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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温泉支路的子夜
音乐如水般漫延。一级级台阶
有女人趟过，这渐渐上升的波纹
意象的美以及浓浓的香水味道
城市因此而彻夜不眠
女人的一生，凄美于这一刻
并非因为浓妆艳抹
你才看不清她们真实的脸和笑容
她们用夜色匆匆地交换夜色
用纸币点燃自己的欲望
她们的欲望被另一种欲望征服
肉体、呻吟以及无知的器官
齐声破碎。尊严随处洒落
她们从无产者中轻易地脱颖而出
在夜色的掩护下
极尽张扬地穿过繁华的街道
一张白纸成为钞票的过程无须想象力
油墨涂抹温泉支路的夜色
霓虹闪铄。青楼的标签醒目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陷入绝望之中
他们一次次出卖自己
在时代的夜色里不可救药
生命的每一次放纵，加重了城市的罪恶
贞洁牌坊倒塌后
红灯区迅速占据了每一处角落
谁也不愿意重新回到小脚的时代
谁都渴望一片净土
公正地分配财富、尊严和理想
谁都渴望自由和纯净的呼吸
一个时代被严冬十面埋伏
男人们随意选购女人
温泉支路啊，何时才能重新穿上外衣
抵御寒霜
让绿色长满赤裸裸的树干
2004/11/23
二 某个酒吧的一角
他从她眼中读到了寂寞和渴望
一只高脚杯空了，女侍
总是来不及随时斟满
他从她举杯的动作中找到了灵感
她十指修长
末端开放着玫瑰的色彩和诱惑
他很绅士地向她举杯致意
酒杯划过优美的曲线
停在空中，一张没有言语的邀请函
她回应以微笑，高脚杯般优雅
他一饮而尽，用目光鼓励对方
她浅尝辄止，唇印鲜红而柔情
在墙角，两盆失意的植物
主动地摆放到一起
男人，喜欢将故事传授给陌生的女人
缓缓地叙说有点夸张的往事
在特定的时刻，真实不值一提
女人更愿意用伤感的情节
取暖。而男人在半真半假中
寻找自慰。她是一个称职的听众
眼神中充满体谅和同情
言语极少，频频举杯
夜色缠绵而又热烈
酒吧歌手用沙哑的嗓音
缓缓撕裂夜的疼痛
他们彼此沉默，在沉默中相互安慰
啤酒散发的大麦香味越来越浓
他试探着抓住她的手
轻轻地抚摸，一些信息钻进她的身体
她没有抽回手
她如同在黑夜中静静盛开的烛光
清晨他们在一棵合欢树下告别
阳光渐渐褪去了夜的疲惫
他们没有依依不舍，没有问候语
简单地一个招手
不是对人，而是告别昨天的故事
2004/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