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了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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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阅读完家乡诗人迦南的文字，也许是心有相似的感觉，我忽然想起了琼。

    我和琼是从小的玩伴，除了一日三餐和晚上睡觉，我俩几乎都在一起。那时候没有太好玩的游戏，最令我记忆犹新的是跳皮筋和欻嘎拉哈。跳皮筋是琼的最爱，她小巧地动作、敏感的思维总是不断地变化着花样，嘴里还哼着歌曲或念着歌词，如浏阳河、我爱北京天安门、洪湖水浪打浪等。不仅是我，认识琼的女孩都愿意和琼跳皮筋，就连一些淘气的男孩也喜欢在旁边观看，大家都试着模仿琼的样子，玩得非常尽兴，琼看周围的同伴学会了，就又编出新的动作。我喜欢琼的聪明和灵巧，但无论我怎样用功的学，就是不如她，也只好在心里悄悄地羡慕了。

    欻噶啦哈，琼也是高手。每逢假期或课余，外面大雪连天或阴雨绵绵的时候，我们总蜗居在炕上玩欻噶啦哈。这种游戏很好玩，得有六块相同或不同的花布缝成近乎正方形的小巧玲珑的口袋，里面再放一些小米缝好盖，一个“子”就缝好了，还有四五个或更多个噶啦哈才能玩。

    琼，心里美，她把自己家或亲戚家每年杀猪留下的噶啦哈都攒着，并且弄干净后再涂上红色，这样晒干放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个娇小的红孩儿，看着好看，玩起来更开心。

    我喜欢坐在炕中间，瞅着琼往棚顶扔子，那个仿佛会飞的子，宛如一个熟透的红苹果，在绿色的枝桠上随风摇曳。而琼的眼睛似乎不用看手下的噶啦哈就能欻住最多个，并且在瞬间抓在手心里，又正好接住落下的子，随后又向空中优雅地再抛出，再往炕上有韵律地撒嘎啦哈。就这样，琼能连续做六七次，而且还不断地变化着噶啦哈的反正面，我和旁边的女孩都看得目瞪口呆而津津有味。

    我也模仿琼的样子，欻过几次，旁边的女孩也如此，但都甘拜下风。

    这样的日子宛如天上的彩虹，只能在我们青葱的岁月里停留一小段，随着时光的脚步我们不得不各奔东西。后来琼没有继续念书，尽管她已经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兆麟中学，但是由于家里实在供不起，也就不得不放弃而辍学了。

    时光如梭又过两年，记得那年是初冬，外面下着雪花，整个天空一片空濛，雪花一朵接着一朵的落下，我迫不及待地来到琼的家找琼玩，琼的娘叼着大烟袋和邻居大妈们正坐在炕上围着火盆唠嗑。我满眼巡视，就是看不见琼。琼的娘告诉我，琼已经“出门子了”嫁给了邻村比她大20岁的张瘸子。只因为那三万元的彩礼，理由是哥哥等着娶媳妇。我听后，心里犹如针扎，但没有落泪，而是一个劲地疼，并夹杂着无奈和心酸。

    琼一年后有了一对龙凤胎，十分乖巧，活泼可爱，只是智力有些低下。张瘸子在婚后的第五年得了胃癌，悄悄地离开了琼。

    命运真是捉弄人的东西，总是给人意想不到的创伤，让人毕生承受，还不放手。

    如今，琼已经淌过岁月里最难地沟沟坎坎，终于一人独自把俩孩子养活大。每逢闲暇，我去看望琼，她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露出亲切地笑容和常人少有的坚强。我的心宛如汹涌的波涛一样，翻腾不已。从琼的言谈举止中，我一点都看不到她对自己生活的自卑和抱怨。相反的是我在琼的世界里看到了她的乐观、她的平和、她的知足，还有她的淡然。我的担心、牵挂、困惑，也渐渐地变成了理解。

    昨晚，我散步的时候，碰见了张瘸子的外甥女晓莉。她是我的朋友，也是邻居。我们一起边走边聊天，晓莉对我说：我舅舅张瘸子不能生育，琼的那对龙凤胎不是她亲生的，是琼干活时在庄稼地里捡的弃婴。

    我不禁愕然。心里更加敬重琼的无私和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