，因为稀少。除了那些土生土长，和从省内不远的小城迁徙过来居住的广东老人，这个城市里的老人真的少之又少。相比内地的无处不见，他们的身影既不会出现在繁华热闹的商业区，也不会出现在放工时人群像蚂蚁一样的工厂区，小户型和单身公寓里也没有太多白头发，只有在有点规模、适合居住的住宅小区里，才能看见他们。

    我喜欢看见老人。一个城市如果缺少老人，就如同白云缺少了蓝天，花儿缺少了花香。说明这个城市并不讨人喜欢，不能留住老人在这里安详幸福的生活，没有历史，也没有什么美好的未来。我喜欢看他们安宁慈祥的脸，皱纹长成美丽的菊花。他们在小区里锻炼，带孩子，闲聊，甚至打麻将，和你在超市里争同一把青菜。黄昏时分回到小区，老人和孩子的身影和话语，就像乡村屋顶上袅袅上升的炊烟，让你全身上下都包围在家的气氛里，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感觉。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却也让我觉得安心。

    然而走在街上，我却经常觉得不安。

    南方的冬天也有几天很冷。有一年寒冬，在桥洞里住了一位老人，裹着单薄的棉被睡在席子上，我每天上下班都看见她，却从未留意。还是妈妈留意到跟我说起，说她人和东西很干净，还有包裹，不像要饭的，是不是来找子女的。妈妈的话让我很震惊，我让她第二天去找那位老人，带给她100元钱，但是第二天老人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自此我经常看见街上的老人。我看见一对老人长期在天桥上拉着板胡唱着秦腔，歌声抑扬顿挫，带着苍凉和悲壮，寒风和雨中，却常常没有人给他们钱。还有一对在马路边坐着，一人一个编织袋，即不要施舍也不继续赶路。我还看见头发全白的老人急急的翻捡清晨的垃圾箱，从一个奔向另一个。常常在想，那些一看就不是本地的老人，他们可能来自北方，西南，西北，无论那个都路途遥远漫长，他们经历辛苦的奔波远离故土一对对到这里来，一定是来投奔自己的子女，来关心他们，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带孩子。而那些子女是什么样的忙碌和艰难，让自己的父母在外面流浪，甚至吃不饱饭，没有地方睡。如果真的连自己都生存困难，为什么不让老人留在家乡。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有位粗暴无知的国王继位后，感觉老人既不能参加劳动还要吃饭浪费粮食，下令把全国的老人全部杀掉。他以为这样可以节约很多资源，也没有人在耳边啰里啰唆。岂料后来全国流行一种严重疾病，年轻人全部束手无策。这时有位被孝子藏起来的老人出来讲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就将问题解决了。而这个方法，原本是非常简单的、常识性的，骄傲狂妄的年轻人没有这样的常识，而经历生活的老人却能懂得。故事的结尾是，是国王惭愧地恳求老人们的原谅，结果老人们都从深山里走出来了，原来他们的子女都把他们藏起来了。

    老人是宝。需要我们呵护的，也许正在呵护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