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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我回到了老家,滹沱河行洪区里一个略有些人口规模的村庄。自姥姥姥爷过世后,我年年惦记孤单一人原来和我相依为命的二舅,为的是看看他生活状况。老家只留下年迈的他守望着老屋。有时间我都会在空闲的假日去探望他。
我是在晚上开车到了县城,由于车底盘低路况不好怕抛了锚。于是租了个小三轮回去的,当时四周墨黑一片,只有远远近近一些零落的灯火,在忽悠地闪烁着。穿过几条雨雪过后还很泥泞的村巷,我来到了我家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阒寂无人。我高声叫着:“舅!舅”却无人回应。我正有些着急,这时我一个妗子喊我,她说我舅舅带着表弟家个小孩去我在邻县的亲戚家了,他不知道我会回来。我后悔没有先打个电话,这次竟不能和舅舅照面了。几个亲邻过来帮我弄开了门,我便急着和几十里外的舅舅通电话。我说我这次利用假期特意来看你的,顺便想给些钱用,要不我让大妗子转交。舅舅说:你在外面还好吗?孩子在城市过得惯吗?学习怎么样?最后他说他手头还有钱,不用再给了我的心由开始的失落和牵念变得稍许充实和温暖了。
整个晚上,我和衣而卧,一个人躺在宽大的老屋里的宽大的老式土炕上,享受着老屋特有的氛围:几束从瓦缝窗隙漏进来的乡村的天光,西西簌簌做着游戏的老鼠的声音,邻家猪栏里老母猪吭吃吭吃的呼噜,间或几声刺破长夜的看家犬的吠叫这是我儿时生活的地方,也是我嗷嗷待哺的家园,是我童年奔逐的舞台,也是我少年心事的繁衍之所,所以我感到异常的亲切和宁适。
第二天一早,大妗子的叫声惊醒了我。她为我打好了洗脸的热水,并端来了煎好的四个荷包蛋。我和她拉家常,她两个儿子也都去县城打工了,她和大舅给他们带孩子。我的亲人们都过得不容易啊!瞧我们这个村,青壮劳力大都打工去了,遗留的都是妇幼老弱。要不是有些孩子的嬉闹和鸡犬的游荡,村庄可以说是了无生气。
上午,我因为不急着走,就和邻里乡亲们聊天。乾姥爷算是个种田的好把式,年轻时锄地耙田又快又好,刚分田到户时勤劳的他把小日子过得还算红火。现在一谈起种田,他却连连摇头,大有英雄末路之慨叹。他在鞋跟上磕磕长烟筒,呼出一阵浑浊的烟雾,然后咂巴着嘴唇,说:“现在有谁愿意种田?你村子四周看看,很多田不是荒着吗?出去打工的人家每亩田要倒贴一、二百块钱求人家种呢。种田亏本啊,你算一算,化肥农药只猛劲儿地涨,租机器打田整地、水费电费等等没有往下落的,而棒子呢,却一个劲跌价,现在一百斤最多也就是四十来块了。棉花价格低。种田亏本啊,实在划不来,辛辛苦苦不说,还要冒天旱地涝的风险,你说有谁乐意种田?”
抽了一袋又一袋黄烟,乾姥爷很多极其悲观的话也飘出了一缕一缕。我说,其他方面如养猪、经济作物应该可以赚些钱吧。乾姥爷这下更是动情得很,他嗓门提高了,还做着气愤的手势,他说,本想靠养猪积攒点钱,家家都养了好几头,却卖不出去,价钱低得不能再低也还是没人要。村里几个靠杀猪的屠倌师傅现在吃香得不得了,家家都求亲家一样求着他们。抓养小猪的价钱不低,平时养的本钱也不薄,天天要吃玉米啊饲料啊,可是养大了却没人要,三百斤的猪价钱才两块多一点,你说亏不亏?可再亏还是求人买去杀,不然更要亏了。再说其他吧,种棉花,原来价钱还好,一斤值两块五六左右,可现在跌到一块二三了,蔬菜呢,到市场上去看,便宜得很,和种植的本钱比起来,大都不划算。前些时候村里有人想引进种果树技术,开发村里几百亩荒田,但我们还是担心,没有种过的东西,花了本钱和力气能种好吗?销路怎么样?价钱又会不会跌?谁指导我们种和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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