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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中华”烟,是那种软包装的,送给了秘书。秘书说,大姐,这烟我不能要,我不能犯错误。俺说,啥错误?当姐的给她兄弟买几盒烟能叫错误?俺就把烟塞到秘书的手里。秘书说,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大姐。就把烟收了起来。
秘书又说,我回去就给李书记汇报,大姐有时间,可以到现场看看,如发现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叫装修公司随时整改。说完,秘书就告辞了。
秘书走后,俺转身回到商店,又买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茅台”酒,从菜市场上买了几样新鲜的青菜,就急火火的望家走。一进门,俺就给李县长打电话,俺对李县长说,后晌一定来俺这里吃饭。
李县长痛快的答应了。
俺把家里又收拾了一遍,把炕上的床单和枕巾换了,忙活完了,俺找出一身换洗的衣服,塞到包里。在离俺家不远的去处有一个浴室,俺得去把身子洗洗,把头发再拾掇拾掇。
后晌七点多,李县长来了,俺带着围裙给李县长开门,李县长从头到脚开了俺一边,俺说,看啥?俺又不是新媳妇。李县长说,你比新媳妇还有味道。
俺叫李县长坐在沙发上,给他换上拖鞋,冲上茶,拿出那两条“中华”烟,递给他,说,俺也不知你稀罕啥,就给你买了两条烟。
李县长笑嘻嘻的说,我就是稀罕你,说着,就把俺拉过去,让俺坐到他的腿上。李县长问俺,对那房子还满意吗?俺点点头说,俺咋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地段。
俺起身把那五万块钱拿过来,递给李县长。李县长吃惊的看着俺,问是啥钱。俺说,这钱俺给你的秘书,他不要,俺就给你。李县长就是不要。俺说,你要不要,今后晌就别上俺的炕了。
李县长说,好好好,我收下,就把钱接过去,放到了茶几上。
李县长说,表妹,你不要见外。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正在装修,这个工程是装修公司找我联系的,我就把饭店装修的事简单的给他们透了透。饭店的装修,对他们来说,是零打碎敲,花不了几个钱。表妹,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钱是我的了,我就可以处理。我送给你,拿去给你和孩子买几身衣服,总可以了吧。
俺真不知说啥话才好,俺眼圈里的泪简直要流出来了。俺说,表哥,你对俺这样好,可叫俺咋办?
李县长用手擦着俺眼角上的泪,说,该咋办就咋办。
俺搂住李县长的脖子,嘴贴在李县长的耳朵上,悄悄的说,等咱俩吃了后晌饭,俺就该咋办还是咋办,非得把你累煞。
李县长摸着俺的腚说,宁作花下鬼,死了也风流。
俺一把捂住李县长的嘴,说,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俺就从李县长的腿沙锅起来,到厨房做菜烫酒去了。
这一宿,俺由着李县长的性子,把一个女人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直到下半夜三、四点钟,俺才搂抱着李县长睡着。
十五
俺的饭店装修的很快,进展也听顺利。饭店的门前装饰上两棵柿子树,树枝上挂满了熟透了的柿子,饭店的大门是在乡下常见的那种黑色对开门,油亮油亮的,门框上有一副对联,上联是“贵客登门如进乡下纯朴农家”下联是“盘腿入座似与亲人吃饭聊天”横批是“宾至如归”大门的两边挂上了几串金黄色的玉米和几串火红的辣椒,门后面放着几把锄头、几个粪篓,完完全全是俺乡下人的特点;大厅吃饭的桌椅是方桌、方凳,原木色的,碟子、盘子、勺子都是蓝花瓷;饭店的房间更是照乡下人的习惯装修的,房间有一盘炕,炕桌上摆着一盏油灯和一套茶壶,墙上挂着毛主席像、玉米、大蒜、辣椒、草帽,屋顶的梁上挂着一、两个篮子,
俺在饭店里四处转悠着,越看越觉得心里舒坦,恨不能明日就能开业。俺想,只要俺的饭店开了业,啥事都利索了,俺就叫闺女来城里念书,上那个贵族学校,叫她爹回来的时候也看看,俺这个当娘的不是一个孬种,不是离开自家的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
