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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进入到一个良好的建设状态,连以上干部每月认写三百字基本上落到实处,不少人已经会写日记了。扩军工作也暗暗地展开,以原安丰县大队为基础,准备再拉出一个野战营,并已着手组建梅山县大队。只是在更新装备和提高战术方面,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还得等待机会。
就在这时候,陆安州地下组织给游击支队送来了一把算盘,是一把十六档的铜算盘。仅从金属的价值上看,一般人家是用不起这种算盘的。算盘最先送到了机要员王凌霄那里,王凌霄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到了彭伊枫手上,彭伊枫也是一阵发愣。
彭伊枫突然问“王凌霄同志,当年在川陕根据地的时候,你在哪个部队?”
王凌霄说是红四军电台队的,彭伊枫就问,认识不认识一个高个子师政委,姓沈,翘下巴,耳朵根子上常常夹着一截铅笔头。据说这个人每次打仗前都要打算盘。
王凌霄怔怔地看着彭伊枫,低下脑袋说“不认识。”
彭伊枫说“那时候连徐向前总指挥都说,他是革命的双刃剑,说他文韬武略,大将风度。他就是你们红四军的,我们好几次听他讲课,你不可能没有印象。”
王凌霄含糊地说“那时候组织上大课,听课的都是营以上干部。”
彭伊枫说“不对,我记得那时候上大课,你们红四军不少女同志也参加了。有一次,是反击田颂尧六路围攻吧,徐总指挥把营以上干部都集中在旺苍的龙溪镇,听他分析敌情。沈政委就是拿着一把算盘,一边讲一边算,敌人直接进攻的兵力多少,保障兵力多少,各点多少,运动时间,进攻时间,集结时间,全都一清二楚。他算了三种可能,同时也算出了三种应对方案。徐总指挥选择了他的第一方案,并且把那次战斗交给他指挥。那一仗打得非常漂亮,主战部队和助战部队都反映说,徐总指挥关键时刻敢用人,沈政委不辱使命真如神。这件事情流传很广,你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彭伊枫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盯在王凌霄的脸上。王凌霄淡淡一笑说“我那时候在军部电台队,保密非常严。听说过反六路围攻的事情,但没有你知道得这么详细。”
彭伊枫说“哦,是这样。但是眼光仍然流露着问号。”
这些天来,有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引起了彭伊枫的思索。他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现在陆安州的上空正飘荡着一片祥云,不久的将来它们将化作雷霆霹雳,化作狂风暴雨,将涤荡出一个新的天地。而在暗中运筹帷幄的那位不知名的领导人,那个代号叫“老头子”的人,他一定认识,他几乎认定了,他就是他!而身边的这个王凌霄,极有可能同那位领导人有某种关联。
等各项工作都展开了,彭伊枫就跟霍英山说“该算算账了。”
霍英山问算什么账,彭伊枫说算算敌我对比账,算算敌我消耗账,再算算力量转化账。
霍英山说“我这段时间还是集中精力补文化课,算账也好,摸底也好,还是你多操心。”
彭伊枫这就忙起来了。他现在拥有了一只铜算盘,这个物件比手枪更让他喜爱,成天夹在胳肢窝里,走到哪里,夹到哪里。耳朵根上也夹上了一截铅笔,也是走到哪里,夹到哪里。
有一天他故意带着这副扮相出现在王凌霄的面前,王凌霄还当真愣住了,但随后就笑了,说:“彭主任你这是学那个沈政委吧,可是光夹铅笔头和算盘并不能说明问题啊!”彭伊枫尴尬了“没头没脑地笑笑说,精髓也是从皮毛开始的嘛。”
彭伊枫算的第一笔账是战例分析,让抗敌剧社和阵线报的笔杆子们把“八二八”月亮岭至笋岗阻击战的情况汇总,搞战果分析。两相对照,账就清楚了。主要的战果就是消灭了几十个“皇协军”打死的鬼子不超过五个。
这样一算,大家的脸就有点黑,觉得战果实在不大。
然后再算实力对比。
彭伊枫的算盘,左边是鬼子的实力,黑压压一大片算盘珠子,右边是抗日武装的实力,就那几个珠子顾影自怜。
彭伊枫说“现在天茱山区普遍流传着天皇是天照大神、日军刀枪不入不可战胜的说法,像瘟疫一样在国民党军和我们队伍个别人中蔓延。这股恶风不刹住,部队的畏敌情绪不克服,那就势必战无斗志,临阵脱逃。打击敌人气焰,提高我们斗志,就成了当务之急。可是怎么提高我们的斗志呢?”
