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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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中午，堂弟打我的手机，问麦子放在哪个房上，我说问你大伯，看放哪里合适儿。就听堂弟在手机那端哈哈地笑起来，说俺大伯叫问你呢？咦，我明白了，准是堂弟他们正在帮父亲收割小块地的麦子了。于是问堂弟，果然是这样。我换了身工作服，给头儿说了声，就顶了似火的骄阳回老家去。

    在加油站路口下了车，沿了西边的小道往回走。两边金黄的麦田里，有几辆收割机裹了尘烟正在田间穿梭，几名农妇拿了镰刀在地头拣拾麦穗，相互间问着今年的收成。踏上铁路，我看见堂弟建斌穿了红背心，挥汗跑到机井旁，对着清凉的井水起劲地喝。我翻越围栏，穿过铁路，就见父亲、婶子正在捆好的麦畦中拣拾麦穗。堂弟老二、老三把割倒的麦子抱成堆，然后用麦绳绑了一捆一捆的。

    见我过来，两位堂弟就笑着给我闹话听。婶子站起身，用攥着麦子的手捶捶腰，乐呵呵地奚落我：“挺会来的，再迟来会儿，麦子就到家了。”老二说，俺哥事儿大，忙着呢！老大跑过来，说，我得喝两瓶啤酒。老三转过身，说他也要喝两瓶。我说好好，干了这么多活儿，应该多喝点儿！

    父亲很累的样子，坐在垅沟上不吱声。婶子说：“你爹要明天割这块地，我看你兄弟都在家，正好有空儿，就过来把这块麦子割了。”堂弟建斌说，父亲惦记着这块麦子，一夜也没睡好。

    由于是小块地，又种在铁路沟内，拖拉机没法开进来，只能停在远处的地头。那地头离这块麦地足有百十来米远，我和堂弟几个要肩扛麦捆，一遭遭地往拖拉机上装。老三很有力气，我和老二一遭只能扛一捆，而他每遭都要抱了两捆扛。

    不知扛了多少遭，才把那数不清的麦捆扛完了。我的领口内沾满了麦芒，很刺痒，我脱下上衣，走到淌着清水的垅沟旁，掬一把凉爽爽的水，扬在脸上，顿沁心脾。建斌押车走，我和老二、老三抄近路回。老二也不说脊背晒的疼不疼，光着膀子在太阳下，手轮衬衣行走。

    我们把拖拉机上的麦捆卸在路上，把麦子摊开了，接着，我就和堂弟们开玩笑：“快些挑，摊好了去饭馆，找个小姐陪你们！”婶子停下手中的木锸，朝我瞪过一眼，骂我说了打锅话。可不是吗，远处路南梧桐树的阴凉下，老二和老三的媳妇就站在那儿。我也不知她们听到了没有，赶紧低头抓起麦子猛的摊撒。

    很快，麦子摊撒完了，我们就懒洋洋地走到村口，我和堂弟几个在右边的光亮小吃店，要了三个小菜，一捆冰镇啤酒，开始美美地喝起来。正在喝得兴头上，婶子打来电话，要我们赶快回去收拾路上摊着的麦子，天要下雨了！于是，我们离开酒桌，回去收拾麦子了。

    和堂弟们把麦子收回了家，回来时，听父亲说，等妹妹回家过周末，再往割完的地里点种玉米。今天上班，我想把公事处理一下，然后再回家看看，帮帮手。上午十来点钟，我找来同事老裂子，准备帮客户处理设备故障，这时用户打电话说要往城里去，并说眼下过麦天厂子停工，等开工时再说。正好，不用去为用户服务，我就让老裂子和我一同回老家去点种。

    穿过地道桥，上坡走到村口，再转身沿海妮的北墙根上去，很快，南边金黄色的麦田就赫然现在眼前了。现在，正是花红柳绿之时，路边坡上那一排茂密的槐树，正用其稠密的枝桠避住了房前的小路，走在上面很凉爽。不知谁在坡下种了好多蜀葵，这时，红的白的黄的粉的蜀葵开得正艳。

    邻居的婶子、大娘坐在门口纳凉，见我回来，都亲切地给我打招呼。久违了的门前小景，炙热的亲亲乡情，每次回来，总是让我留恋难舍。车在老家门口停下，这时，我透过一簇簇翠绿的槐叶的缝隙，远远就望见在村南地里有父亲和妹夫点种的身影。

    我们从门前朝东走的小路上下去，来到铁路边，再从隔离网的一个豁口把摩托抬到里面，然后就在隔离网内的小路上向南边的那块地驶去。

    我看见父亲和妹夫已将几分坑地点种完毕，只剩下几行小坑待填土了。我和老裂子爬上隔离网护栏，纵身跳过去，走下坑地，就拿了镢头一个小坑一个小坑开始填土。父亲看到我过来，就说点种完了，不用帮忙了。虽然这块地仅几分大小，我后悔没有早些回来帮帮手。

    由于仅是往点种的小坑内填土，畦内敞着的小坑不一会儿就被平整完毕。这时，邻居小芳正好浇完了他们家已点种了的地，父亲就把畦口改过来，井水就顺了垅沟，汩汩的流往我们刚刚种完的玉米地。

    回来走到街口，恰遇堂弟三个从地里回来。老大开着三马车，车上装了塞满麦子的塑料袋子，老二、老三坐在后面，他们一看见我就招手。车在前面巷子口停下，堂弟们问我，我说打算回来点种，正赶上你大伯把地种完了。堂弟们听了，站在车上立刻眉开眼笑。

    听着堂弟们的笑声，我知道，他们在笑我总是赶得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