从饭店回到家,俺望着屋里崭新的家具和电视,也不知是咋着了,就一下子想起了她爹。她爹这个没福气的营生,要是不去沙特干活,不就和俺一起来到城里,住在如今的新家里,等到俺的饭店开了业,和俺一起在饭店里干,再把俺的闺女接到城里,后晌回到家里,一家人热乎乎的在一块吃饭、说话,该有多好。想到这里,俺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想,一个人,一个命。
她爹虽说绝情的离开俺,可她爹毕竟当年真心的对俺好过,也是叫俺动了真情的男人。她爹到沙特干活挣钱,当初也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叫俺娘俩能过上好日子。她爹绝情的走,一是说明她爹是一个小心眼,容不得自家的女人有一丁点不该有的事,自家女人的身子叫别的男人动了,对她爹来说,比他的娘死了好要难受;二是说明,她爹是真心的喜欢俺,在乎俺,要不然,她爹也不会这样义无返顾的走。
想到这些,俺的眼圈就红了,俺坐到沙发上,眼泪就流了下来。俺想,俺今日这是咋着了?一个乡下女人要是能过上俺今天过上的日子,简直就是到了天上,早就知足了。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李县长给俺的,一个女人一辈子能不能过上舒坦的日子,就看能不能遇上一个有本事有能耐的男人,虽说俺和李县长不是合法的夫妻,可李县长对俺的这份情意和俺对李县长的真情,比那些合法的夫妻还夫妻。俺只要是能和李县长长久的好下去,俺的日子就会一天天好下去,她爹要是从沙特回来,能回心转意,看到俺今天的情况,也就不会再说啥了。她爹要是想和俺娘俩再一块过,俺也愿意和她爹在一块过,毕竟她爹和俺是结发夫妻,再说,她爹也没啥错。
想到这里,俺的心情就好了,俺走到窗户前,望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看这街上的行人,心想,当一个城里人,就是比当一个乡下人强呀。
十六
俺饭店的装修快完工了,李县长的秘书叫俺到饭店里看看,他说,要是觉得啥地方不满意,再叫装修公司拾掇一下。俺说,挺好挺好,俺满意。
从饭店回到家里,俺给李县长打电话,俺想叫李县长给俺合计合计饭店开业的事,当女人的都是一个秉性,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往往就没了主意,就想叫男人来给自家做主。俺把电话给李县长打过去,李县长说,最近几天市里要召开“人代会”头绪很多,脱不开身,等过几天再说。
俺说,俺又没叫你白天来,你后晌忙活完了过来就行。俺又对李县长说,表哥,俺托人给俺弄了一些鹿茸,俺把它泡在酒里了,听人家说,用鹿茸泡的酒,男人喝了,对身子好。
李县长听到俺说叫他来喝鹿茸酒,就说,我尽量安排。俺说,表哥,俺后晌等你来,你要不来,俺就不睡觉。
李县长说,好好好,我来我来。就把电话挂了。
俺放下电话,看看表,才下午三点多,就打开电视看起来。一打开电视,俺就想起那天后晌李县长在床上对俺说的那个“法制天天讲”节目的主持人,俺想,俺得看看这个主持人,难道是个天仙不成,深更半夜给男人打电话,你半夜里采访啥,人家都躺下了,你还要到男人被窝里采访不成。
俺从茶几下面拿起电视报,仔细看起来,说来也巧,三点半就有“法制天天讲”这个节目,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
“法制天天讲”开始以后,俺专心看着那个女主持人,俺一看这个女人,就从心里觉得她是一个骚女人,那女人顶多有三十岁,长着一个小虎牙,也和俺一样,烫了一个今年流行的头发,那女人的两只眼叫男人看了都能掉魂,说起话来细声慢语。俺想,这个女人半夜里给俺表哥打电话,是不是和俺表哥有一腿呢?俺想到这里,心思就乱了,俺想到后晌李县长来了,俺得在床上好好的审审他。
十七
有一句古话说的好,叫“女人心,海底针”俺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女人的心思,就和在海底里的针一样,很难寻摸。自从俺和李县长好上以后,俺的的确确是从李县长身上得到了许多好处,俺也看得出来,李县长对俺的好是真心的。可是,俺毕竟不是李县长的老婆,李县长是一个有家有口的男人,一旦李县长的老婆察觉了俺和李县长的事,一旦李县长再和别的女人好上了,俺和李县长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吗?
