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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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依然飘忽着父亲烟斗里散发出的浓郁烟香味，尽管父亲离我们而去整整五年了，但睹物思人，他的音容笑貌时时出现在我眼前，仿佛如昨。

    父亲是一条硬汉子，一生没有什么嗜好，就好这一口烟，抽的是旱烟（我们当地也叫土烟），自然烟斗就成了他的心爱之物，不管生活有多么艰辛，只要拿出烟斗，装上烟丝，点着烟火，吧哒吧哒抽几口，就能泰然处之。那烟斗虽非贵重之物，却颇具特色，烟杆是一根山上的荆棘杆做成，上面的刺粗略地削了一下，凹凸不平，分明可见，装烟的斗子和烟嘴是用鹅卵石雕成的，连在一起浑然一体，下面坠着麻布缝成烟袋，每当父亲抽烟，它便荡悠起来，似乎合父亲抽烟的节奏舞动着。

    这根烟斗跟随父亲大半生，直到他老人家弥留之际，作为唯一的遗物送给了我，父亲视它为珍宝，别在屁股后一刻不离。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天傍晚，父亲从田间回来，准备抽烟，一摸屁股后，烟斗不见了，他赶紧叫我打着灯笼一起去找，可找遍田间地头，就是没有找着，急得他抓耳挠腮，一宿没睡，第二天，他知晓是被谁拾去，便去要回，可人家不给，他就跑回家把家里唯一下蛋的母鸡拿去换回，终于如愿以偿，心里也释然了。

    在父亲眼里，这烟斗不单纯是抽烟用具，还是能治感冒和伤口的神奇烟斗。长期用它抽烟，在杆子里沉积了一层厚厚的烟膏，每当干活划破手脚，父亲就会从烟杆里掏出烟膏敷在伤口上，尽管很痛，但止血的效果很好，愈合得也快。我们出生在农村，家里兄弟多，父母负担不用说很重，在改革开放前，兄弟犯点感冒什么的，只要是不危及生命，就不会去医院，也上不起医院，面对这样的情况，父亲便从容地拿出烟斗，狠狠抽几口烟，然后把烟嘴放在我们鼻子前让我们拼命地闻几下，便会接连打几个哈欠，感冒也好得快。

    父亲也会拿烟斗来教训我们。记得我读小学回五年级时，有一回，在学校里，我叫了语文教师的名字，她很不高兴，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父亲，放学回家，父亲背犁衔着烟斗从地里回来，放下犁，叫我过去，便沉着脸问我在学校干了什么坏事，我说没有，他气愤责问我为什么还要说谎，他一生中最容不得说谎和骗人，就奋力举起手上的烟斗，向我的脑袋上砸，我吓得赶紧用双手捂着头，以为这一下脑袋定要开花，可父亲并没有真正砸下，而是轻轻敲了一下，说道：以后再敢说谎，就砸破你的脑袋，我只好如实向他承认错误，他要我回到学校立即向老师赔理道歉，我照父亲的话做了。

    如今，我不会抽烟，烟斗自然用不上，但父亲的烟斗我会一直珍藏着，如同传家宝一样，珍惜父爱，永远珍藏对父亲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