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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这天,突然想起16岁时的光景来。从“那时”到“这时”已经十年。
那年4月,校园里的樱花都开了。大片粉红和白色,我偷偷摘下几朵夹在书里压平——去年回老家时有朋友说他没看见过樱花,我答应寄给他的。我一直关注着偌大的校园里每一种植物,虽然它们被修剪得非常整齐,仍然生机勃勃,让人愉快。我曾经有到生物园劳动一周的机会,见识了很多新奇的花草,现在想来却只记得一种,叫含笑,厚厚的,小小的,白白的,长得美丽却没有香味。印象深刻的还有美术室阳台上的玫瑰花,每次开放都给我带来惊喜。
那时我有大把的时间和青春,经常逃课。我猜有一天我会后悔,却总是抵挡不了一部新录像片的诱惑,常常吃过午饭就溜到街上去翘掉下午的课,流行的片子差不多都这样看了的。看得多了,茶余饭后就有了新鲜的谈资,便会觉得满足,全然不想将来的事。因为,将来已经是如此固定——我念的是师范学校。一年级和二年级时,有两个同学陆续退学了,她们害怕这种看得见的未来——念三年美术班,然后去当一个小学美术教师,也许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那些日子里,大家都很浮燥,几乎每个同学心里都动了退学的念头。总以为只要换一所学校,就有了美好的前程。
我亦然。日记本里反复出现一句话:未来是什么样的?或者平凡如我,会不会有未来?
晚自习都是用来写日记或者在图书室里看书。看到陈丹燕的女中学生之死,我甚至抄下大半个笔记本,还给自己喜欢的每一句话打上点。至今记得有一句话我狠狠圈出来:此身甘与众人违!——多么渴望与众不同啊,却被天生平凡的现实压得抬不起头。和别人比较起来,不够聪明,不够美丽,甚至不够另类。除了一副愤世嫉俗的坏脾气,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可以表现自己的方法就只有装酷了。那时还没这个词,叫“玩深沉”可是我总“玩”不好,做不到真正的特立独行,做不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又总是容易被很多的小事打动。所以从来只能做一个不起眼的、傻傻的小孩。
突然开始对生命的意义有了很多古怪的想法,起因是好友的男朋友死了。抢劫罪,被判了死刑,2月里,很冷的早上,才18岁的灵魂就此消失了。我们都很伤心,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就是单纯的伤心,觉得很可怜很可怜。朋友把他的所有来信放在一个木盒子里交给我,希望我可以写一篇小说,把这一切永远地留存下来。我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写不出一个字,只记得那个男孩子留给朋友的最后一封信,第一句话就说:黑格尔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知道黑格尔的理论是唯心主义,但忍不住相信这一点。
整个少年时代,我内心无比的敏感,所以自寻很多烦恼。我一直很多思,并因为想法太多而迷茫。一方面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轰轰烈烈的,一方面又对可见的、平淡的未来苦恼不已。心里不甘平凡和寂寞,便总是暗示自己,是的,可以,我可以改变,只要我努力。于是在日记本上写下“给我十年时间,生命将是另一诠释”的誓言——我用“诠释”因为它比“注释”灵活,比“解释”优雅。我多么注意这样的细节,并为此自鸣得意。
到今天,正好十年。我已无从记起当年的理想是达到什么样的状态,也不知现在是否给了生命另一诠释。“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转眼间已是十年沧桑。那时的诺言是模糊的,而现在是具体的。人的经历无从想象,只有一步一步去走。
再过十年,我也会称今天为“那时”那么,我今天该许下什么样的诺言,以让十年的光阴来应证,让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