俺对李县长也是真心实意的,恨不能把俺的心扒出来让李县长看看,叫他知道俺的心情。要是在旧社会,俺就会心甘情愿的给李县长做小,只要是能叫李县长舒坦,只要李县长不再喜欢上别的女人,俺为李县长干啥都乐意。
俺又想起“法制天天讲”里面的那个节目支持人,那样的女人要是和李县长好上了,还不得把李县长折腾死。想到这里,俺就寻思,往后俺和李县长在床上,千万不能由着李县长的性子来,也不能由着俺的性子来,李县长毕竟是小青年了,心脏又不好,一旦一下子出了事,对谁都没法交代。
俺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悠着,一会擦擦桌子,一会擦擦地,一会到厨房拾掇拾掇,一会把鹿茸酒烫上。乡下的女人是闲不住的,俺来到市里的这段日子,天天一个人在家里,简直成了一只笼子里的鸟,都快闲出毛病来了,也快憋出毛病来了。俺盼李县长来,一来是李县长来了,俺可以体会体会当女人的滋味,二来李县长来了,俺就能和他说说话,道道家常,解解闷,最主要的是俺是喜欢李县长,俺一天不见李县长,就觉得心慌,感觉这一天就和过了一年一样。
俺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点来钟,就把身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了菜市场,想买点菜,俺在市场上到处转悠,寻思着李县长喜欢吃的东西,俺开饭店这段日子俺是知道,这些当干部的,一个个的嘴都很刁,只要是不合口味的东西,就不会再动第二下子。
俺买好了菜,正准备回家拾掇后晌饭,一出菜市场的大门,就远远的看见一个的背影像她爹,俺吃惊的刚喊了一声“她”“爹”字还没出来,俺就觉得不妥,自个就苦笑了一下,俺想,她爹在沙特,咋会在这里呢?俺还是不死心,就紧走几步,来到那男人的身后,轻轻叫了声“她爹”那男人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俺。俺的脸红了,忙给人家说“对不起”那男人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
俺回到家,心里心烦意乱的,老是走神,俺在厨房切菜的时候,把手指头切破了。俺把菜刀扔到菜板上,攥住俺破了的指头,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电视,眼泪就顺着俺的脸淌了下来。
俺想,俺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以前俺穷的时候,是日子苦,现在虽说日子好了,可俺的心里还是苦。俺犯了嘀咕,一个女人到啥时候的日子,才是真正舒坦的日子?
十八
俺的饭店终于装修好了。这期间,俺回了家一趟,物色了几个做家乡菜的师傅,同时,也招了十来个服务员,李县长的秘书就把这十来个服务员托付一个饭店给带着培训。
那天后晌,李县长快九点了才来,一身的酒气,一进门,就一腚坐在沙发上,开始迷糊。俺连忙给他泡上壶茶水,把他的鞋脱下来,又连忙烧了一壶水,给李县长洗脚。李县长迷迷糊糊的对俺嘟囔着问俺“表妹,俺要是娶你当老婆,你愿意不愿意?”俺红着脸说“表哥,俺现在和给你当老婆有啥两样?”俺看到李县长的样子,是确实累了,就把李县长扶到了炕上,给他脱了衣裳,叫他躺下歇着。
李县长躺下以后,俺把茶水给他端过来,让他喝了一口水。李县长这时也精神了,就招呼俺上炕。
俺匆忙洗了洗,就来到炕上。俺抱着李县长,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心疼的说,表哥,你以后就不能少喝点酒?
李县长一边摸着俺的身子,一边说,表妹,现在哪个当干部的不喝酒?在咱们国家,不喝酒,就不能当干部,喝酒是当干部的主要工作,好多事情都是在喝酒中敲定完成的。要想从一个小干部成为一个大干部,在酒桌上要是不玩命的喝,是说啥也不会得到提拔的。
俺问,表哥,你从县长当到现在的市长,也是喝酒喝出来的?
