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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柳树淹死不上山;高山松柏核桃沟,溪河两岸栽杨柳;高山松柏河岸柳”
花茶烟坐在城墙上的垛口里,两条腿儿晃晃悠悠地,胡乱踢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唱到半截,声音突然嘎止,小脸上满是忧虑地望着远方。
其实她不快乐,她现在好担心外公,不知道他在遥远的金陵城里怎么样了。
三年前,她被外公派人送到溧阳城居住,远离了多事的金陵城,而在这三年里,那里果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多大事。
首先是被立为东宫储副的齐王被人毒死了,四皇子顺理成章地成了新任太子,但没过多长时间,就被刑部查出,齐王的死跟新太子有重大关系。
这事引得中主大怒,下旨要刑部将此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一时间宫里宫外,风声鹤唳,不知道又多少人要受到牵连。
紧锣密鼓地查了一个来月,真相终于大白,齐王是被自己的儿子,新任太子李弘翼活活毒死的!
自己的弟弟让自己的儿子毒死了,中主大受打击,差点怒急攻心,一病不起。
李弘翼多行不义,被禁锢在东宫,不久因为良心的折磨和疾病也亡故了,他倒是死有余辜,却连累了跟他有关系的一大帮子人。
监禁的监禁、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其中就有宋太傅的两个儿子,一个处死,一个被充军,宋太傅因为此事失去了圣上的信任,不久便以植党纵姿获罪,被监禁起来。
外公为了太傅的事情,冒死向中主求了好多次情,惹得中主十分不快,加上后来又宠信写得一手好词,好大喜功又没什么治国安邦才能、人品也不怎么样的冯延已、冯延鲁兄弟,在他们的唆使下,圣上渐渐昏庸无道起来。
朝中现在是一片混乱,可想而知外公的处境更难了!花茶烟叹口气,小小的脑袋瓜里头一回尝到忧虑和担心的滋味。
她自小案母双亡,被外公抚养长大,在她心里他和洪嬷嬷就是她最亲的人,她不愿意看到他们忧心忡忡。
“孙小姐?”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叫声。
回首胖胖的洪嬷嬷手里捂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气喘吁吁地从城下的阶梯爬上来。
“洪嬷嬷,我在这里”甜美的声音仍然闷闷不乐。
“快看嬷嬷买了什么,是你最喜欢吃的芝麻烧饼,要不要尝一个?”
“哦,好。”小手接过一个香喷喷的烧饼,用力咬上一口。
听家里的下人们偷偷议论,最近皇宫里又出事了,这次事关边疆。
屡建战功的谢元帅旧疾发作,不久于人世,帅印本该由其子谢中原接手,谁知中主听了那几个酸溜文人的屁话,说什么谢家手握重兵,要圣上当心养虎为患,要防患于未然,频频派人将谢中原召回金陵,听说短短半年,就往返于金陵和边关数次。
花茶烟想到这里,忍不住啐了一口,虽然她对谢家不讨厌,好吧,是对谢中原那个男人不感兴趣,但谢家父子为了百姓,长年驻守边关,保家卫国,现在怎么就落了个“养虎为患”的坏名声?
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想想那个谢中原,听洪嬷嬷说还是自己五岁时订下婚约的夫婿,只等及笄,谢家就会派人来商量婚事了。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就连他长得是圆是扁也不晓得,但天生正义,又爱打抱不平的花茶烟仍是替他不值。
溧阳是从边关到金陵的必经之地,将军回京应该声势浩大,怎么她一次都没听人说起过?
那谢中原,今年应该有二十六岁了吧?二十六岁的男人,对她而言已经是好老了,不过如果他长得象那个骑在马背上的男人
晶亮的眸儿一溜,瞪得大大地,一只小手拢于额前,遮住些许阳光,视线直直地瞧着城外不远处,正骑马而来的高大男人。
那人五官轮廓分明,十分英俊,身着一袭普通的青布衣衫,身材伟岸、虎背熊腰,古铜的肤色让他既像是长年在关外行走的商客,又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士。
花茶烟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扭头对着身后几名护卫打扮的人讲了几句话,又看他抬头打量一下天色,大手将缰绳一扯,纵马向城门口急驰过来。
小小的红唇儿,抿一抿,偷偷地笑了,少女心事,朦胧而透明。
十三岁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不是吴太守府上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也不是溧阳城首富家浪荡轻挑的少爷、更不是号称貌比宋玉才高八斗的风流才子们。
她喜欢的是那种行走江湖、阳刚大气的男人,就像茶馆里的说书人讲的英雄们,而这个骑马的男人,完全符合了小小脑袋瓜里的所有想象。
他若是换上一身铠甲,就成了征战沙场上的良将或虎臣,全身上下有一股有万夫莫敌的气势和威风。