彭伊枫把算盘噼里啪啦地一拨拉,又算出一笔新账。彭伊枫说“就算我们的家伙落后,可是占领陆安州的日军才有多少人?一个联队加一个宪兵大队,两千人,我们陆安州的中国人有二百万,光是有枪有炮的武装人员各路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一万多条枪,如果这些武装都用来打鬼子,那就是就算是一比六。可是现在的情况是,首先是我们自己内耗,至少耗掉了一半,这就成了一比三。还有人当土匪强盗,不打鬼子,这就成了一比二。然后又有一半充当了汉奸,反过来帮助鬼子,这个账就没法算了。”
在干部会上,彭伊枫又把这个账算了一遍,噼里啪啦地把算盘一打,情况一目了然。大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鬼子之所以这么顺当地打进陆安州,并不是什么天照大神保佑,也不是鬼子有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主要原因是我们中国人没有团结起来。我们的缺点和弱点被敌人利用了,他利用我们中国人来对付中国人,利用中国人打中国人。
霍英山说“中国有四万万五千万人,日本鬼子才多少人?如果光算中国人同日本鬼子的实力,那他小得就像一个臭虫。”
龙文珲也说“如果只算他的军队,他眼下打进中国来的不过八十万,而我们全国的武装力量,各个派系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一千万多,十个打他一个也绰绰有余。”
许成哲说“我听说陆安州现在流行一个说法,说只要把陆安州全体老百姓都动员起来,七八只铁锅铸一只盾牌,鬼子的机关枪就打不透,我们顶着铁锅上去,吐唾沫就能把鬼子淹死。”
账一算明白,就很清楚了,鬼子打进中国来,有很大的程度是中国人帮他的忙。大家都觉得,这汉奸实在是太可恨了,要想把鬼子孤立起来,首先就得把汉奸的问题解决掉。龙文珲说“汉奸就好比鬼子的衣裳,把汉奸这层皮剥掉,鬼子就成了光屁股,他有几根肋巴骨都能看得清楚。”
不久,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就制定了一个“除伥计划”拉了一个名单,以“满洲国”来的汉奸翻译、战术教官、顾问为首选打击对象,以“皇协军”一师团以上军官和桃花坞方索瓦为第二打击对象,以各县、区、镇“皇协职员”为第三打击对象。
二
这年冬天冷得出奇。天茱山下了一场大雪,方圆几百里一片白雪皑皑。雪后刮起了大风,呼啸着像尖利的刀子。
皮货商又来了,他是从淠水河冰上过来的,连滚带爬走了两天两夜,几次差点儿被风雪埋住。警戒哨在杜家老楼门前的圩塘边发现他的时候,奄奄一息,人已经快不行了。哨兵赶快向支队部执勤官报告了,霍英山等人都被惊动了,彭伊枫这才向霍英山等人介绍,这是“老头子”的地面交通员。
好在有一个从桃花坞过来的罗雨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在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建了个医院。罗雨医术不错,虽然治疗冻伤寒病不是很有经验,但基本的方法知道。忙乎了一个下午,才把皮货商救活。皮货商身上有了热气,就开始咳嗽,憋得脑门都是红的。
罗雨说“这个同志的肺病非常严重,要是有盘尼西林就好了,否则很难治愈。”彭伊枫说“哪里能搞到?”罗雨说“陆安州城里都很少有,但是我听说桃花坞方家医院里有鬼子的设备和医药,估计那里会有。”
彭伊枫听了,点了点头说“早晚我们得把这个医院搞过来。”
罗雨说“那就太好了。我那三个同学,都是医科学院的高才生,当汉奸太可惜了。”
彭伊枫看着罗雨,笑笑,未置可否。