李县长听到俺这样问他,就一把把俺抱住,把他的嘴贴在俺的耳朵上,说,我就是喝了酒,才有干工作的劲头。说着,就把俺压在他的身子下面。俺叫李县长这么一压,身子就瘫了,把俺想嘱咐李县长的话也忘了。
俺觉得李县长不行了,他在俺身上急得一脑门子汗,也没把那个事办了。李县长轻轻叹了口气,说,表妹,我去上个厕所。俺知道李县长想干啥,就把他一把拽住,心疼的说,表哥,你是累了,你天天为大家费心,也得注意你的身子,你别急,歇歇再说。俺就叫李县长躺下,把俺的头贴在李县长的胸膛上,对李县长说起了俺饭店开业的事。
李县长说,饭店开业的事你需要什么,叫我的秘书帮你办,你开业时,我不能去,开业以后,我来你这里给你祝贺。
俺忘形的说,表哥,俺饭店开业后,俺就没啥费脑筋的事了,你来了,俺就累煞你。
李县长歇了一会,就来了精神,他笑着说,我今天就先叫你把我累煞。
十九
俺的饭店开业的那一天,来了很多人,有俺县里以前认识的一些人,有李县长的秘书给俺请的一些人,光是花篮就给俺送了二十多个,彩礼也收了四万多块。那天俺请的那个锣鼓队把那个鼓敲的是那个响呀,叫人听了,心里是一嘬一嘬的。俺县上的电视台也派了几个人来,说是要给俺做一个专门的报道,说俺是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女农民企业家。这样的一个阵势,俺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脑子里乱哄哄的。俺一边在饭店门前迎接着来贺喜的客人,一边盘算着开业以后俺应该咋着去答谢来给俺贺喜的客人。前来给俺贺喜的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很诚实的笑容,叫俺心里觉得很受用。俺想,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俺真的是一个农民企业家吗?要是俺没有和李县长的这一层关系,要是李县长的秘书不出面给俺张罗,俺能有今天这样的场面吗?俺能从山沟里来到市里开饭店吗?
俺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俺就得一直走下去,有李县长给俺托着,俺不为别的,单为李县长俺也得把这个饭店经营的红红火火。俺想到这里,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俺笑着来到每一个房间给客人敬酒,对客人说了很多过年的话,一个劲的劝客人多喝几盅。俺来到俺村上那一桌时,俺的村支书的脸已经喝成了一个紫茄子。村支书看到俺进来,就恭敬的站起来,用不听使唤的嘴对俺说,于于总,俺代代代表全村的父老乡亲来来给你祝贺。俺还没劝他喝酒,他就一口把酒干了。俺端着酒杯对村支书说,谢谢支书多年来对俺的照顾,要是没有支书你,就没有俺的今天。俺当时也来了情绪,就一仰脖子,把满满一盅酒喝了。
俺从所有来贺喜的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就觉得自家的脸上热烘烘的,在茅房的镜子前一照,俺的脸已经成了一块红布。她妗子看到俺是真喝多了,就把俺扶到总经理办公室,叫俺躺在沙发上歇歇。俺也是真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她爹,你咋来了?
咋?俺为啥不能来?怕俺回来坏了你们的好事?她爹的脸比以前黑了,也瘦了。
俺看见她爹进来,就一下子勾起了俺和她爹以前的一些往事,俺连忙说,她爹,你可回来了,你知道俺这些日子是咋着过来的吗?
她爹也不正眼看俺,黑呼着脸说,你咋着过来的还用俺说吗?你不是跟男人睡觉睡过来的?
俺一听她爹这样说,刚才才上来的那股热乎劲就一下子没了。俺冲着她爹的话说,俺跟男人睡觉碍你啥事,跟俺睡觉的这个男人比你强一百倍,人家有权,你有吗?人家有钱,你有吗?人家是市长,你是吗?
