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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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过去了，我还不时想起那场五月雪，只有青藏高原上才有的五月雪

    一九八八年五月下旬，在兰州，在内地许多地方，正是蝉儿高唱欢歌，太阳初露峥嵘的季节。兰州街头，小伙子、大姑娘都穿起了当时很流行的宽肩背心、牛仔短裤或超短裙。这正是出游的好季节，我们班三十多个男女同学相约去青海玩。

    临走时，去过那里的老师告诉我们要多带衣服，我们就都带着运动外衣出发了。且不说西宁街头的酸奶有多好喝，塔尔寺有多神秘，只说去青海湖鸟岛途中所见的那场五月雪。

    我们坐火车到了一个叫刚察的站口下了车，大家惊呼，啊，这哪是车站呀，就一个十来平米的小房子，啊，这就是高原啊，天这么蓝——蓝的澄澈，蓝的纯粹，蓝的无边无际。云这么白——白的彻底，白的完美，白的肆无忌惮。蓝天有白云点缀，显得更蓝；白云有蓝天相衬，显得更白。蓝天尽头，远处的山脉，完全没有内地山的张扬和挺拔，仿佛一道高崖横卧在那里，看上去也不远，下面青褐色，上面是雪带，雪带在阳光下并不耀眼。听家在青海的同学讲，山还远着呢，我们才恍然顿悟，是高原的透明的空气，缩短了人与山的距离。感叹一番，问车站的师傅，才知道去县城不通车，要步行30里地，这下大家才知道游玩的代价，但路还得走。

    五月的高原，不象我们想像的那么美，只有“天苍苍，野茫茫”的空旷，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面，也许是在铁路边的缘故，草还很低，也稀疏。风很冷，冷的超乎我们的预料，感觉身上的运动外衣就象一张纸那么薄。这就是高原啊，它的冷峻，它的粗旷，它的宽展，给你的惊奇不只是眼睛，更有身躯的体会和灵魂的震撼。

    迎着高原的风，走在高原的土地上，耳边同学的欢声笑语渐渐淡去，仿佛只有金戈铁马声在回荡，弥漫。想当初开拓这片疆土的祖先，可否想过他们的后裔，现在也许正坐在某个咖啡屋里沉思城市的浮躁，也许正在某个公园的树阴下与情侣呢喃，也许正躺在某个海滩抱怨着太阳的热量

    “下雪啦”谁的一声惊呼让我再次回到直面高原的现实。真的下雪了，刚才的蓝天白云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五月雪，我们在兰州看不到的景致。雪，真的是雪，先是很小的点，落在身上就化的雪，象是给我们打招呼，后来慢慢的变成片，合成团，搅在风里扑打着我们。雪，古往今来，描写雪的诗句不知有多少，但那一刻，我只能想起“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和“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两首来，五月雪，高原的五月雪，下面没有绿树红花陪衬它的洁白，没有少男少女搔头弄姿的拍照，没有儿童的滚打玩乐。而它，高原的五月雪，依然独自飘着，飘着。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它要给高原滋润，给草地盖被吗？牧民怎样看它呢？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它给年轻的我们，对它陌生的我们带来的不只是震撼，还有许多，许多

    多少年过去了，我还不时想起那场五月雪，只有青藏高原上才有的五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