皮货商恢复体力之后,听明白了罗雨和彭伊枫的对话,向彭伊枫摆摆手说“不要费神了,还是办正事吧。”然后又是口述,传达了“老头子”的指示:利用公路结冰、交通堵塞、敌机械化部队行动不便之机,开展小出击活动,积小胜为大胜。这个指示是当着霍英山、龙文珲等人的面传达的。
同彭伊枫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皮货商说“老头子”对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的情况很满意,提出三条要求,一是希望再接再厉,加强爱国信仰教育,认清是为国家为民族为自己打仗,而不是为封建朝廷和腐败政府打仗。可以利用阵线报,把告陆安州抗日军民书散发到城内。二是要抓紧扩大队伍,加强训练战术技术,尽快提高部队作战能力,争取打大仗。三是新任的中央军天茱山独立旅旅长栗统飞是七十七军军长侯先觉的心腹,而侯先觉抗日消极,摩擦积极;栗统飞亦步亦趋,拒不接受抗日政府指挥,已经成为抗日障碍。一二五团团长唐春秋是个爱国人士,要想办法协助唐春秋取栗统飞而代之。只有这样,天茱山的国共军队才能形成合力,完成对松冈部队决战的准备。
尽管风雪很大,路途危险,但是皮货商还是坚持要走,只休息了一个夜晚就走了。霍英山向彭伊枫问起“为何不用电台联系了,改用人员联络了?”彭伊枫说“现在形势复杂,上级这样做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因为人可以把机密记在脑子里,即便被敌人抓住,也没有把柄。”霍英山说“那如果人叛变怎么办?”彭伊枫沉吟着说“既然是身负重任的,也一定是久经考验的。”
彭伊枫想,这次皮货商的出现,单线交通员的身份就没必要遮掩了,至少还是要跟霍英山交个底,以免引起误会。彭伊枫说“老排长,我得跟你说实话了,当初之所以把我紧急派到天茱山,实际上是作为‘老头子’的联络员进来的。现在陆安州的抗日斗争形势非常复杂,动用地面交通员可能是绝密要求。这种情况以后还可能出现,而且是‘老头子’指定交通员同联络员单线联系。有些情况,我会立即向你汇报,但有些情况,不一定马上汇报。因为涉及政策和策略,这一点还要请老排长有思想准备。”
霍英山大大咧咧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有单线联系。但是组织原则我懂,我不会多心,更不会多管。反正你又不会吃里爬外,都是为了抗日。你放手搞。”
彭伊枫问霍英山“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川陕根据地的时候,一位给红军干部讲战术课讲得特别好的那个师政委?”
霍英山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说“记得。那次上战术课,好像徐向前总指挥也在下面听,那个师政委叫沈什么来着”
彭伊枫说“我记得徐总指挥介绍他的时候,开玩笑说他是双刃剑,意思就是说,这个人军事政工都有两下子。”
霍英山咧嘴笑了说“对,就是叫双刃剑。对了,管子的话‘人之守在粟’,就是他讲的,最对我心思。那是个人物。”
彭伊枫说“后来长征,就再也没有见着他了。”
霍英山说“听说死了。”
彭伊枫吃了一惊“怎么会死了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霍英山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好像死在第五次反‘围剿’时期。我听我同乡老姚说的,他不是在保卫局吗,他说双刃剑同国民党蔡廷锴有关系,十九路军转到福建之后,他带领警卫员叛逃,要投靠国民党,被秘密处决了。”
彭伊枫听了,半晌不语。
霍英山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人?”
彭伊枫说“这么一个智勇双全的首长,怎么会叛逃呢?”