她爹叫俺抢白的说不出话了,憋的耳根都红了。
俺看到她爹的模样,又心疼了。俺说,她爹,你只要回来,咱们就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你看看咱现在眼前的一切,这是咱以前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咱也该知足了。
她爹说,俺和你像以前一样在一起过日子,你都叫男人睡烂了,俺看见你,就恶心。说完,就一摔门,走了。
她爹一摔门,把俺的梦也摔醒了。俺愣怔怔的坐起来,心想,她爹就是真的回来了,俺也不能和她爹在一块过了。
二十
俺坐在沙发上思前想后,琢磨了半天,心想,她爹不在家,俺依靠着李县长过日子,就是她爹在家,俺还得依靠着李县长过日子,俺现在开的饭店和俺现在住的房子,哪一样不是李县长给俺的,俺就是这辈子和李县长做不成夫妻,俺也心甘情愿了。想到这里,俺就开始想李县长对俺的好,想起李县长对俺的那份情,想着想着,俺就拿起电话,给李县长拨了过去。
听到李县长在电话里“喂”的声音,俺就说,表哥,今日饭店开业开得很红火,俺想今后晌好好谢谢你。
李县长在电话里“嘿嘿”笑了,他问俺想咋着谢他?俺说,你想叫俺咋谢你,俺就咋谢你。李县长说,那好,我今天晚上就去你那里,给你祝贺。一个朋友给我送了一瓶洋酒,我也带过去。俺听到李县长这样爽快的答应了,就恋恋不舍的对李县长说,表哥,你可要早一点来。
和李县长通完电话,俺的酒也消了,精神也好了。这时,前来祝贺开业的客人都陆续走了,饭店里也清净了不少。俺对大堂经理嘱咐了几句话,就抬腿往家走。俺想,俺作为一个城里人的好日子,从今日起真的开始了。
后晌,天一擦黑。李县长就来了,李县长不光给俺带来了一瓶洋酒,还给俺带来了一大把鲜花。李县长把鲜花递给俺说,表妹,祝愿你像鲜花一样天天盛开。李县长的话听起来虽说是酸溜溜的,但俺听了,心里就觉得痒痒的。俺一头扎到李县长的怀里,眼圈就红了。俺想,俺真是上一辈子积了德,叫俺这辈子碰到这样一个有情有意的男人。
俺真想就这样一直在李县长的怀里呆下去,一直到老。李县长摸着俺的肩膀,轻轻的说,表妹,你猜,我还给你带来什么?俺惊奇的抬起头来,望着李县长。李县长放下手里的花,从公文包里拿出两跟红蜡烛,说,吃饭的时候,我们点上。
俺含着感激的眼泪对李县长点点头,就到厨房把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到了饭桌上。
二十一
天黑了下来。
俺拉上窗帘,坐到饭桌前。李县长关了屋里的灯,点上蜡烛,那红红的火苗跳动着,跳动着,叫俺激动得都不知说啥好了。这样的场面,俺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俺为闺女时也幻想过,可是,一直没实现。俺的梦今后晌叫李县长给俺实现了,俺能不激动吗?俺把酒杯里倒上酒,深情的看着俺眼前的李县长,俺红着脸说,表哥,俺这一辈子就是当不成你的媳妇,俺也无怨无悔。俺活着,就是为你活着,俺伺候你,是俺的本分,俺心甘情愿,俺就是死了,也愿意到阴间伺候你。
俺的一席话,把李县长的眼圈也说红了,谁说男人都是一些无情无意的种?俺看说这话的女人一定是吃错了药。男人中无情无意的种是有,可不都是,那是少数,李县长不仅对俺有情,而且有意,和这样的男人在一块,就是叫俺变成牛马,俺也乐意。
俺痴痴的看着李县长的模样,往日里的那些酸甜苦辣一下子涌到了心头,俺的眼圈也红了。李县长把手伸过来,握住俺的手,轻轻的摸着。俺真想就这样叫李县长摸下去,一直摸下去。
蜡烛的火苗轻轻的晃动着,俺的心也随着那轻轻晃动的火苗“怦怦”的跳动着,俺盼望着能天天后晌能像今后晌这样,和俺打心里喜欢的男人坐在一起,挨在一起,就是一后晌不吃不喝不睡,俺也觉得甜蜜。
俺和李县长就这样坐着,望着,俺从李县长握着俺的手里,感觉出李县长的心思,也从李县长的眼里,看出李县长的想法。
李县长看着俺,好象想起了啥,就尴尬的笑了笑,说,表妹,你看,我今晚上是怎么了?一进你的家门,把什么事都忘了。来表妹,尝尝这酒,正宗的法国名酒。
俺和李县长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碰,那碰杯的声音像是俺家窗户上风铃发出的声音,又清又脆,比那些歌星唱的歌都好听,俺就和李县长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转眼那一瓶法国酒就要俺俩喝光了。
这时的李县长喝的脸也红了,眼也红了,俺也觉得浑身燥热。李县长看到俺的模样,就说,表妹,你今天开业身体一定很累,就早点上床休息吧。俺红着脸,点点头。李县长从饭桌那边绕过来,搂住俺的脖子,俺就和李县长来到了卧室的炕上。
二十二
