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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娘说,想下榻走走,看看窗外白梅是否开花,冥主不允,因外头冻寒。
娘抬手就要推窗,冥主翻袖勾住她,很是霸道眼中却柔情无限。
她退离暖阁时,娘亲没察觉,冥主大人似也未觉。
那一次,她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怅惘,还有些莫名难以厘清的意绪,之后渐渐才懂,那是真觉阿娘被抢走了,更是好奇、是想望,还有更多的是羡慕
霍清若睁开双眸,落入瞳底的是清清一室的天光,平静而且淡漠。
有人进屋,她浮动的眸线飘啊飘,落在门口那道高大得惊人的身影上。
男人身形真的很高、很巨大,宽阔肩膀几与门同宽,露在褐麻背心外的两条胳臂肌肉纠结,一块块皆是力量,似徒手勒毙猛兽也不是什么难事。
肩宽而腰窄,腰绑紧紧一束,精劲线条展露无遗,劲腰下是修长的腿,两只大脚套着双旧旧的黑面布鞋。
她此时才留意到,门是依他身长而开的,门楣够高,让他走进时不须低头。
见她张眸怔望,他似也一愣,但极快便掩了意绪,重拾健步走近。
没错是那张有着浓眉大眼的超龄娃儿脸无误。
她陷入昏睡前,脑中残留的是这男人的脸。
那时的她,是否对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无意间说了什么?他知道她底细吗?他若知道,怎还敢蹚这趟浑水,将她救下?他
思绪陡顿,因他大大的、粗犷又黝黑的手正端着一碗黑乎乎药汁。
那只缘厚口宽的陶碗落在他手里,竟觉小得过分了,他五指微掐,就能把碗掐成粉末一般。
她试图起身,身子彷佛不是自个儿的,既虚又软,四肢泛麻。
男人暂且搁下陶碗,坐上暖炕,有些粗鲁地将她抓进怀里,她靠着他硬邦邦的躯干,长发披散他半身,还不及言语,那碗药汁已抵到唇下。
“喝。”嗓声从厚实胸膛中震出,让人心凛。
她本能嗅了嗅,先辨药性——唔,是培元补气的药。
她失血甚多,气血皆伤,这样的温补药恰好能用。
怔怔启唇,陶碗随即抵近,她生平头一遭让人抱着喂药,也是她有记忆以来,头一回让人喂东西。
想他个儿如此高大,突兀地生了张娃娃脸,脸上却是不苟言笑,抓她入怀时粗粗鲁鲁,喂她喝药的动作竟意外地徐缓仔细。
惊疑间,脸蛋慢慢红了,脑中晃过娘亲偎在冥主怀里喝药的那一幕。
想什么呢?她突然偏开脸,碗里还剩一点点药汁,男人没再逼她喝,只将碗搁回炕边角落。
“你是谁?”虚软靠在他怀里,即便冷着语调质问,气势却明显不足。
背后的胸膛微微震动,男人平板答道:“孟冶。”稍顿又说:“冶铁的冶。”
以为他会多说一些,结果自报姓名后就止声了,霍清若只得再问——
“你知我是谁?”
“你是谁?”他从善如流问。
“我是”“玄冥教”冥主座下爱徒——她蓦然仰脸,男人密浓长睫微敛,垂视她的目光严肃且深邃。她左胸重重一跳,思路顿时清明——
不再是“玄冥教”教徒了。
她闯过“修罗道”干净出教,与“玄冥教”再无干系。
如今的她,是崭新的她。
“我叫霍清若。清凉的清若然之若”她静声答,不太自在地垂下脸。“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被扶着躺回炕上,甫躺平,又觉这主意实在不太妙。
他哪儿也不去,就坐在炕边俯视她,严峻神态配上深幽幽的炯目,极具压迫。
轻喘口气,她宁神问——
“你把我扛上肩,在山涧那儿,我记得的,只是孟爷是如何解去迷毒?”
“清若”之毒唯冥主与她知道祛毒的诀窍,无解药,需赖自身内力逐出毒素,呼吸吐纳与行气的方法又另辟蹊径,非常之机巧。
以她离深厚尚有好大一段距离的内劲,自行祛毒必得花上大半个月才能有小成。然此时的她气虚身软,并非“清若”之毒造成。
一方面自然是失血太多,而另一方面欸,倒像迷毒被一口气祛得太干净,她身子有些受不住如此急遽的变化,才致虚软。
静过片刻,才听男人慢吞吞吐语——
“我不知什么迷毒,见你昏迷,就按家传法子替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掐了人中、额穴,再掐背后两边琵琶骨现下你醒了。”
霍清若怔然。
说他有意蒙混,他表情却无比认真,每字每句皆郑重实诚。
她摸不透他底细,能确定的是,他必然懂些功夫,应该也练过一些行气吐纳之法,所以用内力替她推宫过血又揉又掐时,这才误打误撞祛出迷毒是这样吧?若然不是,那他、他等等!
脑中掠过什么,她眸珠一湛,两排羽睫都跟着颤抖了。
“你、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啊!我的衣裙,我、我换过衣物了?!”方才一张眼就被他引走心神,直到此时才发现她原先的劲衣青裙已不再,却仅着宽松中衣,袖口过长,还得折上好大一段才见指尖连中衣也换过了,那贴身的小衣小裤呢?
她头顶发麻,一手揪着前襟,透白的脸容烧出一层红。
似是在这件男性中衣底下,她什么也没穿,只有小裤还在!
“你——”色泽多变的眼瞳直瞪男人。
秀瞳之中,惊愕颜色大过怒色,像顿悟得太慢又太过突然,狠狠惊愣,一时之间还不晓得该如何发火,又是不是应该发火?
岂料,眼前男人毫不闪躲,同样直勾勾凝望她,认了——
“是我干的。”
霍清若被他此时眉目间的神气蛊惑。
那张偏娃儿相的男性面庞,镇静、沈稳,严肃又十二万分认真,坦荡荡无半丝迟疑,薄唇徐慢掀动,再次很坚定地承认——
“全是我做的。”
“你都做了什么?”
“扯掉腰带、撕了衣裙,看了,自然也摸了。”
霍清若一噎,试过几次才挤出声音——
“你那套所谓家传手法,非得那样做不可吗?”
“是。”
理所当然到此番天地难容的境地,噎得她气息走岔,不禁呛咳。
他的行径实在没脸没皮,却完全不觉自己厚颜无耻似的,拍抚她的背、帮她顺气的举动自然而然,语气持静不变,道——
“我毁你清白,毁得彻底,我会负责。我娶你。”
我、娶、你。
这三个字灌进耳中,霍清若只觉背脊颤凛,脑袋瓜里轰然乍响,轰出一圈圈晕圈,轰得她连咳都忘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