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只耳朵听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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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属工会活动场所，一到周末，除了打乒乓球、溜旱冰之类的，还传出嘈杂的练琴声，大多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那些拿捏不准的曲调经稚嫩的手弹出来，生涩得要命。特别周末想睡个懒觉的时候，一听到那些声音，头皮便条件反射地发麻，然后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可以想像一下：钝钝的菜刀在磨刀石上或者是在割鸡脖子，或者是在大铁锅里用沙子炒板栗的翻炒，或者是鞋底嵌着石子踩在路上，对，就是这种感觉，透着凄厉的尖锐，听着让人浑身发冷，虽然说现在是夏天。

    看着那些有清澈眼睛和懵懂表情的孩子，我想：他们将来会有几个音乐家或者说从事音乐行业呢？每个周末的早晨或晚上，在家长们美好期待中制造着噪音。从教室那个大笼子再到现在这个大笼子，只不过换了个地点而已。如果没有那些刻意的噪音，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在院里四处一看，唯一不抗拒这些声音的是几个老人，他们坐在花台边上眯着眼听着，手里还在打着拍子，仿佛在听一段美妙的音乐。

    当然，日复一日的轰炸，我也麻木了。不过最难熬的是写作时，总觉得关着的门和窗根本没关一样，声音还是从缝隙中钻进来，弄得我心烦意乱，总是写两句就停下来。看书也觉得字在眼前飞舞，吃东西也感觉象在嚼沙子如此下来，我累得很。

    周末的夜晚，我一边在网上听音乐，一边跟远方的朋友聊天。平日上班虽然我们都在网上挂着，但主要是用来方便传文件和材料，要不就是各忙各的，很少有机会多说两句。

    她说她羡慕我们小地方的随意，不象她，小时候见了长辈斯文有礼，在父母面前乖巧听话，吃饭不发出声音，从来没骂过脏话，再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她听话的在大学毕业之前没敢交男朋友。回想当初自己选择前夫的心情，是希望尽力给他幸福，而现在，仿佛他并不在乎她给她的幸福，又好像她是错的，她根本给不了他幸福；而且，结婚才不过一年多，冷战变成了家常便饭，吵架也是经常发生，她已经麻木到想不起当初的誓言。好像，当初也没有什么誓言，就连结婚，也是水到渠成的，省略了求婚的环节，是否因为这样，所以才显得她的爱不够珍贵，不值得珍惜？幸好她终于走出来了，没有让生命耗尽在那一场冗长的折磨里。

    最后她问：你在听音乐吗？

    我说，是的，在听。她说：除了与生命经历相关的音乐，没多少听头的。她以前喜欢听爱的就是你，是一个大学时追求她的男生唱的，后来喜欢听习惯了寂寞，现在喜欢听最初的梦想，因为这首歌告诉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要你肯努力。

    是啊，有哪首歌是百听不厌的呢？如果有，它要不就是和你生命里的某个片断血肉相连，要不就是歌词恰恰符合当时自己的心情。夜色如水，我站在院里，我又听到楼上传来吹萧声，一听就是新手，与弹琴的一个层次，吹的是梅花三弄，断断续续的，有时象一阵低低的叹息，有时又象被什么呛着似的，我猜肯定是一个小男孩，他小小的手指在萧眼上费力地寻找节奏，而且我感觉到他在想什么：漫天的雪地上，梅花独自绽放，显得纯洁、平静第一次，我感觉萧声与夜色是那么契合，只因为——我努力用耳朵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