这一后晌,是叫俺一辈子都不能忘的一个后晌,俺把自家对李县长所有的好,所有的感谢,都用到了李县长的身上,俺想叫李县长知道,俺对他的真情。李县长也被俺的情绪感染了,平时那种书生气一点也没了,像一只饿狼一样,把俺拾掇的浑身瘫软,大呼小叫,俺觉得一会到了天上,一会落到地下。
李县长喘着粗气恶狠狠的说,表妹,我就看看,是你累煞我,还是我累煞你?李县长的话叫俺一下子来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把俺吃奶的劲都使上,终于叫李县长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李县长还是不服输,就拿出他当干部的劲头,还想再上。俺既心疼李县长这把年纪,怕他把身子掏空了,又想叫李县长再和俺亲热。李县长明白俺的心思,就叫俺给他倒杯水喝。在俺给李县长倒水的工夫,李县长从裤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他的嘴里。
李县长喝了水,在炕上歇了有一二十分钟,就又来了精神,俺就顺着李县长的想法,让李县长在俺身上疯起来。
就在这时,李县长的手机像炸了魂一样响了起来,李县长气呼呼的说,男人不能当官,官越大,事越多。他很不情愿的从俺身上下来,拿出手机。屋里静悄悄的,从手机里传来的那一声“喂”俺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李县长就说,我在开常委会,一会就回家。说完,就把电话关了。
李县长回到炕上,劲头到上还有,但俺觉出他有些分心,不象上一回那样拼命了。过了十来分钟,李县长就又败了。李县长自言自语的说,老了,真的老了。俺心疼的给他擦着汗,对他说,表哥,俺没觉出你老来,俺觉得正好。
李县长起身开始穿衣裳,一边穿,一边对俺说,你嫂子回来了,我得回家看看,本想在你这里住一晚上,好事都叫她给搅了。说完,就低头在俺脸上亲了一口,走了。
俺望着李县长的背影,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俺忽然觉得电话里那个“喂”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怎么像“法制天天讲”的那个节目主持人的声音呢?想到这里,俺的心思就乱了,用毛巾被盖住俺的脸,就哭了。
二十三
李县长死了,死在了那个法制天天讲的节目支持人的炕上,这个消息是俺第二天到饭店上班时听说的。那天后晌李县长从俺的炕上走了以后,俺就自家睡了,又累又困的俺,一觉睡到早晨九点多钟,俺睁开眼一看,就慌了,饭店才开业,俺不能放手不管,就一个激灵从炕上爬起来,洗脸、刷牙、化装,急匆匆往饭店里赶。俺一进店门,就觉得那些服务员的眼神不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低声嚓咕,俺以为是俺化的妆有毛病或者是俺穿的衣裳有毛病,就来到茅房的镜子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没啥毛病,俺就到办公室,打电话把大堂经理叫上来,问问是啥事。
大堂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是李县长的秘书帮俺找的。俺问大堂经理,大厅里的那几个服务员在嚓咕啥?她回头看了看,把屋门关上,走到俺身前,神秘的小声说,于总,李市长昨天晚上死了。
俺“呼”的一声从椅子上找起来,惊奇的问大堂经理,你说啥!?大堂经理看到俺的样子,连忙说,于总,是这样,我今天早晨在上班的路上,遇到李市长的秘书开车撞到路边的垃圾桶上,俺慌忙跑过去问他今天怎么了?他小声说,刚接到市委办公室的电话,说是李县长去世了,公安局里的人正在做尸检,叫我马上回单位,通知李市长的爱人和孩子。李市长的秘书说完这些,就开车走了。李市长是怎么死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俺听完大堂经理的话,就一腚瘫坐在椅子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拉拉掉了下来,俺的脑子里顿时成了一片空白,就觉得天旋地转,就一下子不知人事了。当俺醒过来时,俺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大堂经理和一些服务员在俺身边围了一圈,看到俺醒过来,大堂经理就对服务员说,于总昨天因为饭店开业,犯了低血糖,现在好了,没事了,大家到岗位上吧。