霍英山说“是挺可惜的,我也纳闷。”
彭伊枫不说话了,觉得心里很不是味道。
多年后彭伊枫依然记得,那次是在四川旺苍龙溪镇边上的一个打谷场上,清晨的阳光落在前方的山坳里,落在露水和露水打湿的树叶上,升腾起缥渺如烟的氤氲。一百多名红军干部就沐浴在这南方春天的晨色里,坐在小马扎上,聆听教员讲战术课。讲课的教员还是红四军的那个师政委,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打满补丁但是干净整洁的灰布军装,清瘦颀长,神采奕奕,眼睛非常明亮,下巴微微上翘,耳朵根子上夹着铅笔头。
沈政委说“不管是大规模的阵地战还是小规模的游击战,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都必须遵循一个基本的规律,那就是知己知彼。敌人有多少,敌人的武器性能如何,敌人的战术技术能力如何,敌人进攻和防御有哪些特点,这些特点里哪些属于弱点可以为我所用,我方应该如何针对敌人的优点和缺点扬长避短。作为一个指挥员,要随时随地对于自己部队的作战能力、处境和敌人的情况了然于心,仗要算着打,要打明白仗。当你把敌人和你的实力对比之后,你就知道该怎样谋局布阵,而不至于盲目。两军对垒,知己知彼方可与之决战”
彭伊枫对那双眼睛印象非常深刻,深沉、睿智、明亮。它们像两只黑色的精灵,时而在红军学员的眼前掠过,时而又像问号一样落在学员们的眼窝里,时而凌空飞翔,落在山坡上,落在山坳里。在讲课的过程中,教员的话语既严肃又活泼,既通俗易懂,又深入浅出。讲到高兴的时候,教员的下巴会微微仰起来,两只眼睛微微眯缝起来,似乎在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充满了神往,充满了深情
可是,难道他真的死了,真的像霍英山的那位同乡说的,是因为“叛逃”被秘密处决的?这怎么可能呢?
彭伊枫这些日子总是感到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精心地编织着一个梦想,挖掘着一条无形的江河,构筑着一道看不见的城垣。而这一切,似乎都在向彭伊枫暗示,这是他的风格。或许这是他的不死的魂灵,在冥冥中注视着他们并引导他们。
“除伥计划”定下之后,彭伊枫请霍英山给唐春秋写封信,商议协调作战。霍英山大嘴一咧“乐了,说,我这才会写几个大字,就开始关公面前耍大刀?”
彭伊枫说“重要的不是你的字,而是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的抗日态度,你是司令员,你的亲笔信有权威。”
霍英山说“那好,本司令就写。不过你得先打好稿子,本司令照葫芦画瓢就是。”
彭伊枫就打了一个稿子,无非是天寒地冻,敌不适应,战机有利,应主动出击,我部如何如何行动,请贵部予以协助,云云。
准备就绪后,彭伊枫便带着霍英山的亲笔信到船儿冲找唐春秋协调。唐春秋看了霍英山的信,吃了一惊,皱着眉头苦笑说“嘿嘿,这个泥腿子,何时也学会舞文弄墨了?”
彭伊枫不高兴地说“老唐你不能拿老眼光看我们游击支队,我们现在开展文化整军、战术整军,部队文化素质和作战能力都有很大提高。”
唐春秋说“一起打仗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彭先生今天送上门来,我得向你提出严正抗议,请你转告老霍,不要再搞我的粮食了,我一二五团有饭吃了,也不会光睡大觉。我唐春秋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彭伊枫说“我们什么时候搞你粮食了?”
