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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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村的路途中看到一个老人赶着一群羊徐行，这种镜头对我来讲是往往会笼罩一层诗意。但每每看到一个孩子赶着几只羊经过，又会嘘吁半响，抨击一阵子中国农村教育问题。

    村子口长了棵上百年的老槐树。与老砺的真实相比，看到的赶羊老人说老不定也只有四十岁，看到的赶羊孩子，不定也有厚实的课本，让人枉自多操心。许多念头都是路人的一闪念而已。不真实不可靠的感觉十之八九，不比老槐树。

    可我还要固执地这么想像。想像力总是要用的，尤其在没事可干的车途中，任由自己编排几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去斑斓一下目之所及，大可慰藉无聊的瞌睡。

    放羊老人手臂一挥便洒下一群黄白相间流动的图画。羊咩咩地叫着，也百般娇媚。这是流动着的家业，也是放羊人最直接的工作业绩。责任心、满足感与尘土和草腥味一同殷实着放羊人的每一缕皱纹。这不是想像，是我亲眼看到的。

    还亲眼印证了曾听到过的一个故事。这个女人还在，三十五六岁的年龄看起来已近老妪。十五六年前差了四分没考上大学，像农村女娃一样嫁了人。只不过她嫁得更委屈，丈夫是个半痴的傻子。从此她一年一个孩子，养了六个，现在只剩下老大半痴半傻的活着。她彻底傻了，傻得比天生的还彻底。如果她多考四分，一腔心愿得酬，她现在应是个光鲜的女人；如果她能安于天命，踏实过日子，她现在应该是儿女成群。她屈得慌。她找不到放羊人的快乐，她找不到有人放养的羊吃饱肚子的安稳。她的人生在痴傻中苦苦浸泡，直至被浸泡到不知苦涩。

    我看到了她，花白披散的乱发像飞着的麻，空洞呆直的眼神像废弃了的老屋，踉踉跄跄的步伐挪动着没有了灵魂的生命。她时而悲嚎几声用头狠劲地撞着门、撞着树，风也在无助的凄厉。

    我宁愿在路途上想像，想像几分美丽的真实，想像放羊的老人和没有书包的孩子。然后安慰自己，这世界到处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