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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几步后，我回过头去，又见赵婉婉娇笑着送了目光过去，因为荣靖背对着我，我并不是很能看得清他的脸，只是从他饮酒的频率，猜测得出，他一定很是欢喜。</p>
欢喜多年痴心，终成正果，欢喜我识趣的离开，终不用应付我的蛮缠。</p>
“娘娘，你的手？”</p>
小鸠儿惊呼出声，我这才发觉，我手上的血染了她满身。</p>
我道歉：“对不住啊，你新得的衣裳，就这样给你弄脏了。”</p>
小鸠儿气得险些要呕出血来：“娘娘又拿我玩笑。”眼泪啪嗒地掉，双手颤抖着要过来替我包扎。</p>
我拂去她的手，腆着笑脸：“好啦，去换身干净衣服过来，再去取金疮药，我在这里等你。”</p>
小鸠儿片刻不敢耽误，抹着眼泪就去了。</p>
她走后，我才忍不住找了个最近的美人靠坐了下来，一把撕扯掉先前荣靖替我包扎的巾帕。</p>
上面涂抹了药，从一开始映儿递过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p>
习学医术时，师傅夸我天资好，其中一项，就因我那异于常人的嗅觉，不仅能辨出数百种草药的不同之处，还能将近乎无味的药物认出来。</p>
可当时众目睽睽，又是荣靖亲手替我包扎，我不愿惹麻烦，也不愿，就连与他的片刻温暖，也要破碎。</p>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p>
虽我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药，但是药性猛烈，尤其在荣靖狠按过之后，药物似乎渗透进了骨髓，疼得我几乎当场想要死去。</p>
我曾试图用酒压制，可酒入肠肚后，痛楚未减分毫，反而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p>
不行，得走远些，不能叫人发现。</p>
这样狼狈的我，落在大岳人的眼中，就只能是笑话。</p>
他们不会有人问一问原因，只会在茶余饭后，说一句靖王府那个苗女，是何等的凄惨，何等的愚不可及。</p>
我跌跌撞撞地走着，毫无目的，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穿过一个月亮门时，脚下门槛太高，将我绊倒在地。</p>
我再没了力气站起来。</p>
蓦地，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拦腰抱起，带到了一个水榭当中。</p>
及至他将我放下许久，我忽觉掌心尚握着的碎片被人拔了出来，有粉末状的药洒在上面，一阵疼痛过后，一块白布轻轻裹在了上面，包住了伤口。</p>
我没敢抬眼去看那人。</p>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阿洛，你悔吗？”</p>
阿洛，你悔吗？</p>
寥寥数字，却足以将我筑起的所有坚强一举击破。</p>
抬起头，眼前是俊秀清朗的面容，看惯的月牙白袍子，外面罩了一件佛头青刻丝白貂皮袄，将他的身形映得愈发落拓不羁。</p>
多年再见，故人依旧。</p>
眼前似有什么遮住，忽然朦胧起来。</p>
“阿洛，别哭。”</p>
他就将我抱在怀里，按住我的头，任我的泪水将他胸前衣襟打湿。然后一句轻声抚慰，将我所有的伪装化作破堤洪水，一发不可收拾。</p>
“疼吗？”他问我，“阿洛，让我带你离开吧。这一次，无论如何，只要你说一句好，就是死，我也一定护你周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