唐春秋说“这个你问老霍。我就闹不明白,你们莫非一天要吃六顿饭,要那么多粮食干什么。”
彭伊枫想了想,笑了,说“这事我相信。这个霍司令啊,他恐怕真是在长征路上被饿怕了,没想到他在你老唐的心目中就成了个劫粮大盗。老唐我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你们缺粮,我们还是一个锅里搅勺。”
唐春秋说“嘿嘿,你要是能说动霍英山,把我那两车粮食还回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彭伊枫说“确有其事,必然奉还。”
然后就开始研究行动计划。
彭伊枫当天便骑驴回到杜家老楼,把同唐春秋研究的情况向霍英山汇报了,听说唐春秋愿意配合,霍英山很高兴,说大敌当前“唐春秋这个龟儿子也觉悟了。”
彭伊枫说“司令员,为了加强团结,把唐春秋那两车粮食还给他。”
霍英山一怔“嘿嘿,你是怎么知道的?”
彭伊枫说“唐春秋气得嘴角冒泡。何必呢?咱又不缺粮食。”
许成哲也说“唐春秋连枪都给咱送来了,这次配合作战又很爽快,咱犯不着为这点粮食搞得不愉快。”
霍英山拄着拐杖,仰起脑袋,张大嘴巴对着太阳,突然打了两个动静很大的喷嚏,然后擤擤鼻子说“好吧,既然他有表现,我们也礼尚往来。参谋长,你派人通知赵三元,让他把粮食送给一二五团。”
许成哲说好。
霍英山想了想又说“跟老赵讲清楚,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截人家的粮食了。”
三
安丰县城袭扰战的拉幕人是柴仁亭和他的特务队。
按照彭伊枫的指示,政治部干事曾见湖和抗敌剧社的锣鼓手小侉子也跟随柴仁亭行动。特务队的队员都是一长一短两枝枪,曾见湖只有一把驳壳枪,小侉子连驳壳枪也没有。但是小侉子夹了一大卷用黄表纸油印的报纸,都是国民革命军天茱山独立旅出版的。那上面除了国民党的一些抗战口号,就是天茱山独立旅新任旅长栗统飞等人信誓旦旦的抗日言论,其实都是虚张声势。这些报纸不仅发到国军的三个建制团队,安丰、梅山两县地方和新四军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也发,搞得沸沸扬扬,把声势造得很大,好像栗统飞的抗日如何了得。报纸到了天茱山抗日游击支队,基本上成了擦屁股纸。但最近半个月来,彭伊枫严令禁止用栗统飞的报纸擦屁股,并且把独立营、特务队、抗敌剧社和各县大队、区中队的报纸统统收缴上来,一共收了二十多份,交给了曾见湖。
彭伊枫要让这些大而无当的报纸派上大用场。临走的时候,彭伊枫特意交代,安丰县城里鬼子有骑兵,如果仗打得顺手,搞几匹马回来,东洋战马行“满洲国”的马也行。司令员腿不好,骑个毛驴不像样子。
柴仁亭说好“如果能搞到,我就多搞几匹回来,支队首长每人发一匹。”
柴仁亭的最大愿望是炸弹药库。但是安丰县城鬼子只有一个井上中队,加上一个伪警察大队,所有枪支弹药都是随身携带,根本就不知道有没有弹药库。柴仁亭次大的愿望是袭击井上中队。但井上中队三个小队住在三个碉堡里,外围还有“皇协军”的据点,根本不可能接近。柴仁亭想来想去,最后就退而求其次,决定杀人放火。
月黑风高,三个小组在安丰清真寺门前会合,拿上武器,在内线的引领下,首先摸到文昌巷里,刺死松冈任命的安丰县汉奸警察局长臧云鹤,此人是“满洲国”汉奸,极其铁杆。
刺杀行动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后续工作在小侉子那里出了问题。按照计划,杀掉一个鬼子或者汉奸,就用该鬼子或汉奸的血在报纸上写布告。曾见湖身兼数职,阵线报办起来之后他既是编辑又是记者,还负责刻钢板,写这几个字当然不费吹灰之力。写好之后,下一个步骤该小侉子往墙上贴了,岂料小侉子慌里慌张找不到糨糊了,急中生智,用藏云鹤的血当糨糊。黏倒是很黏,但很快就洇成一片,把曾见湖写的字也给洇没了,曾见湖只得重写。他一边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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