俺看着站在俺身边的大堂经理,就有气无力的说,你到外面休息一会,俺一个人冷静冷静。大堂经理出去以后,俺就哆哆嗦嗦的拨了李县长秘书的手机,电话一通,俺急火火的问他,俺表哥是咋死的?李县长的秘书在电话里冷冰冰的说,于总,根据尸检的初步结果,李市长是在昨天晚上服用了大量的性兴奋药物,导致了血压突然升高,造成了死亡,最后结论还得等尸检的最终结果。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人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俺实在是不能相信,昨天后晌还在俺炕上活蹦乱跳的一个大男人,咋就一下子没了呢?为啥那个专门赚俺便宜的村支书不死,偏偏叫对俺好的男人死呢?为啥那个祸害李县长的狐狸精不死,偏偏叫李县长死呢?难道真是俗话说的那样“好人无长寿,祸害一千年”吗?俺想来想去,李县长的死,就是叫那个法制天天讲的节目支持人祸害的,不行,俺得去找她,把她撕扒了。
二十四
当俺赶到法制天天讲那个节目主持人家门的时候,周围已经叫警察戒严了,那个女主持人也被带到了公安局,接受调查。俺只好回到家里,为李县长上供,上香烧纸,大哭了一场。俺一边哭,一边念叨着李县长对俺的好,一边哭,一边说着李县长对俺的恩情,俺真想一头撞死,到阴间陪李县长。
俺病倒了,发起了高烧,说着胡话,浑身像一个火炭,俺梦见李县长一会来买俺的鸡蛋,一会领着一帮子人来吃俺的农家饭,一会为俺点上蜡烛和俺一块吃饭,一会来到俺的炕上和俺亲热。俺一直在炕上躺了两天两宿,才慢慢的退下烧来。俺吃力的从炕上起来,扶着墙来到茅房的镜子前一看,俺的模样简直成了一个鬼:两眼窝坑着,眼圈黑呼呼的,脸色蜡黄,嘴唇发青,披头散发,浑身没一点力气。俺实在是没了办法,就打电话叫她妗子快来,和俺到医院去。俺在医院里打了三天的吊针,才缓过劲来。
到第四天上,俺实在是在病床上躺不住了,俺挂记着俺的饭店,饭店才开业,俺就躺在病床上,那还不乱了套。俺找医生办完出院手续,就从医院直接来到了饭店。
饭店还是那个饭店,服务员还是那些服务员,大厅里的家具还是那些家具。那些服务员看见俺进来,好象不认识俺一样,一个大堂经理模样的男人走过来,问俺有啥事?俺说,找你们的大堂经理。那个男人由问俺,你是不是找马总?俺这才想起来,俺的大堂经理姓马。俺说,是。那人就说,马总在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俺听他这么一说,像是掉进了云里雾里,俺也没再多问,就一口气来到三楼,俺推门进去时,大堂经理正在打电话,她那说话的声音就好象没吃饭一样,有气无力的,让人听了倒牙。她看见俺进来,打了个手势叫俺坐下。过了一会,她打完电话,似笑非笑着对俺说,于总,李市长去世以后,当时投资这个饭店的几个股东,为了饭店今后的经营不受影响,就委托俺当这个饭店的总经理,当时应该告诉你,可是你正好住院,怕影响你治疗,也没正式通知你,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正好你来了,我就把股东会的意思简单说说吧。于总,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常来坐坐,我还有几个朋友要和我一起去买衣服,我就不多陪你了。她说完,就扭着腚,走了。
就在这时,俺的手机也响了,俺一看,是李县长秘书的电话,就接起来。李县长的秘书在电话里先客气的问了问俺身体恢复的咋样,接着就说,于总,实在是对不起,你住的那个房子,开发商那边说要准备收回去,至于房间里的家具吗,可以作价给你,房子你如果想买的话,开发商愿意每平方便宜你一百块钱。于总,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想好了,打我的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俺彻底的明白了,李县长的秘书,房屋的开发商,俺县上的那些当官的,还有俺的村支书,为啥对俺好,对俺热情,就是因为李县长活着,想叫俺给李县长吹枕头风,好叫他们步步登高,李县长一去世,这些人就不把俺当盘咸菜了。
俺回村的时候,没从市里带走任何东西,只带回了李县长最后在俺那里吃饭时点的那两半截蜡烛和那个喝空了的洋酒瓶子。
俺也明白了,她爹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俺就像是活在云彩里一样,现在俺从云彩里落到地上,俺还能是从前的俺吗?
有时,俺也在梦里遇到她爹,她爹看起来比以前老了,瘦了,黑了,俺就会从梦里醒来,望着天上那一闪一闪的星星,俺想,她爹啥时候能回来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